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珪等人無話可說。
皇上說的話挑不出半點錯處,說他沒有承認皇貴妃嗎?他說把皇貴妃當做親人,太妃也是親人啊。
說他承認?不,他只說溫意是他孩子的母親,這本也是事實。
這一軍,將得他太狠了,他們就是想在這件事情上再揪皇上的錯處把柄都不可能了,人家壓根就沒有諱莫如深,還那麼坦白地把心裡話跟大傢伙交代。
他的光明磊落,反倒叫人覺得他們陰暗。
退朝後,張先輝便直接去了樑珪的府中。
張先輝冷冷地道:“今日他們是有備而來的,那朱方圓從來都不上朝,無官無職,他來做什麼啊?分明是皇上讓他來的,他是朱老將軍的義子,滿朝武將,得朱老將軍提拔的人不少,這朱方圓說話也有一定的分量。”
樑珪想了一下,“或許從他們一家人出遊開始,就是一個局,要逼我們先開口,我們太沉不住氣了。”
張先輝懊惱地道:“本以爲抓住了皇上的把柄,沒想到把後路給套進去了,以後若不能抓住這點來挾制皇上,一旦皇上向我們開刀,我們局面很被動啊。”
樑珪神色微慍,“今日朝堂之上,竟無人爲我們說話,這些個縮頭烏龜,平日出事就知道來找本官,真要他們幫忙,卻指望不上。”
“他們都是見風使舵的主,還望着他們出聲支援?”張先輝想了一下,“不過,就是要出聲,也沒辦法啊,人家出去轉個圈,確實不是什麼事,我們錯在太迫切開口了。”
樑珪嘆了一口氣,“不是我們迫切,而是局勢迫切啊,如今皇上已經漸漸集中皇權,那樑光祥的態度總是曖昧不清,也不知道他到底倒向哪一邊,如果皇上連樑光祥都收服了,我們就自求多福吧。”
樑家與張家這些年在京中算是橫行無忌了,真要秋後算賬,只怕抄家滅族都不爲過啊。
如今皇上皇權不集中,所以暫時不敢動他們,看形勢,這一天真的會來。
“還有,張司空此人已經咬住了我們,他的女兒千山是溫意身邊的人,是飛龍門的護法,在飛龍門有極高的地位,聽聞除飛龍門主之外,她就是最大的,連長老都要聽她的話。”
樑珪微怔,“那千山不是侍女嗎?怎麼還是護法了啊?”
張先輝搖頭,“我的樑大人啊,你是不知道飛龍門,千山是門主的貼身侍女,等同護法,這老傢伙是不能得罪的,否則那溫意不動用飛龍門的力量,千山卻用了,我們豈不是吃虧?我們得罪不起飛龍門。”
樑珪卻不以爲意,“這飛龍門已經那麼多年沒怎麼出來過了,有什麼值得懼怕的?如果真那麼有能耐,溫意也不至於一直受壓,早就和皇上在一起了,之前我數次出手對付溫意,飛龍門無人來助,倒是那溫意也懂得武功,叫人奇怪啊。”
張先輝擺擺手,“飛龍門的水有多深,你我都不知道,還是不要招惹爲妙,尤其如今不能以此爲把柄挾制皇上,最好還是不要動她了。”^
樑珪哼了一聲,花白的鬍鬚一抖,“本官偏不信那女子有這麼大的能耐,我還真要看看她飛龍門是不是還爲人所懼怕。”
張先輝知道他性子固執,勸說無用,而且,探一探溫意的底也好。
頓了一下,張先輝咬了咬牙,“既然樑光祥不爲我們所用,我們不如向靖國候下手吧。”
樑珪擺擺手,“你想也別想,靖國候怎麼可能跟我們結盟?他是誰啊?他可是皇上的老丈人啊。”
“不……”他湊過去,在樑珪耳邊低語了兩句。
樑珪大驚,“這如何使得?一旦被查出,直接就是死罪了。”
張先輝瞧着他,“樑大人,你認爲我們兩家一旦被皇上盯上,還有活路嗎?再說了,靖國候如今掌管兵部,兵權有三分一在手,如果他死了,必定是要再安排兵部尚書,按照吏部年資表,有資格任職兵部尚書的,是陳元慶。”
“陳元慶?但是此人我們還沒摸透。”樑珪擺擺手,“不行,他曾是皇上的舊部,對皇上十分忠心,此人我們不能接觸。”
“那是以前,”張先輝冷笑一聲,“如今溫意回來了,他還會和皇上一條心嗎?”
“你是說?”樑珪眯起了眼睛。
“沒錯,當日寧安王妃陳雨竹的死,他一直都遷怒溫意,說溫意見死不救,如今皇上與溫意又站在了同一陣線,還爲皇上誕下一雙兒女,你說陳元慶心裡能舒坦嗎?”
樑珪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但是仔細想想,又擺擺手,“不行,當日寧安王妃的死,是可兒下的毒,原則上和溫意沒有關係,溫意相信也沒辦法救她。”
“就算是事實,可陳元慶並不相信啊,記得去年寧安王妃的死忌,我遇到陳元慶,說起此事,我表示惋惜,那陳元慶怎麼說,你知道嗎?”
樑珪瞪圓了眼睛,“他怎麼說?”
張先輝細小的眼睛眯起,只留出一道縫,“他說,他的妹妹本來不該死,是有些人見死不救。”
樑珪咦了一聲,“如此說來,他還真的怪罪溫意啊?”
“陳元慶很重視這個妹妹,溫意的醫術有多高明,大家都有目共睹,他說冰釋前嫌,不過是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加上他也錯信了可兒,可他心裡真的就不認爲溫意見死不救?不是的,他一直都這樣認定。”
“如此說來,他若是出任兵部尚書,對我們很有好處。”樑珪說。
張先輝沉吟半響,“但是,我們還是要做點什麼來分化他和皇上,這也不着急,等他出任兵部尚書再說。”
樑珪嗯了一聲,“那既然這樣決定,靖國候那邊,什麼時候動手?如何動手?”
張先輝眸光一冷,“事不宜遲,要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樑珪點頭,“你放心,我會派出最精銳的人。”
張先輝對他辦事還是很放心的,只是,還有一人,始終讓他們覺得如芒在背。
張先輝道:“樑光祥,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什麼態度呢?按理說,他必須依附我們,他與凌貴太妃那點事情,一旦被皇上知道,是死罪,他就不擔心這點?還是他以爲保密功夫做得很足?”
樑珪冷笑,“他是以爲自己保密功夫做得足,以爲無人知道他那點破事,先彆着急,讓他撲騰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