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
白安已備好早膳,卻沒敢敲門。
主子平日起得早,根本不用去喊。
可如今,屋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有了王妃大人就是不一樣,他都摸不清主子的脾性規律了!
牀上兩人確實都還沒醒。
一個是消耗過甚,身體睏乏;
一個是因着薰香,睡得太沉。
好似心意相通,幾乎同時,兩人眼睫微動。
師煙煙率先睜眼。睫毛好像碰到什麼,接着,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截玉白頸子。
再往上,是面罩遮住的半張臉。
露在外面的一雙眼睛,剛剛打開,也正看着她。
君飛羽一笑,“煙煙——”
師煙煙皺眉,“君飛羽——”
“昨夜你燃了什麼香?”師煙煙質問。
君飛羽沒打算瞞她,只是沒想到她能這麼快發現,“龍腦香。”
龍腦香?她怎麼沒聽過。
知道她可能未曾聽聞,便解釋道:“這香並沒什麼壞處,相反,對你還有大大的好處。一覺醒來,你感覺身體有沒有什麼變化?”
變化?師煙煙半信半疑地起身,君飛羽自然而然地放開了圈在她腰間的手。
翻身下牀,接觸地的一瞬間,師煙煙覺得身體輕盈了不少,伸展四肢,有一股氣,在體內遊動的感覺,全身精力充沛,確實與以往有很大變化。
是龍腦香的功勞?
君飛羽當然不會告訴她,她體內已經有他的部分內力!
師煙煙輕哼一聲,“這次暫且放過你!”
下次再敢偷偷整什麼幺蛾子,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即便龍腦香是什麼好東西,可是他揹着她點香這種事,哼,偷雞摸狗的!
賞了他個白眼,開門出去!
白安正候在院中,響亮地叫了聲:“王妃大人!”
尚躺在牀上的君飛羽,聽見這一句,不禁笑在心底。
師煙煙盯着白安,沒好氣道:“你就不能換個稱呼?”
白安揉着腦袋,一臉迷糊,“換什麼啊?王妃大人?”
師煙煙扶額。
不待她再說什麼,裡頭的君飛羽發話了。
“白安,進來。”
白安如得赦令,小心翼翼地越過師煙煙,衝了進去。
“主子!”
他看了一眼門外的師煙煙,偷偷地在君飛羽耳邊低聲道:“主子,繡娘已經縫好了!”
而後,從袖中掏出一個白布包好的小包裹,塞到君飛羽的手裡。
彷彿這東西,在他手上多待一刻,就會發生什麼不得了的事。
他將東西遞給了君飛羽之後,長舒了一口氣。
興沖沖地問道:“主子,這事我辦好了,那——”
君飛羽淡淡道:“今日,放你一天假!”
“謝主子!”
白安興高采烈地出去了!
待君飛羽穿好外衣,兩人一同用罷早膳,照舊去了昨天那院子。
桃林深處有一排梅花樁,師煙煙跳上其中一個梅花樁,穩穩坐下。
君飛羽在梅花樁下問道:“煙煙,昨日看的烈焰決,可還記得?”
“記得。”師煙煙閉上眼,回想上面的一字一句。
盤坐寧心,鬆靜自然。脣齒輕合,呼吸緩錦。
手須握固,眼須平視,收聚神光,達於天心。
丹田氣足,督任並行。防危慮險,依脈運行。
周天循環,暢通身融。氣歸丹田,功成法明。
……
師煙煙神思空明,覺得頭頂上方有一灼熱光明的太陽,其熱流自頭頂百會穴及雙掌心,順體內面下及肩、胸、腹、腿、足入地。
君飛羽仰頭看着她,確認她進展順利,才放下心來!
烈焰決與冰心訣,雖是同屬一宗,功法卻幾乎相悖。
煙煙所練的烈焰決,在太陽升起後練習,最爲合適。
而他所修習的冰心訣,卻是日落之後修習,更有成效。
一個熱烈如陽,一個冷寒似冰。
修習冰心訣之後的他,全身上下時常都是冰冷的,就連性子也冷淡了不少,若不是遇見煙煙,恐怕都沒有熱起來的那天。
但他又不得不修習冰心訣,因其對控制體內蠱毒,有着卓效。
烈焰決給煙煙練習,若能使她性子漸漸轉暖,那便是極大的喜事。
當師煙煙運行了幾遍功法之後,已是正午。
頭頂太陽熱烈,師煙煙卻覺得熱得有些舒服,是修煉內力之後的效果?
左右也不是什麼壞事,師煙煙並沒有多想。
她舉目望去,君飛羽正坐在一株桃樹下。
桃紅樹下,雪色隻影,憑空生出一股妖嬈之美。
師煙煙輕聲走近,他不曾發覺,似乎正在酣睡。
陽光穿過枝葉,灑在他的周身,鍍上一層金色的光澤。
離得這麼近,師煙煙發現他額頭的蓮紋,也染上了些許金光,爲他周身添了幾分仙氣。
那垂下的濃密睫羽,好似一雙雙展翅的蝶翼,靜靜地展示着自己的美。
突然,頭頂上一個小桃子掉落下來——
幾乎就要砸在他的身上。
師煙煙淡淡一笑,伸手接住,握在掌中。
已經熟了的小桃子,軟軟的,還帶着毛絨絨的小刺兒,泛着香甜氣息。
突然覺得有些渴了,師煙煙將它舉起,送到脣邊。
斜下伸出一隻玉白的手,輕輕攔住那隻就要探向香脣的桃子。
“煙煙,還沒洗呢!”
君飛羽笑着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乾淨的帕子,仔仔細細地擦了一遍又一遍,將小毛刺兒都抹去了,這才重新遞給她。
看她張着嘴,一口咬下去,貝齒陷在那軟軟的桃肉裡。
粉色的桃肉和那亮澤的嘴脣,相映成輝,看得君飛羽喉間一動。
“我也渴了——”
師煙煙停下來看他,“渴了?”
“嗯!”君飛羽渴望地點了點頭。
“那你要不要吃桃子?”師煙煙問道。
君飛羽眼神一亮,點了點頭。
他望着她手中的那個桃子,上面還有一圈小巧的牙印,他也想咬上一口——
師煙煙卻直接擡頭,順手摘下樹上一個熟透的桃子,扔了過去,“吃吧!”
……
幻想被擊碎!
君飛羽看着手裡毛乎乎的桃子,怎麼看都不如她手上的那隻可愛!
默默地嘆了一口氣,認命地用帕子再度擦拭起來。
卻不想吃了!
君飛羽看着天色,已到晌午,“煙煙,午膳時間到了,你想吃什麼?”
“隨便吧!”她對吃一向不挑。
再說了,府裡不是有膳房嗎?還用他來操心吃什麼?
“瓊玉樓的菜色不錯,今日我們就去那兒吧!”君飛羽建議道。
“好!”師煙煙沒什麼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