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陽兄過譽了。”夏舒懷淡淡一笑。
身爲絕世妖孽，夏舒懷的感知極爲敏銳，隱隱能察覺到一些不凡之物。例如那把斷劍，正是他親手從無數雜物中找出來的，只是研究良久，卻還是沒能查到任何頭緒。
“那把斷劍的來歷，連我也看不透。”
“可那個叫驀語笙的小姑娘，卻彷彿知道些什麼。”他在心中默默道，“難道，她和我一樣，也是受天地氣運所鍾之人？”
夏舒懷頗爲好奇。
雖然知道那斷劍是一寶貝，可他並沒有起覬覦之心。以他的身份，什麼貴重法寶沒見過？就是珍稀無比的天階法寶，大夏國都也早就堆積如山了。
法寶，並非說越強越好。適合自己，纔是最好的。
他打開那竹簡，饒有興致地瀏覽起來。竹簡內文字頗多，從洛笙出生開始，突破二重境、水雲樓遇襲……一直到兩天前進入驀氏宗家，一切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能詳細成這樣，顯然天羽樓在情報蒐集方面也很厲害。
“咦？”羽辰陽朝窗外瞥了一眼，訝笑道：“殿下，那小傢伙遇到麻煩了。”
“是嗎？”
夏舒懷擡起頭，脣邊也泛起一絲淺淺的弧度，“走，去瞧一瞧。”
*
天羽樓下，人羣中。
雖然價格很貴，可架不住有需求的修士實在太多，洛笙的丹藥還是頗爲暢銷的。過了小半個時辰，一念明心丹就僅僅剩下了四枚，洗髓小還丹更是隻有三枚了。
“好多靈玉。”
“才這麼一小會，就賣了兩萬九千方？”秋水長老震撼，“天，這……這都快媲美我的全部身家了！”
的確是暴利。
畢竟，全部藥材的成本加起來，也僅僅才四百多方靈玉。折算下來，這利潤簡直大得離譜。
當然，普通煉藥師是絕對做不到這一點的。想煉製入品靈丹？首先就得用真正的靈藥作原料，哪裡能像洛笙一樣以量代質？光成本就高了十倍以上，更別說還要承擔失敗率等等。
畢竟……
百花丹神的獨門秘傳，可不是什麼爛大街的貨色。
“小姑娘，給我來一枚洗髓小還丹。”又一名女修士掏了靈玉。
“給，姐姐收好了。”洛笙遞上一個小玉瓶，心情愉悅，“祝您修爲大進、青春永駐！”
“啪嗒。”
忽然有一滴水打在宣紙上。墨跡都洇開了。
“嗯？”
洛笙一怔，轉頭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八、九歲模樣的小男孩蹲在角落裡，緊緊盯着最後兩瓶洗髓小還丹，眼睛裡閃爍着水光。
這小男孩也奇怪得很，洛笙記得他從一開始就蹲在這兒了，不吵也不鬧，可就是不肯走開。
“小朋友，你怎麼了？”她心裡忽然一動，柔聲問道。
“這孩子。”
一旁的秋水長老忍俊不禁。洛笙自己就是一個小孩子，居然還管別人叫小朋友？
“我……我想買一顆丹藥……”
那小男孩咬着下脣，哽咽，“可是太貴了，我買不起。”
太貴了？
確實。
國都子民雖然較爲不凡，卻也並非個個都是修行者，依舊以凡人爲主體。一千方靈玉……即使對許多先天修士來說，也是一筆頗大的財富了。
從這個小男孩的打扮看，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世家出身。對他而言，一千方靈玉根本就是個天文數字！
“別哭別哭。”
看到這孩子眼淚汪汪的模樣，洛笙連安慰道：“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能給我說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嗎？”
“我……我叫穆晨。”
小男孩不停地抹眼淚，“我妹妹一出生就得了病……嗚嗚……大夫說，她撐不了多久了……”
“大夫說了，要想救我妹妹，除非買到洗筋伐髓的靈丹……還得是凡人也能服用的那種。”穆晨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地哭泣起來，“嗚嗚……可我沒有那麼多靈玉……買不起……”
對修仙者而言，洗筋伐髓的丹藥並不少見。可凡人身體太脆弱，經不起藥力衝擊，只有極少極少的一部分靈丹能服用。
“是這樣。”洛笙默默點頭。
看着眼前這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她不禁想起了哥哥驀驍。母親懷着自己的那段歲月，何等之艱辛？可驀驍絲毫沒有抱怨，小小的人兒卻有了男子漢的擔當，能爲保護妹妹不惜一切。
“小哥哥，你別哭了。”
洛笙掏出一張絲帕，遞上前，“既然這樣，我就賣給你一瓶丹藥好了。”
穆晨擡起頭，淚眼朦朧，“可、可是……我沒有靈玉……”
“沒有靈玉……”
洛笙沉吟片刻，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那，你會講故事嗎？”
“講故事？”穆晨一愣。
“對啊，我最喜歡聽人講故事了。”洛笙認真地道，“來，給我講一講你和你妹妹的故事吧！只要你的故事好聽，我就把丹藥當報酬給你！”
“真……真的嗎？”穆晨愣住了，眼底涌出狂喜之色。
不一會兒，他眼中又浮起一層水光，低聲道：“謝謝你，小妹妹。”
“不用謝。”洛笙擺手，淡淡一笑，道，“小哥哥，你給我講故事、我付給你靈丹，只是一次公平交易而已。”
“好，我給你講故事！”
穆晨擦掉眼淚，恢復了幹勁，“我妹妹叫穆馨兒，今年六歲了……”
他講得結結巴巴、語無倫次，好幾次都有些前言不搭後語。可洛笙完全沒有嫌棄的意思，託着下頜，聽得一臉認真。
“體味衆生百態，也是紅塵煉心的一種方式吧？”
在心底，她默默地道，“我的心……還是經歷得太少了。”
修行，也是修心。
前世的洛笙天女，一出生就被凌霄神庭當作寶貝，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真正的磨礪太少了。因爲太過順風順水，心境反而落了下乘。
穆晨剛講到一半，一個尖利囂張的大嗓門突然響起：“讓開，都讓開！”
被人無端端一吼，圍觀衆人臉上頓時涌起了怒色。有人轉過頭，剛想斥責兩句，卻被對方一身明晃晃的銀鎧嚇得心顫：“九……九淼聖衛？！”
九淼聖衛，來頭大得驚人。
類似於天水侯麾下的“天水軍”……九淼聖衛，就是九淼國皇族的親信侍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