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這六匹馬就知道,費主事不是一般的狡猾,對整個事態發展控制得非常好,這麼精準地選擇了在約定好的地方降落——他們是早就知道北蠻人會在今天行動,所以提前安排好了相應的計劃。
既然如此,西平國會真的在飛舟上留下那麼重要的戰略物資嗎?
可是今天之後,七國都會知道這件事,都會知道西平國的飛舟被人搶走了關鍵核心,所以再也無法投入使用,只能報廢了。
而西平國一方面可以以此換得同情以及一些物資賠償,另一方面卻可以將飛舟轉入地下,開始放心地開始研究。
看來不管是哪個國家都有着點亮科技樹強大起來的渴望啊,就連在七國之中素以孱弱聞名的西平國也同樣有一顆嚮往強大的心。
鳳無雙站在艙門內,等着這些看起來都要被嚇瘋了的乘客們下完。原本幾十個人下個舷梯,只要排好隊也不過是幾分鐘的事情,可是現在這些人一個個爭先恐後,恨不得把所有人都掀在身後自己頭一個逃離可怕的飛舟,反而弄得一團混亂。
這個罵那個喊,欺軟怕硬,雞飛狗跳,真是讓人生厭。
鳳無雙的臉色越來越冷,卻沒有人發現。
直到一個抱着孩童的女人剛踏上舷梯就被身後衝過來的一個男人推開,手中的孩子從三米高的舷梯墜落時,鳳無雙終於爆發了。
貼在身邊的左手暗中一推一拉,這個男人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帶得凌空飛起,向着後方飛去,呼的一聲被丟入了剛剛平靜下來的駕駛艙中。
駕駛艙裡已經只剩下一個容貌平凡、眼神可怕的男人,他看着從空中墜落的男人,目露兇光。
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裡的人,不管是什麼來頭,都是他的敵人。根本不給男人解釋和逃跑的機會,長劍就已經劃破了他的脖子。
而正向下墜落的幼童卻被同樣無形的力量捲起,落在了已經露出絕望神色的母親懷裡。
從絕望變成震驚的母親本能地抱緊了自己的孩子,環顧四周卻找不到任何能夠解釋這一奇蹟的線索,只能全身顫抖地在口中唸叨着:“多謝神仙庇佑!妾身回去一定給您供奉長生牌位,日-日上香感謝您的大恩大德!”
收拾了一個討厭的人,鳳無雙心情略好了一點,剛想要踏出腳步,卻又收了回來。
樹林中,費主事一行已經上了馬,按照原計劃向着聖京城方向而去。可是剛剛衝出樹林,就被一隊不知從何而來的黑衣騎士攔住了去路。
黑衣騎士一字排開,手中持着長槍,一個個宛若雕塑,但是費主事這些人都是從戰場上下來的精兵,自然能夠感覺到對方散發出的肅殺之氣。
能夠讓騎兵和馬都保持這種姿勢和氣勢,這樣的隊伍絕對不是普通的隊伍。
“你們是哪位將軍麾下?”費主事在腦海裡搜索了一番,這樣的騎兵到底是哪方勢力的,可是似乎他所知道的所有部隊都沒有這個水平纔對。
對方好像根本沒有聽到他的疑問一樣,根本沒有一個人有任何反應,只是冷冷地注視着他們,手中的長槍仍舊保持着隨時出擊的狀態。
費主事皺起了眉頭,他現在可沒有時間和這些地方軍隊在這裡玩猜謎遊戲,身後那些探子如今應該已經分出了輸贏,如果遇到精明的說不定這會兒已經看出了破綻,他們必須馬上離開這裡。
想到這裡,費主事從腰間拽出一面令牌舉了起來:“平林衛辦事,見者退避!”
平林衛是西平國國君直接統轄的一支武裝力量,執行的都是國君的命令,不管是什麼級別的官員都無法干涉他們的行動,反倒是他們說不定哪天就會去哪家官員將相家裡抄家抓人。
所以在西平國,一說到“平林衛”三個字,幾乎是人人色變,退避三舍。
原以爲對方也會驚疑之後讓開去路,沒想到對方仍舊彷彿沒有聽見一樣,仍舊排開一字將路擋得嚴嚴實實,一點兒讓開的意思都沒有。
“大膽!”跟在費主事身邊的主駕駛勃然大怒,“你們知不知道我們大人是什麼人?膽敢當着費大人的去路,你們是要造反不成?”
被他這麼一喊,對方終於有了動靜。幾名騎士向着兩邊一讓,一匹黑色駿馬小步向前走了出來。
“不就是平林衛副指揮使費洌大人嗎?”來人坐在馬上,黑色頭盔下露出一張白皙俊美的臉,輕輕吐出一句話,聲音帶着某種古怪的嘶啞。
這人的臉色白皙得有些過分,給人一種病弱的感覺,可是一雙眼睛中的冰寒冷漠卻又讓人覺得莫名可怕,給他整個人染上了一層陰冷,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離他遠一點。
費洌擡起手阻止了身後屬下的舉動。
他靜靜地盯了對方一會兒,慢慢問道:“太孫殿下私下進入我西平領土,是想要引發兩國戰爭嗎?”
這一句話就像是一個火星落入了柴堆裡,一下子將雙方都引得燃燒起來。
費洌這邊的平林衛聽到對方的身份,震驚之後臉色就變得沉重起來,剛剛放鬆的身體全都緊繃着,手中的武器也都握緊,隨時準備戰鬥。
而對面的黑衣騎士們也都將長槍擡起,槍尖指向敵人,隨時準備爲了保護他們的太孫而作戰。
倒是那看起來蒼白陰冷的太孫並沒有把這緊張的氣氛放在心上,泛着幾分蒼白的薄脣輕輕勾了勾,像是露出一個笑容:“費大人好靈通的耳朵,好銳利的眼睛。”
他返回姬國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費洌就已經能夠認出他來,看來西平國並不像表面顯示出來的那樣孱弱無能,至少平林衛的情報能力並不差。
“過獎。”費洌冷冷道,“太孫殿下若是不想引發兩國爭端,還請約束手下,離開西平國土,否則我不能保證太孫殿下在我國境內的安全。”
太孫殿下發出一聲嗤笑:“我姬無定的安全,何須你的保護?”他的眼神毫無溫度,“費大人想讓我走,也很容易,把東西交出來,我們即刻就走。”
費洌的臉色徹底沉了下來。
前些時日收到姬國那邊的情報,那位已經失蹤十幾年的太孫殿下平安返回姬國,他就有一種不祥的預感,覺得西平國和姬國之間相安無事的狀態恐怕要發生變化。
因爲這位名爲姬無定的太孫殿下和他去世的父親幾乎是性格完全相反的兩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