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明倆天雙更】?
蒸騰水汽將浴室光色調出曖昧的氤氳,浴池內的水一波又一波地妖嬈翻滾,世界在我眼中已然眩暈,連滑出口的呻\吟也是不可剋制的破碎。?
我時而是他狂浪之下,顛簸欲翻的小船;時而是他浪蝶之下,任意採擷的花兒;時而是他暴風之下,隨風亂舞的柳條。?
在這個情\欲強大的男人面前,我無力反抗,也無心抗爭,我唯一能做的是如藤蘿攀附,夾纏他,迎合他,無所不用,以我無敵的青春對付他中年的狂瀾,做一場抵死纏綿的情\愛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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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點一刻到來時,情事洶涌,池水大濺,他強勢殺入,一聲低吼,我亦是失聲尖叫,神經末梢頓時陷入麻痹的狀態,身登沒頂之極樂,再無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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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雙擁抱,他抵我在浴池邊,嵌着我,久久沒有撤離。?
極樂過後,是極致地疲憊,他毫不掩飾他的狀態,也毫不掩飾他對我的依賴。?
他半抱着我,頭輕倚,薄脣如嬰孩吸吮母親,輕含着我,他含糊低聲問:“快不快樂,壞寶?”?
體味餘韻之樂,手指撥弄他的頭髮,我輕吻他的發頂,“快樂。”?
彷彿是無依的嬰孩尋求母親的愛憐,他語調裡帶着絲絲委屈的控訴,“壞寶,以後不能這樣,你老是使壞,叔叔一條老命是搭在你手裡了。”?
我收緊手臂,抱住胸前這顆頭顱,感覺自己再也沒有什麼時候比此刻更愛他。?
我柔情萬千,親吻他的額頭,第一次說:“子辰叔叔,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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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爲正是柔情蜜意時,誰料,子辰叔叔聽我說愛他,倏地擡了頭。?
清貴俊雅的面目漸漸變得扭曲,繼而成爲狂暴,他手極快,掐住我的脖子,將我往水裡按,殺氣騰騰地說:“你以爲人心是那麼容易玩弄的嗎?騙子!你不要再騙我!”?
有無形的力量將我束縛,使我不得掙扎,四面八方的水朝涌入口鼻,令我身陷入窒息的地獄,萬劫不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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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鈴……”?
鈴聲刺破了我的地獄,我茫然睜開了眼,全身大汗淋淋,溼透了衣服。?
四周沒有地獄,沒有浴池,沒有子辰叔叔,只有課桌、監考老師,和停筆的同學們。?
監考老師在講臺上方宣佈考試結束,不準再寫,讓考生們站起來,她們要下去收卷子。?
我竟然又做了同樣的白日噩夢,在高考的考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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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對不起子辰叔叔的事情,近日來,一直爲這個噩夢所纏繞,即使白日,也不免墜入噩夢的地獄,精神惶惶。?
曾經自信滿滿地對人說:即便我鬧得無法無天,子辰叔叔還是會寵我,倒黴的是別人。?
可是,在隱瞞欺騙的狀態下,子辰叔叔越是疼我、愛我,與我如漆似膠,我的心理負擔便越大,因爲越是愛一個人,越是無法忍受那個人的欺騙。?
我是如此,子辰叔叔應該也不會例外。?
貪戀他對我的每一分好,不能想象他對我失望的神情,更不能想象他就此恨我。?
心理壓力過大,白日噩夢由此而來,腦中不斷迴旋着當日浴室裡的一切甜蜜,又自我懲罰似地想象他猙獰的神情,彷彿如此,我才稍微好過一些。?
我所謂的自信滿滿,不過是紙老虎一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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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在高考最後一場考試裡,發了白日噩夢,但是,好歹將題目用心做完。?
考試是萬里長征走完第一步,其後還要對答案、估分、填報志願,事情重要,難以輕鬆。我的目標是B師大和S師大,這倆所是北京的重點大學,要是報考的分數達不到,我就麻煩了。?
因爲,幼年時期很少有感覺幸福的時候,一隻耳朵的聽力也是在奶奶的暴力下丟失的,那種小孩子異常渴望別人關愛的心情,我比誰都瞭解,所以,未來我希望能做一個社工類性質的老師,可以關愛某些需要幫助的未成年孩子。?
另外一個,我本質是個比較敏感的人,社會圓滑的那套,我瞭解遊戲規則,但實在沒什麼興趣遵守,所以,相對單純的校園環境還是比較合適我的。?
並且,師範生學費要得少,我讀師範就不用花程家那麼多錢,獨立賺錢養活自己是我一直夢想的,師範生做家教也方便……?
等等因素綜合,我覺得再沒有什麼職業比老師更好。?
二哥要求我考個他看得上眼的本地大學,說我不能給他丟臉。?
考到外省去,是二哥的大忌諱,他會覺得我不中用……實際上,是他看不起笨蛋……?
在二哥的思維裡,考到外省=笨蛋,他不能容忍我是笨蛋,同理可證,他不能接受我去外省,即便外省的某些名校比北京的還要好。?
鑑於二哥的偏見和執拗——不能去外省,外加我自己的願望,B師大和S師大是最好的選擇。?
但願,我能如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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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對子辰叔叔有虧欠,亦有情動,兩個月以來,我對他的態度大爲轉變,不時用些甜言蜜語對付他,哄得這老男人對我更是愛如眼珠,絕然發癡。?
他的表現,實在超出我當初的想法,更令我陷於進退兩難的境地。?
有時候,我真的希望他對我只是玩玩,玩過就放手的那種。?
很明顯,我的想法不現實。?
子辰叔叔對我從來不是玩玩,他愛寵我,真的當我是小妻子。?
二哥前兩天打電話給我,說是我填報志願之前回國,沒有具體說是哪一天,討厭,我寧願他繼續待在美國好了,不太樂意麪對他回國後,攤牌的事情。?
光是想象二哥那張狂怒的臉,我的腿都有點兒打顫,尤其是不敢想象子辰叔叔知道我和二哥有過那麼一段後的臉色和想法,他一直以爲我情感空白來着,不懂情\愛。?
那麼糾結,說到底,我心心念念只有被迫分離的可青,如果是可青任務結束,出現在我面前,又與我有將來可言,這兩個男人,我都不會要。?
二哥年輕體強,沒了我,他還可以有其他的女人填着,國外那麼幾年,我不信他沒找女人解決生理需要,因此,我對他來說,並不是必要的,無可替代的。?
子辰叔叔則不同,他年紀大了,快40歲的人,經歷過無數女人,可最後他那麼愛我,我是不是就應該爲着他這份情,選了他呢??
我,想不清楚。?
想不清楚的事,能躲一時是一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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監考老師收完卷子出考場,考場內的同學們才動彈開,臉色多數是興奮的,嘴裡都嚷嚷着晚上去什麼地方慶祝慶祝。?
“哎喲喂,我的媽呀,總算是脫離苦海了,晚上可以去卡拉OK廳了,我要狂唱一通宵。”?
“天誒,這是集體活動,你這破銅鑼的嗓子不許霸着話筒,我還要吼兩嗓子呢。”?
“你那公鴨嗓,我不敢領教啊,不止是我,全班同學都不敢領教。”?
“好你個王東,不損我幾句,你皮癢是吧?”?
“好,我不皮癢,咱們對對各自的答案。”?
“說好了不對的,你幹嘛呢你?!你不皮癢,你找抽。”?
“……”?
同學們紛紛插話說笑,散了考的考場裡嘻嘻哈哈一片的笑聲。?
班裡早說好了,考完試,大家用剩餘的班費,再各自湊點錢,晚上去卡拉OK廳玩,我沒什麼興致參加,所以,童春曉作爲班長和我提的時候,我就說不加入了。?
鉛筆文具收好,正要拿包離開,前桌的童春曉叫住了我,“夏楠楠。”?
曾經的朋友童春曉在人前戳穿我一隻耳朵失聰的事情,我對他的記恨,已經隨着高考的散場逐漸淡去,但再無法當他是朋友。?
他對我依舊熱絡勁,可我只剩下淡淡的招呼給他,“嗯?”?
“今天晚上參加班級活動吧,最後一次了。”童春曉的眼裡有我不懂的期盼,“大家出的份子錢很足,你要實在困難,我幫你出好了。”?
“班長,夏楠楠晚上另有活動,你可別妨礙人家情侶約會。”旁邊有人笑嘻嘻地插話,話意調侃,“你看,人家男朋友都跑這兒來了,苦哈哈等在門口呢。”?
子辰叔叔……?
我和童春曉同時一驚,朝門口望去。?
呼……?
虛驚一場,門口站的不是子辰叔叔。?
沈東傑手裡捧着一大束玫瑰花,臉色潮紅,略帶羞澀的微笑,站在教室門口看向我。?
全班譁然起鬨,吹口哨的,尖叫的,什麼都有。?
我討厭這種集中在我身上的喧囂,拿了書包,疾步朝門口去,扯了沈東傑朝外奔,隔絕身後的一切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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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的七月是俗稱的桑拿天,熱得將人裝悶罐裡似的,考場裡有吊扇還算好,一出了教室門,身上的汗奔着往外流,連帶着心情也是難耐。?
走到樓梯通風口,我停住了腳步,轉身問沈東傑,是明知故問地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請陳莉雲幫忙,有來有往,我也回幫她一把,她喜歡的沈東傑卻喜歡我,按她的要求,我假裝接受他,助他高考心情過關。?
現在,高考結束,按照與陳莉雲的約定,我不用再理會沈東傑。?
分手這種事,有時不需明說,我和他又沒有什麼約定,算不得男女朋友的分手,我只需要慢慢疏遠已是足夠。?
“夏楠楠,這花送給你。”沈東傑將花送來,“想問一下,你考得怎麼樣?”?
“謝謝,我考得還行。”我接了花,然後蹙眉說:“不好意思,我內急,想去洗手間……”?
“那我等你。”?
“哦,那你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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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讓沈東傑在四樓等我,其實,我順着另一個樓道,下到了二樓,跑二樓上廁所去了。?
玫瑰花不錯,畢竟是別人一番心意,扔在廁所垃圾桶不好。?
我將花放在外面的欄杆上,打算等會見到路上的小孩,順手送人好了。?
進了廁所間,我沒急着蹲下放水,而是先檢查內褲。?
嘆氣,又落空了……?
內褲乾乾淨淨的,一點經期前的跡象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