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釀

墨詞走了幾步,便頓住了,碾了碾地下的泥土,聚光爲刀,削下了一根勁直的竹竿,刨起了腳下的泥土。滿足的喟嘆,樹真好看,主人也肯定仙美心善。不過半晌,一個酒罈子便出現在了眼前,墨詞揚起了壓不下的嘴角,抱出酒罈便順勢靠坐在了樹下。

打開罈子後,香甜而醉人的酒香頓時瀰漫開來,陳酒佳釀,是百年醇香。墨詞沒什麼心願,也沒什麼想要的,就好這口別人的酒,不禁覺得收穫甚豐,滿足的眯起了眸子,舉起罈子對着密密竹林微微頷首:“多謝仙友——我就不客氣了。”言罷便是猛灌了一口。

“哎。”忽遠忽近似有一聲清淺的嘆息,墨詞僵住了身子,她明明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妖魔鬼怪人仙靈物的存在。

“仙子慢點喝。”

很好,真不是幻聽。墨詞頓時嗆得滿臉緋紅:“抱歉……”

“無礙,這桃花釀權當我幾百年來第一次接待真仙的贈禮了,仙子不嫌棄就好。”聲音溫雅渺遠,又好似近在咫尺。

“不嫌棄不嫌棄,這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了。”墨詞抱緊了酒罈。

遲疑着又道“不知仙友在何處?”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哪有人???”

“仙子靠着的便是我了。”溫雅的聲音突然感覺近了不少,似夾雜着笑意。

墨詞沉默了。又緊了緊摟住酒罈的手臂。

“敢問,仙子爲何來此?”

“找不着地方去了。”墨詞垂着眸子盯着酒罈放空了自我。

“你知道我是誰麼?”墨詞說完,感覺自己想個找茬踢館的人,不由得笑出了聲。

“我不是那意……”

“知道。天生的小公主,墨詞。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仙子如今雙十有一,於如今人間,有七千七百餘年,仙號梅蘊。”清冷的花香縈繞在鼻尖,耳旁溫柔的話語,貪杯愛酒卻酒量差的墨詞,頓時覺得醉意上涌了幾分,半闔起眸子,懶散放鬆的聊起了天:

“這都知道?還真是仙樹,仙友怎的還未得道飛昇?不知如何稱呼?”

“仙號箋詞孤鴻客,賤名不足掛齒。”

“名號真長,我便稱呼箋詞了。”墨詞睏意翻涌,闔上了眼,低聲呢喃着:“其實還真有點事……”

“我來尋個人,天上人間最好看的人,順便找找前塵往事。”

“不知道我是早死了多久,一睡就睡了大半年,還什麼都不記得了。父君不讓司命幫我查,估計怕我丟臉,神通廣大的仙樹,你知道嗎?”說着便覺得愁悶上了心頭,舉起酒罈,便是又悶了一口,睜眼總覺得天地都在晃動,奇幻極了。

箋詞彷彿剛回過神,林中安靜片刻後才道:“找誰?”

“楚淮。”

……

“前些日子是仙子的生辰吧,箋詞在人間,不幸錯過好多年,祝願仙子生辰快樂,永無煩憂。”

“好啊,永無煩憂。”墨詞笑了笑,睏倦的闔上了眼,酒罈從懷中滾落,酒水與芬芳灑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