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夜，我聽他講了很多很多的事情，有關曾經的過往，一切的一切。
從九層闕到鎮寒關外的軍營，再到皇宮西夏，所有的故事，他都以極其沙啞的嗓音一字一頓的講了出來，而我由一開始的還算是愉悅到後來的淚流滿面，竟是一個字也再說不出來。
我忘記了從前的一切，可是聽他說起那些事情的時候，心還是止不住的疼。
我說，“顧寒，你現在是不是很想要問我，從前的綰綰哪裡去了？”
顧寒蹙着眉頭，眼底的神色一下子變得複雜了起來，“綰綰……你記起來了……”他的眸間似乎有了幾分欣喜，又突然有幾分難過在，“你記起了一切，是不是就會離開朕了！”
我見他這般激動，便連忙將我的手從他的手裡面抽了出來，“不是，這句話是有人教我的……”
他也不管我此時此刻的淡漠，只是仍舊滿懷着希望地看着我，“綰綰，你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麼？”
我搖搖頭。
他的眸間多了些許的失望，緊接着，他低低地嘆了一口氣，似乎是苦笑了一下“綰綰，你終究還是忘記了，今日是朕八年前登基的日子，從前每次這個時候，你都會給朕熬一碗桂花羹湯的。可是如今，你卻是不記得了。”
我笑了笑，沒有說話。
今日外面的風大得很，我終究沒有忍心給眼前的這個男人下什麼藥，但是也終究沒有辦法原諒他。
就在我陷入自己的思考裡面的時候，房間裡面的門突然就被風吹開了。
是風聲，亦是劍聲。
“謝綰，我就知道，你最終還是會心軟，既然如此，我便先殺了你！”
我剛剛擡起頭，便見那個穿着紅色衣裳的女子拿着劍就往我這裡衝了過來，她的聲音銳利，劍鋒更是凌厲，月色下劍尖之上冷光刺眼。
我躲閃不及，下意識地抱住頭，本以爲自己這一次是要死了，卻不曾想，電光火石之間，竟是有一人擋在了我的面前。
“刺啦！”
是刀劍刺入皮肉的聲音。
我擡眼之時，看見的便是一聲悶哼的顧寒。
我那時候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勇氣，竟是想起我的牀邊似乎也有一把劍，竟是直接向着那女人刺了過去。顧寒說的沒錯，我是個學過刀劍的人，如今哪怕是失去了記憶，也能夠勝那個女人一籌。
因此，在下一刻，那女人已經被我打倒在了劍下。
“你是洛雁？”
那女人聞言冷笑了起來，還沒有等我動手，就已經有血從脣便溢了出來，那是黑色的血，她在來之前就已經服下了劇毒。
“是啊，謝綰，怎麼，驚訝麼？”她塗滿了丹寇的手指指着我，笑了起來，轉而又將手指着顧寒，“這個男人，我愛了他那麼多年，可是到頭來，我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不說，他還殺了我的父親，怎麼，這個男人我不該殺麼？”
她呵呵的笑着，脣角滿是鮮血，似乎是毒徹徹底底發作了，她最終倒在了地上，但是臨死之前，我聽見她說，“謝綰，你我都一樣……我不曾輸給你……從來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