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冉太后和淳于皇后離開,顏天祥也命人帶李彥下去歇息,然後便和顏寒黯往旖纖殿邁步。
旖纖殿是原來的熙合殿,因不想旖纖重複從前的生活,所以顏天祥將這座宮殿改了名字。
“黯兒,你母妃,還好嗎?”顏天祥問得很小心,眼裡流露的急切與關懷一目瞭然,這些日子不能相見的痛苦比起讓她活下來根本微不足道。
顏寒黯莞爾一笑“母妃氣色好多了,人也精神着,父皇就別擔心了”
聞言,他總算鬆了口氣“那就好…”頓了下,顏天祥臉色稍微凝重“你可有發現什麼異常?”
顏寒黯眸光一沉,卻是雲淡風清的說“沒有異常狀況發生”
話音落,顏天祥長吁一氣,面帶笑容“朕放心了,等會見着你母妃切記得順着她,別惹她動怒”
“兒臣明白”心,毫無徵兆的下沉,收斂所有的情緒,倆人雙雙走進旖纖殿。
青茗是隨旖纖回來的,這會她剛張羅完沐浴着裝的事,此時注視着一身盛裝的旖纖,笑不攏嘴的說“娘娘,您真美…”
旖纖聞言,淺笑“老了,哪裡還談得上美”
“娘娘您這是麗質天成,就算不施脂粉都美得跟仙女一樣”
“瞧你這嘴,今兒是抹了糖吧?”
“娘娘冤枉奴婢,我說的句句屬實呀”
旖纖心裡清楚,青茗是故意逗她開心的,重新回到這裡,內心亦是百感交集,但只要一想到黎鶴的處境,她便是憂喜摻半。
“皇…”青茗瞥見有人走來,脣囁嚅着,還沒出聲就讓人阻止,於是她微笑着安靜的退下。
忽然之間,房裡充斥着大片寂靜,讓旖纖疑惑的回眸,再次見到顏天祥,竟沒來由的慌亂,她緊張而詫異的站了起來,由於一時慌張,還沒戴好的髮簪掉在了地上。
下一刻旖纖隨即想到,黎鶴就在宮裡,她不能惹怒了這個掌握生殺大權的男人。
顏天祥質疑的目光流連了須臾,再見時各種無奈與欣喜交替,他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什麼,腳步卻緩緩移到旖纖面前,接着,蹲下。
此舉讓旖纖愕然,高高在上的他居然會俯身蹲下,只爲了撿起地上的髮簪,她屏住呼吸看着這一幕。
末了,顏天祥莞爾的直立起身子,臉上帶着溫和而苦澀的微笑,聲音亦是輕柔無比,宛如春風拂面“我幫你戴上,可以嗎?”他是徵求的語氣,且說得小心翼翼
旖纖饒是一顫,他怎麼變得如此低聲下氣,一點也不像他了,懷着絲絲疑惑,她木訥的點頭。
顏天祥同樣一顫,她居然同意了,此刻的他心裡就跟摻了蜜一樣甜,而後替旖纖將髮簪插到髮髻上。
旖纖緊張得身子止不住微微顫抖,感受着他的呼吸,心跳異常快。她怕,萬一出了差錯就會連累黎鶴,所以暫時假意討好他吧。
“纖兒,我好想你,你能平安回來,我是欣喜的”顏天祥終於把心裡話說出來,只是手懸在半空,不敢貿然擁抱她
旖纖淡淡一笑,避開他的靠近“纖兒謝皇上關心,現在沒大礙了,雖然有時候還是很不舒服,不知能否跟皇上商量件事?”
“什麼事,只要能做到,一定依你”顏天祥心情大好,沒想到她還會跟自己提要求,真真讓他意外而驚喜啊。
旖纖見狀,便順勢說道“據說李彥大夫醫術精湛,能否讓他爲纖兒診治?”
乍聽,顏天祥遲疑了,有些許的疑惑,但還是笑道“可以,那朕讓他在醫治銳兒之餘再過來爲你診治,可好?”
旖纖拈花一笑,笑容燦爛而炫目,是顏天祥從未看過的笑容,是以他看得癡迷,隨之也欣慰的揚起嘴角。
倆人在廂房裡只敘了一會,就回大廳,顏寒黯正在那裡候着,見顏天祥臉上滿是笑容的,不免疑惑,他可從來沒有看到父皇和母妃和平共處啊。
“父皇,兒臣說了母妃氣色很好,這下您信了吧?”顏寒黯緩步走上前
“是啊,你母妃的狀況很好,今兒咱們就在旖纖殿用膳,纖兒,你沒意見吧?”
“沒有,我讓青茗準備去”旖纖仍是淡淡的微笑,繼而下去吩咐。
顏天祥的目光一直追隨着,嘴裡還不時呢喃“你母妃改變了很多,看來讓她在輕舞飛揚山莊療養是正確的”
顏寒黯倒是不以爲意,這其中必有玄機,但是現在這樣也挺好的,他們能和睦相處於自己也有好處。
“對了,朕有一事不明,據調查,你二哥雖然圍剿閻剎門被困,可他帶去的人似乎還秘密攻打別的地方,那爲何到如今還未能查出那些人是誰?”
顏寒黯微愣,原來父皇也知道這事,不過他已經處理了,應該不會留下任何把柄“這個兒臣也不知道,大概只有二哥知道究竟發生什麼事,可惜他卻昏迷不醒”
“朕會全力救醒銳兒的,再過幾日就是大婚之期,你皇祖母的意思是,不論銳兒醒來與否,池小禾是嫁定了”
呵,皇祖母打的什麼主意他很清楚,顏寒黯試探性的問“那麼,太子之位父皇打算怎麼做?還是決定立二哥嗎?”
這話,令顏天祥猶豫了好一會,畢竟立太子這不是小事,他也必須考慮甚多“關於這事,如若銳兒還是沒有醒來,只能暫且擱着了”
顏寒黯淡漠的揚脣,只是暫且擱着?並沒有考慮另立他人,是這個意思吧?他斂住澎湃的心緒,繼而道“那清禾公主,父皇又有何見解?丙炔如何安置?”
“你皇祖母說,讓她呆在銳兒身邊照顧他,直至康復爲止”
顏寒黯的心爲之一動,他們擺明就是讓小禾陪葬的,呵呵,可這事或許不能如他們所願了。
見談不出所以然,顏寒黯也適時住嘴了,也跟着留在旖纖殿用膳。
蒼穹一片黯淡無光,雪還在下着,偏殿裡的小禾半倚在軟榻上歇息,不知覺又睡着了,自從懷孕之後,常常都很疲憊,也很嗜睡。
冷清的宮殿裡,迴盪着陣陣陰冷的寒風,呼嘯而過,吹響了門窗,發出了吱吱嗚嗚的聲音。
不知幾時,門外佇立着一個身影,以審視的目光注視着裡屋淺睡的小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