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雙聽了秦文淵的話,側過頭來微微笑着問道:“怎麼,還有很多道路嗎?”
秦文淵剛要解釋,就感覺到車身微微一震停了下來,原來竟然是已經到了秦府之中了。
聽着外面衆人下車的動靜,秦文淵低聲說道:“回頭再說。”
兩人下了車,秦文淵和秦文澤夫妻、秦文汝、秦文洋、秦靈鳳等客客氣氣地告別之後,帶着鳳無雙向着自己的住處走去。
作爲後進的世家,秦府所處的地段在天都城中不算太好,距離那些老牌世家密集的城中心有一段距離。不過,自秦靈鸞拜入仙霞派、秦家晉升爲中品世家之後,就將府邸周圍的民宅買下,大興土木,建成了一座七進五路的大宅。
這也是中品世家常見的宅邸規模。
中路自然就是如今的秦家家主秦毅所居,秦毅的妻子前幾年去世了,身邊服侍的就是跟隨了他數十年榮寵不衰的妾室寧氏,也就是秦毅四子秦紀鯉的母親,秦文淵的親祖母。
當然,從禮法上來說,秦毅的所有孫子孫女的嫡祖母都是秦毅的原配時氏,也就是大房秦伯龍、三房秦叔豹的親生母親。秦文澤的妻子時氏就是秦毅原配時氏孃家弟弟的孫女。
中路東側兩路住着大房和三房這兩房親兄弟,西側則住着二房和四房兩家。
二房秦仲虎的母親也是秦毅的妾室,不過在秦仲虎幼時就已經亡故,秦仲虎算是在原配時氏膝下長大,與秦伯龍、秦叔豹兄弟情深,只有四房因爲寧氏備受寵愛,與這三房的關係天生無法彌補。
這些情況都是秦文淵之前給鳳無雙的資料上寫清楚了的。
提着燈籠的小廝和侍女們涌上來,各自認定自己的主人,簇擁着他們向着自己的住處行去。
一條條燈光組成的隊伍,在這被夜色籠罩的大院中蜿蜒,向着不同的方向前進。
大概是因爲秦靈鸞這“飛鳳”的名號,秦家院子裡這幾年改種了梧桐樹。
團扇大小的梧桐葉在夜風中輕輕拍動,讓這夜更加顯得靜謐了。
秦文淵和鳳無雙都沒有說話,只是靜悄悄地沿着抄手遊廊向着最西側的四房走去。
在一衆下人的目光中,則是三公子和這位容色冷豔的鳳姑娘並肩而行,三公子雖然什麼也沒說,但是卻時時處處都留意着身邊的美麗少女,顯見是用情不淺。
鳳無雙被安排在秦家內院,所以秦文淵也只能將她送到作爲內外院分隔的垂花門外。
“今晚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在秦家,秦文淵的舉止就從容鎮定了許多,說起話來柔和而關切,讓身後幾個下人都禁不住偷偷交換眼色。
“現在是誰跟着鳳姑娘?”秦文淵沉聲問道。
一個身材窈窕的丫鬟從人羣中走出,對着秦文淵深深屈膝行禮:“回三公子的話,奴婢錦繡,在風荷園伺候姑娘。”
秦文淵看了兩眼,對這個丫鬟有些印象——這是他母親年夫人身邊一個二等丫鬟,據說是一個穩重周到的性子——他點了點頭:“唔,好好伺候着。”
他一擡手,身後的小廝就掏出一個荷包遞給了錦繡。
“這是我賞你的。”
錦繡連忙上前雙手接過荷包,跪地磕頭謝賞。
“既然服侍了鳳姑娘,就管好自己的眼睛和嘴巴。若是讓我知道你在外面亂說,你這條命也就別要了。”秦文淵面色如水,語氣沉靜,不見威脅之意,可是卻讓這些下人全都弓身低頭,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錦繡咬了咬嘴脣,只能連連磕頭應是,不敢有任何違拗。
她知道,這是三公子看出了什麼,有意敲打她。可她只是一個奴婢,生死握於他人之手,被人驅遣就是她的命。在這種時候,兩個主子的命令互相沖突的時候,她除了磕頭還能做什麼?
“無雙,這些人你用着若不順手,就告訴我,我給你換一批。”秦文淵轉頭對鳳無雙說道,“秦家別的不說,奴才多的是。”
鳳無雙看着跪在地上已經控制不住開始顫抖的錦繡,抿嘴一笑:“瞧你,把錦繡姐姐嚇壞了可怎麼好?”鳳無雙聽着自己的語氣和話語,都覺得自己已經向着反派的深淵滑去了,否則錦繡怎麼會顫抖得更厲害了?
“起來吧。”鳳無雙對着錦繡的方向說了一句,一轉身就向着內院走了進去。
錦繡擡起頭,滿臉畏怯地去看秦文淵,不知道該不該起來。
秦文淵輕呵了一聲,上前就是一腳,直接將錦繡踢得滾了一圈,撞入了後面的花叢中。
若不是看在錦繡是從他母親的院子裡出來的份上,他這一腳就要把這個奴才踢死。
“姑娘說的話都不管用了是吧?”秦文淵陰陰地問道。
錦繡強忍着胸腹疼痛,連滾帶爬地從花叢中出來。她已經明白了爲什麼秦文淵會踢自己——鳳姑娘叫她起來,她卻還猶豫着要看三公子的意思,已經違背了方纔三公子說的話。
三公子說了,既然她跟着鳳姑娘,就要以鳳姑娘爲主,連年夫人那邊都不能隨便將鳳姑娘的消息傳過去,更不要說當着三公子的面不聽鳳姑娘的話了。
錦繡想明白了關竅,全身冷汗都出來了。
“若是還有下次,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從明心堂出來的。”秦文淵冷冷道,“想來我在母親面前,總還要比你一個下人有點臉面。”
錦繡哪裡敢接話,只來得及對着秦文淵行了一個禮,就匆忙向着鳳無雙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秦文淵看着鳳無雙修長筆挺的背影繞過了垂花門消失不見,心知自己這次替她立威的舉動很快就會傳到父母耳中,只希望自家的女人們不要激怒了鳳無雙,惹得這個殺神動手殺人。
定了定神,耳邊已經傳來了三更的梆子聲,秦文淵轉身向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明日,他一定要跟父親好好說清楚這個殺神的來頭和身份,讓他們不要真的把鳳無雙當成自己的情人……
想到這裡,秦文淵打了個哆嗦。
如果鳳無雙真的依偎在他懷裡,那張冷豔的臉上帶着嫵媚笑容對他撒嬌……他猛的搖頭,太可怕了,他真的承受不來……天知道,他今天晚上用了多大的自制力,纔沒有從馬車裡逃出來。
只是和她並肩而坐,秦文淵都會不停地想起她一身黑衣在勇武臺上一掌粉碎韋君樂丹田的殺神模樣!這種女人,哪個男人消受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