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族平時分辨身份，都是靠着氣息的不同來確認。
之前嘯風能夠感覺到這椅子上的氣息就是樹妖，所以並未仔細打量她的模樣，所以這會兒看清楚之後纔會差點愣在當地。
只看這少女的容貌精緻清麗，氣質清新脫俗，年齡不過十五六歲，就知道這次樹妖的突破非同小可。
化形之後的容貌如此接近完美，唯一的一個原因就是樹妖對於天道的體悟足夠精深。
嘯風山君的神色終於認真了起來。
鳳無雙看着嘯風山君的震驚，以及震驚之後的衡量眼神，輕輕笑了起來：“怎麼，你安插在蘭若寺的眼線沒有告訴你，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嗎？”
怎麼會沒有告訴他呢？若不是眼線將蘭若寺的情況報過來，他怎麼會這麼恰到好處地在這個時候出現？
眼線說姥姥行爲古怪，一反往日的自私冷酷，主動說要放手下所有妖鬼自由，甚至還專門請來高僧爲那些揹負了人命罪孽的女鬼超度，讓她們來生過上好日子。
嘯風山君雖然不明白樹妖在搞什麼，但是他知道這是一個動手的良機。
這些和尚開始超度之後，就不能隨意中斷，否則那些女鬼就可能永遠失去進入輪迴的機會。
在這種關鍵時刻，他突然出手將其中早已看中的幾個女鬼擄走，和尚不敢動彈，其他女鬼也不敢出手，樹妖不是他的對手，速度更跟不上他，也只能看着他乘風遁走。
可是現在看着樹妖截然不同的人形，嘯風山君之前的自信慢慢開始動搖起來。
和樹妖如今的人形一比，他的人形粗糙得就像是山下窮人家裡摔破了好幾個口子的粗瓷碗，樹妖卻像是那些王府富商進貢給他的那些最精美的瓷器。
一看就不是一個檔次的！要是真的打起來，會不會……
“那就恭喜了。”嘯風山君上下打量着樹妖，“我聽說你這是要將手下全都放了？還請了和尚給她們超度？”
鳳無雙的身體放鬆下來，感覺到了嘯風山君已經衰落下去的氣勢：“正是如此。”
“你放了她們自由，誰給你收集陽氣？你別忘了，就算是你不需要，黑山大人那裡，你還是要定期進貢的。”嘯風山君用黑山老妖來試探。
他也能看出來，眼前樹妖身上的氣息比以前清新純粹多了，完全就是最純淨的木族氣息，根本沒有任何駁雜的人族陽氣精氣的味道。
嘯風山君緊緊盯着眼前的少女，眼神中滿是貪婪。
誰不知道法力純淨對修煉和未來大有助益？但是他們生爲妖族，沒有血脈傳承的時候，多半都是順着本能行事。所以在開啓神智之後，纔會發現自己的修煉已經走了太多彎路，但是可悲的是，他們想要繼續走下去，不但不能回頭，反而還要變本加厲。
就如樹妖不得不通過吸食人族男子陽氣精元修行一樣，嘯風山君除了日常修煉，更多的依靠吞食充滿法力的肉食和滿心恐懼的靈魂來補充自己，而金山鬼王則通過吸收陰氣和鬼魂的法力提高自己的修爲。
若是他們有辦法，當然想要找到一門合適的功法，能夠洗乾淨自己體內駁雜的法力，只需要認真按照功法修煉就能穩步提高自己的修爲。
但是殺人容易，找一門功法，可是比修成人形更加困難。
如今樹妖的模樣，顯然是得了什麼大機緣！
想必她手中就有一套這樣的功法，所以她才的人形纔會如此精緻，她纔會突然這麼大方地放走所有手下，因爲她已經用不到這些妖鬼了。
之所以要爲這些女鬼超度，無非是想要給她自己積累功德，在天道那裡得到幾分保佑，在修煉之時少一點心魔罷了。
和這樣寶貴的功法相比，那些女鬼根本不值一提。
嘯風山君想明白了事情輕重，一張寫滿了殺戮的臉上硬生生擠出了一絲扭曲的笑容：“姥姥這次進貢黑山大人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鳳無雙想了想，進貢給黑山老妖的，噢，好像就是每個月那些妖鬼收集的陽氣中的大半……不過這次她已經放這些妖鬼自由了，自然就沒有繼續收集陽氣的打算。
嗯，反正她是準備大幹一場，看看能夠達到什麼程度的任務評價了，就把黑山老妖也列在敵人名單裡吧。
嘯風山君哪裡知道他這麼一問，就讓鳳無雙下了這麼一個決心呢？他還在調整着自己多年不曾笑過的臉孔，想要修飾出一個自然而親切的笑容：“姥姥若是沒有準備，我可以先替你墊上。”
喲，這話太難得了。
在原身的記憶中，這虎妖可從來沒有要幫過誰。他只有強行霸佔奪取別人東西的時候，哪裡會從自己的口袋裡往外掏東西？
鳳無雙挑了挑眉毛，似笑非笑地發出了一聲帶着疑問的“嗯”，就那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大漢：“嘯風山君這是和我一樣突然改過自新，想要積德行善了嗎？”
嘯風山君臉上的笑容像是哭的一樣，怎麼調整都有點不對。這數百年來，他已經很少對誰露出笑容了。
看着鳳無雙的表情，他心中一凜，想到這老樹精恐怕是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目的，索性也不再跟自己的臉過不去，一下子恢復了之前的兇殘嗜血模樣，脣角露出兩根虎牙，嘿嘿笑了起來：“姥姥既然要積德行善，不如也幫我一個忙？”
鳳無雙側頭看着他：“怎麼，嘯風山君也想讓高僧幫你超度一下？”
嘯風山君的臉色一下子就狠戾起來，一雙虎目殺氣騰騰地瞪向了鳳無雙。
換做以前，這樹妖早就嚇得臉色發白向後直退了，可是現在這位卻高坐椅上，笑意晏晏，連目光都那麼柔和，好像就是跟自己的閨中密友在說笑一般。
這樹妖如此淡定，可真是有了倚仗，不再畏懼他了？
嘯風山君心中的狠戾也隨之涌上。
他倒是想要說幾句好聽的，將這老樹精手中的功法哄過來，可是他卻沒有金山那老鬼那張嘴！更沒有辦法拉下這張老臉！
罷了罷了，他還是更習慣把自己看中的東西搶過來！
嘯風山君毫無徵兆地仰頭大吼！
虎吼之聲，震徹夜空。
厲風突起，無數風刃旋轉如雪，砰然炸裂，兜頭向着高居空中的鳳無雙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