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出門嗎

十點,二樓大廳。鄔息穿着藍色寬鬆款式的長褲,上身簡單的白T套着淡藍色的襯衫,隨意慵懶的坐在沙發上,似乎帶着一點睏倦。一會兒看手機,一會兒盯着樓梯口,然後眼睛不知不覺閉上了。

“喂。”楚作用包打了一下鄔息,他便帶着一絲驚嚇醒了過來。

楚作穿着破洞牛仔揹帶褲,裡面穿着海藍色的吊帶,黑色的小皮包,還沒有完全乾的頭髮,髮梢剛好散落在肩膀。鄔息不知道如何形容眼前的楚作,只是覺得和之前不一樣,就像天上的月亮的光亮突然溢出來了,灑在了他身上。以至於很久以後,鄔息突然想到了這時的楚作,想到怎樣的形容纔是最貼切:大概就是從時尚雜誌上取下來的衣服,直接套在了楚作身上,不光合適,更是分外讓人心動。

“嗯,你來了啊,走吧。”鄔息從沙發上站起來,他比楚作要高一個頭。大長腿直接往門口走去。

“嗯,走吧。你想吃啥?”楚作秉着請客的原則,照顧着客人的口味,貼心的問。

“火鍋,你可以嗎?”鄔息不想去吃什麼高檔餐廳,他就想和她一起體驗最日常的吃飯。

“可以,你說了算。”楚作其實對吃什麼無所謂,而且自己也蠻喜歡吃火鍋的。

楚作選了最常吃的火鍋連鎖店,導航看了一眼,走過去也就十幾二十分鐘,於是便提議走過去。鄔息很自然的同意了。雲木的晚風帶着一點點的涼意,吹走了白天的燥熱與先前的尷尬。路邊有蹦蹦跳跳的小孩,也有拄着柺杖的老人,夜晚的城市,燈火通明,萬家燈火,萬人棲息。

“你的車明天能修好嗎?”

“不知道,修車店那邊聯繫說還要兩天。”楚作有些無奈的說,車修不好自己也不能繼續旅遊了,如果去租車,自己也不太想開着租的車走太遠,總有很多不方便。

“那這兩天你打算幹嘛?”鄔息帶着試探的小心思,如果她沒有安排,自己是不是就可以提議一起玩了。

“處理點工作的事,待在民宿等車修好。”楚作如實回答說。

“嗯,趁機可以好好休息一下。”

一路上他們就那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大多時候都是鄔息在說話,楚作偶爾回答幾句,反問他幾句。楚作性子不算太熱,和不太熟悉的人很難打開話匣子,但也能成爲一個合格的傾聽者。

火鍋店裡,服務員給他們安排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便去給他們準備水了,讓他們掃碼點單。楚作掃了碼,點了鴛鴦的鍋底和幾個自己愛吃的菜,然後擡起頭問鄔息。

“你有什麼想吃的嗎?你來點吧。”說着便把手機遞給了鄔息。

點完了餐,兩個人安安靜靜的玩着各自的手機。在對方看不見的角落裡,兩人都默契的點開了對方的朋友圈,其實鄔息早在大廳等楚作時,就點開了她的朋友圈,但還是忍不住再點開一次。除了一張封面圖,楚作的朋友圈空空如也。而鄔息的朋友圈內容也很少,幾年來也只是有幾條,也都是很標準的軍人朋友圈。

隔着玻璃,外面的街道人來人往,火鍋的熱氣向上翻騰。

十分鐘後菜開始陸陸續續上了,楚作站起來,問了一句“你要去調蘸料嗎?”

“要。”兩人便一起往蘸料區走去,鄔息跟在楚作後面,穿過了幾條小道,拐了幾個彎。

辣椒粉,牛肉醬,蔥,鹽,花椒……楚作熟練果斷的調着自己的蘸料。

嗯,她不喜歡吃香菜,蒜,還有醬油和醋她也沒放。鄔息習慣性的觀察着,總是想要注重她的每一個小舉動,他想也許,這也算更瞭解她,即使不是正大光明的。

火鍋的泡泡不斷翻騰,楚作不太會找話題,鄔息就有一搭沒一搭的和她聊着。聊着聊着,楚作突然蹦出來一句。

“你多大了啊?”看着他很小的樣子,而且他還說自己要去讀研,肯定很小吧。

“25,怎麼啦,姐姐。”鄔息微笑着擡起頭回答她,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兒,就像看看自己叫她姐姐,她會有什麼反應。

“沒什麼,姐姐隨便問問,弟弟。”楚作看着故意使壞的鄔息,完全沒有一點驚訝的樣子,還故意拖長了弟弟兩個字的尾音。

“哦,那姐姐幾歲了?”有時候人的頑劣因子就是喜歡作祟。

“姐姐27了,弟弟。”楚作也落落大方,總有人認爲女孩子過了25就不在年輕了,或者喜歡用年紀和年輕來束縛自己,顯然,楚作並不這樣。

火鍋的湯汁還在翻騰,桌上兩人的相互整蠱已經停下了。

吃完了火鍋,已經快十二點了。路上的行人稀稀疏疏,店裡也有些安靜了。

“走吧,回去吧。”楚作拿起自己的包,從卡座上站起來。

“嗯,走吧。”

夜晚的風總帶着一絲涼氣,出了火鍋店,楚作一下子沒能適應室外的氣溫,縮了一下身子,風把她的頭髮吹的飄了起來,亂糟糟的。突然頭頂被什麼東西蓋住了。

“穿上吧,外面有點冷。”鄔息一點都不溫柔的把衣服丟在楚作的頭頂,好像經過一頓飯下來,他總覺得自己靠她更近了。

“不用了,小屁孩。”楚作非常不滿意他就那麼把衣服丟在自己頭上,一把抓下來,丟了回去,語氣也有點氣哄哄,小屁孩好像有點太放肆了,不能縱容他。

鄔息一把接住楚作丟回來的衣服,行吧,不穿就不穿,冷得又不是他。

第二天,楚作早早的起牀去跑了個步,回來之後便窩在房間裡處理之前拍的照片。翻到昨天拍的照片,她把照片簡單的處理了下,就發給了自己加她微信的小姑娘。小姑娘和禮貌的和她道了謝,還熱情的和她聊了幾句。得知她車子壞了,這兩天都要在雲木,小姑娘熱情的邀請她和她們一起玩。楚作不想和只有一面之緣的人有太多牽扯,藉口自己有工作要忙就拒絕了。

下午五點,楚作打算出去隨便逛逛,找點吃的。

剛下樓,就看見了坐在客廳沙發和老闆聊天的鄔息,兩人見楚作下來,老闆便問候了一句:“去哪兒啊,小姑娘。”

“出去逛逛,順便吃個飯,老闆有什麼好的推薦嗎?”楚作只是看了一眼鄔息,就沒有其他的交流互動了。

老闆正準備開口答話,茶几下面的腳卻被鄔息碰了一下。

“讓我想想,這附近好像挺多好吃的。”老闆故作思考的說。

“一起嗎,我知道這附近的好吃的。”這時候鄔息開口了,就好像兩個熟悉了很久的朋友,提出一個建議,態度禮貌而溫和。楚作並不是很想搭理他,儘管他幫過自己,昨晚一起吃飯的時候還算愉快,聊的挺多的,也還算有個基本瞭解不算完全陌生。不太想靠近就是不太想靠近,沒有什麼理由。

看着楚作沒有迴應,老闆茶几下的腳又被踢了一下。

“對啊,一起去轉轉嘛,好的美食是要自己發現的。”老闆也在傍邊開口。

“走吧,姐姐。”鄔息不耐煩了,怕再多說幾句,她就直接拒絕了。鄔息站起來,推着楚作的肩膀往外走。她穿的還是昨晚那套衣服,揹帶褲窄窄的揹帶掛在她的肩膀上,她的皮膚不算白但卻很光滑乾淨。他的手很涼,涼涼的觸感讓楚作斜了一下身子想要逃脫,肩膀卻被握的更緊。

鄔息就那麼推着楚作走出了民宿。楚作低着頭,不太願意說話。鄔息能感覺的到,楚作在牴觸他。他不知道爲什麼,明明兩個人相處的還算愉快,自己也沒有什麼出格的表現,爲什麼她好像很抗拒自己的接近。有些窗戶紙不能捅破,既然楚作沒有直說,那鄔息就裝着不知道,畢竟自己說破,接下來就不好再去主動靠近。

出了民宿的門,鄔息放開了楚作。

“怎麼了?”楚作沒有表現得很低氣壓,樣子和昨天的她也沒有什麼區別,可鄔息就是覺得她沒那麼放鬆。於是他小心翼翼地開口問。

“沒怎麼,走吧,去找吃的。”楚作擡起頭,說話的時候語氣很平常。

“你很餓嗎?”鄔息試探性的問。

“還好。”楚作沒有很餓,只是差不多到飯點了,自己想出來逛逛走走,走着走着就餓了。然後吃個飯就可以回去了,這是楚作的想法。

“那你等我一下。”鄔息說完之後轉身就走了,步伐帶着少年氣,跑着轉過頭來看楚作,就像高中年代,操場上進了球的少年跟她揮手,意氣風發。天空中有看不見的線,白雲在上面盪鞦韆,地上有看不見的心動,在夏天的風裡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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