夜黯淡無光,只有迴廊上的燭光還在風中搖曳,蒼穹聚攏着厚厚的雲層,也不知道是幾時聚集在一起的。風,越發的凜冽,小禾醒來後就安靜的跟在顏寒黯身後,他沒有問話,她亦沒有說話,於是兩個人一前一後回到了大廳。
“小禾,你沒事了?”玄銳上前,拉起她的手噓寒問暖着
“那位前輩已經替我解毒了,應該沒有大礙的,讓你擔心了”小禾客氣的回答
“沒事就好,那明天進宮的事,我還是跟皇祖母說改爲下次吧”
“不用了,如果推辭,冉太后會以爲我是故意的,今晚的事你也別往心裡去,興許那些人是認錯人吧,我一向不與人結怨”小禾的話也是說給顏寒黯聽的,知道他們必然會徹查此事,儘管能做到滴水不漏,卻也不想小事化大。
“好吧,那明天我再來接你”玄銳還是放心不下,但又不好意思說要留在這裡
“不用那麼麻煩吧,現在夜深了,銳王不如就留下來,反正黯王府客房多了去,王爺您意下如何?”子歌盛情說道,目光轉向顏寒黯
顏寒黯淡淡的揚起嘴角“二哥不嫌棄這兒簡陋的話,大可留下”
“怎麼會嫌棄呢?小禾,不如我到你那吧”玄銳一定是故意的,故意給顏寒黯下馬威
小禾恬淡的微笑,淡淡的應了聲“恩”
反正,他們也是有婚約在身,不怕流言蜚語,而且有玄銳在,今夜顏寒黯就沒有理由出現了。
“那走吧”告別了顏寒黯和子歌,小禾他們則是緩步走回後院。
天空忽然飄落幾片雪花,在昏黃的燭光裡輕盈落地,小禾驚詫的伸出手,雪花便停在了她的手心,冷冷的,就連那吸入的空氣也冰冷了幾許。
“下雪了…”真的是雪,原來冬天已經到了
“秋末初冬時節,只是今年的雪下得有點早”玄銳握住她另一隻手“你穿得太單薄了,改日讓人給你定製冬襖”
“謝謝你…”小禾打心眼裡感激他的好,可惜這輩子只能辜負他的深情
“我們之間還說什麼謝謝,進屋吧,等會雪大了”
“我想在外面呆着,難得看到雪…”
“你喜歡雪?”
小禾搖頭,笑得蒼涼“我不喜歡…”
玄銳這就不懂了,既然不喜歡爲何還要在外面呆着?但不管怎樣,他還是會陪伴她。
小禾直盯着緩緩落下的雪,眸眼也蒙上一層氤氳,她怎麼也忘不了兒時那場奪去雙親的雪崩,聲勢浩大,來得又如此兇猛,倘若不是父母拼死護着,她早就死了,又怎麼可能遇到初晴雨,繼而來到這個世界。
風拂亂她的青絲,身子在寒風中如一株搖搖欲墜的蘭花,冷意侵佔,心也凝結。
現在的她,所回憶的全是痛苦,父母的罹難,奶奶逝世,連諾梵…
淚水從緊閉的雙眸裡悄然滑落,她就站在後院裡,任風襲,任雪飄。
看着此時的小禾,玄銳的心都揪到了一起,雖然不知道她怎麼了,還是伸手輕輕將她攬入懷,然後打抱起來往屋裡走去。
遠處,顏寒黯搭放在圓柱上的手掌緊攏着,眼裡又燃起不思議的火焰。
盧摯無奈的搖頭,嘲諷一笑“王爺現在的心思全在她身上了…”
“哼,笑話!本王的字典裡沒有兒女私情”顏寒黯冷哼,繼而怫然離去
盧摯看着小禾的廂房一眼,揚笑:這個女人,有點手段,但如果防礙到黯王的大業,他會毫不猶豫的除之而後快!
只一眨眼功夫,天就亮了,小禾不記得她是什麼時候,並且是怎麼睡着的?自從諾梵墜崖之後,她幾乎夜夜失眠。
看着桌子上準備的較爲正式的衣裳,小禾才記起入宮的事,而她此時的身份是清禾公主。換了身正式而典雅的紅色衣裳,一推開門玄銳就在那裡等她,再看院子,雪雖然早就停了,但樹上、草坪和石道都覆蓋了層薄雪,證明它曾經來過。
早膳是和顏寒黯子歌他們一起吃的,大家都沉默不語,末了也是各奔東西。
只是,離開黯王府的時候,正巧安絮回來了。
安絮一看到顏寒黯就小鳥依人的投入他的懷抱“黯,我回來了…”
礙於旁邊有人,顏寒黯只是輕輕拍着她的背“外面風大,進去吧”
“嗯…”安絮乖巧的點頭,這才注意到旁邊的人
“銳王,您怎麼來了?”說到底玄銳是兄長,安絮便微微欠身
“嗯,這會準備入宮給皇祖母請安”玄銳也甚客氣的回答,臉上笑容滿滿
安絮瞥見他牽着小禾的手,覺得有些迷惑,畢竟這陣子她回孃家,錯過許多事“你們?”她記得,池小禾嫁給一個傻子了
“小禾是西涼的清禾公主,這些事就讓七弟告訴你吧,我們啓程了,免得耽誤時辰皇祖母會不高興”玄銳說罷,牽着小禾上了馬車
安絮木然的點頭,目送馬車離去,須臾急切的問“怎麼回事?她是西涼的公主?那麼…”天啊,之前池小禾所做的事,會不會西涼已經知道了呢?
察覺安絮的慌張害怕,顏寒黯握着她的手,輕聲道“先進來,等會再慢慢告訴你”
“嗯…”安絮被動的跟着他進府,心裡的悸動仍然沒有消除…
回到書房,顏寒黯把近來的事簡單的說了下,安絮聽後顯然震驚了,沒想到短短時日竟發生那麼多變故。
池小禾的丈夫死了,她卻搖身一變變成和親公主,母妃又因病重而留在輕舞飛揚山莊,她唯一擔心的是一旦秘密被揭穿,便茲事體大。
“你放心,如果池小禾要拆穿早就拆穿了,當務之急是先解開你身上的毒”
“能解麼?”安絮疑惑
“天下間還沒有怪醫蘇魂解不了的毒,你準備一下,本王帶你去找他”
“好…”安絮一聽到毒能解,反而倒有些失望,如果中毒,黯還會對她好,她搖搖頭,讓自己清醒點,怎麼儘想這些負面的事兒
“別怕!有我在,你和孩子會平安的”顏寒黯把手覆上她的手背,說得極其認真
“你,接受孩子了?”安絮喜極而泣,這是否意味着她接受自己了?
“這個孩子必須平安生下來…”
“黯…”安絮投入他懷中,高興得說不出話來
而顏寒黯眉頭卻陷得極深,或許他也可以孤注一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