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若可邀請江曼去喝一杯早間咖啡。
“江小姐,我不會耽誤你太多的時間。”
江曼搖頭,看着眼前這個已經懷孕3個月的美麗女人,輕聲開口:“抱歉,星期一我真的很忙,一點時間都沒有。袋”
“那讓我等你忙完好嗎?”王若可執着的對江曼說傖。
江曼擰眉,視線不禁多打量了兩眼這個長相溫柔名字叫王若可的女人,小巧的五官看上去的確可人,原來江斯年對這樣的女人是把持不住的,審美倒也不賴,不過,人的漂亮臉皮未必和人心一個模樣。
“無論你有什麼事請找我,我都有權利說我沒有時間。”江曼一副不冷不熱的語氣,邊說邊瞥了一眼王若可,然後攥緊手裡的手提包,轉身繼續走向創州大廈。
王若可轉身,眼睛凝望着江曼進去的背影。
這個星期一,江曼無比希望自己能忙到腳不沾地。
創州大廈a座27層裡,江曼一身白色套裝,細高跟鞋,早上出門之前沒有偷懶的把髮梢捲成了自然的微卷,長髮披散,精緻的小臉上化着清爽的夏日淡妝,星期一,一整個星期的開始,江曼想給自己一個舒適的好心情。
但是江曼沒想到會遇上王若可。
上回在人民醫院婦產科裡見過的那個女人。
江曼不願意跟她去附近的咖啡廳坐坐,不過是浪費時間。
一邊打印文件,江曼一邊想着很多亂七八糟的事情,眼睛瀏覽文件上的內容,心卻在反覆的問自己,想什麼呢,一切跟你還有什麼關係。
明白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剋制不住自己。
江斯年有其他女人,歸根究底大錯都在江斯年這個男人的身上。
江曼很清楚這種被背叛的感覺是什麼樣的,彷彿就是,你最愛的一條漂亮裙子自己在穿,它陪你走過心情好壞的日子,忽有一日你知道,這裙子在你不穿的時候並沒有安靜的掛在衣櫃裡,而是在被其他陌生女人偷偷的穿,你們在換着穿共同的一條裙子。
這條裙子是最心愛的,它不是外套,它是夏日女人貼身穿的裙子,貼着皮膚。
心生的噁心感覺與厭惡,無法想象。
……
上午9點,c座的會議室裡。
每個星期開會的人差不多都在,只少了一個江斯年。
夏薇怡看到江曼在盯着江斯年的位置瞧,便在江曼耳邊說:“江斯年臨時被董事長安排出差了,去上海下面的公司。”
江曼點點頭。
a部的人都來了,b部的人也陸續走了進來。
童曉友善地朝坐對面斜對角的江曼綻放一抹微笑,然後把文件撂下。
江開和童沁一前一後。
童剛進來,雙手拍了一下會議桌落座,咳了一聲,視線看了一圈在座的人:“今天你們都自己先說說,總結總結上個星期發生的事。”
蘇青率先開口:“我來說一下a部上個星期的工作,不順利的依舊是邱樹權那個工程的尾款,邱樹權的態度很囂張,要錢沒有,要材料就去牆上拆,總之他說他對工程非常不滿意,拒不簽字,也不怕走法律程序。順利的是,xx夜總會的工程尾款結了,老闆對工程的各方面都很滿意,正式竣工。驚喜的是,曼曼簽下了陸氏投資那個影劇院的單子。”
聽到這裡,b部的人臉上明顯有着不服。
尤其是江開。
童剛滿意地點點頭,邱樹權的事情並不是這個星期才發生,前幾個星期a部彙報工作,邱樹權就一直像一塊頑固的牛皮癬,賴在a部每週的不順利工作事項上除不去。
“我也來說說b部。”童曉微微擰眉,餘光看向了妹妹童沁:“在彙報工作之前,我希望先解決一下私人恩怨,兩部門不要落下什麼不愉快。”
童沁頓時轉過頭去,倔強的。
童曉說:“底下人說,b部上回攪黃了a部的一單生意,a部的人揚言也要攪一攪b部的單子,我認爲這是一種不可以有的工作態度,別孩子一樣的鬥氣。江開?”
江開被自己的部門經理點名,這才擡頭。
“我解釋一下,上回b部並
tang不是有意攪合a部的單子,事先我並不知道這個單子a部正在備籤。”江開習慣性的攤手:“信也好,不信也罷,它真的只是一場誤會。”
聞言,蘇青只是點頭笑笑。
童曉和江開是竄好口供了。
童剛作爲董事長一向兩邊都護,不意外的拿出了嚴厲的領導姿態當着和事老。
b部的經理和設計師拿出一個態度就ok,蘇青不計較其他,多計較也毫無意義和價值。
每週例會結束。
童剛留下了童沁和江曼。
“江曼啊——”童剛開口。
江曼明白接下來都是什麼劇情,她搖搖頭:“董事長,讓童沁回去工作吧,我沒事了。”
“那怎麼行?”童剛指着自己的女兒,對江曼說:“這回是沁沁不懂事,差點耽誤了你簽單子,還害你受了傷,不過你放心,”
“董事長,我真的不生氣了。”江曼打斷童剛的話,微笑着說:“我有點事,想跟您單獨說。”
童剛點頭,態度略差的對童沁說:“出去工作吧!”
“好的。”
童沁倒也不對江曼客氣一下,拿了文件起身離開,斜眼瞥江曼。
等童沁走了,江曼望着三米遠位置上的童剛:“董事長,您別多想,我真的沒打算跟童沁計較。那天在地下車庫我和她發生口角,其實我也有錯,如果我有一輛法拉利和一位董事長老爸,那我恐怕也會被慣得脾氣漸長。我和童沁是同齡人,不理智的時候我們哪控制得住脾氣。”
江曼給了童剛一個臺階下,她要童沁的道歉又不能當做錢用,何況這幾天童沁被折磨的心理過程也不好受。
再有,哪一個父親也不會真的希望看到親生女兒給外人低聲下氣道歉。
江曼給童剛臺階下,是馬上有求於童剛,她希望童剛可以給行個方便,把陸氏投資的提成錢先給她放下來。
她有急用。
在給童剛臺階下的同時,江曼不忘暗示,她也是一個有脾氣衝動的人。前幾天和童沁撞車的事,童剛擔心的是她教唆陸存遇,以此可見,童剛已經誤以爲陸存遇是聽她的,跟她有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會護着她。
既然誤會了,那就繼續誤會也沒什麼不好,反正陸存遇又不知道。
創州每一個人都如此,不光江曼,在接下每一個重點單子之後,都會自然拎起這個重點單子做強大後盾。
童剛是明白人,也怕江曼一個不高興會去鼓動陸存遇,在工程中期或是尾款上爲難創州。
創州向來不孬,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怕遇上勢力太大或是臭不要臉的流/氓。
……
上午10點半多,江曼還在辦公室裡忙碌。
接到財務劉姐的來電,被通知提成款已經統計好,下午兩點大概就能打進工資卡里。
江曼客氣地說:“謝謝劉姐,嗯,是的……這個月我們a部還行……”
沒話題也硬找話題的聊了幾句,其實都不熟。
江曼剛撂下座機電/話,馬上又響了起來,江曼一邊手指敲擊鍵盤一邊接起。
“你好,我是江曼。”
“跟我耍小性子你耍夠了沒有,把我的號碼從你的手機黑名單裡移出來。”——江斯年有些陰鷙的聲音傳來。
江曼攥緊了話機,語氣決絕:“不開玩笑,我從不想再接你的私人來電。”
不知道他竟以爲她是在跟他耍性子,爲什麼耍?再也不是從前的親密關係。
江曼上高中,上大學,每回跟江斯年激烈吵架都會把他放進黑名單,當時是很幼稚的,畢業以後不會再那麼做了。
但是,那個時候江斯年會很害怕,很怕跟江曼失去聯繫的感覺,他精疲力竭的連夜坐車去找她,抱一抱她,難受的說一句:“好像中毒了,吃不到你這顆解藥的感覺,曼曼,你會折磨死我。”
愈發心疼他來回奔波,那時江曼會變得更愛在意自己的他。
這一回江曼沒有在跟他鬧,年紀不小27了,兩個人在同一個公司工作,她換號碼和不換號碼是一回事,爲了清淨,乾脆一切他打來過的號碼都黑名單。
動動手指的事而已。
江斯年的性情冷起來,也是凍人的,他不會打來。
現在他打來辦公室座機找她,江曼不知道他要說什麼。
那邊的江斯年沉默了半晌,突然開腔:“若可在樓下對
嗎。”
若可……
江曼抿起脣笑,對着電/話說:“我沒讓她等我,我沒說過我要見她。怎麼了,讓我準備一份午餐,給孕婦送下去?抱歉,天太熱了,青城今天35°,我不下樓,要不要我替你通知童沁,你老婆童沁更願意親自下去給她送午餐,你看怎麼樣?”
眼睛裡忽然溼潤,江曼說完手指微微發抖的掛斷,擰眉用力拔下電話線,擱在一旁!
……
創州大廈樓下。
王若可接到江斯年的來電。
他的聲音,在這悶熱夏日猶如寒一般:“爲什麼去找江曼?我說過什麼看來你都不記得了。打掉孩子,我不會要,還有,別折騰了,你那張臉再怎麼跟江曼相似,你都不會變成她,我看着只會感到恐怖!”
“我纔不要打掉,是你的啊……”王若可委屈的哭了起來:“她讓我等她,她告訴我,高溫下堅持得了就會見得到她。”
江斯年沉默了片刻。
他不知道江曼什麼意思,可能,只是報復王若可才如此爲難王若可。
“我們的兩次都是意外,你別跟我裝的你好像是個好女孩,如果我是到你牀上強/要你的,那我負責!”他說完掛斷。
王若可吸了一口氣,再撥打那邊就提示忙碌。
……
助理小張打了午餐,關心的送到江曼的辦公室,可是江曼吃了兩口就放下了,沒有胃口。
一直忙碌到下午兩點多,江曼查看工資卡里的金額,看見提成款到賬了。江曼把錢分別轉到車貸卡和房貸的卡里,剩下的算了一算,足夠給老爸還炒股債,鬆一口氣,接下來要想辦法制一下老爸的毛病!
五點半,江曼決定留下加班,不想回家。
蘇青有事先走了,夏薇怡收拾好東西過來對她說:“有個應酬,如果你是在這假裝加班消遣時間,那就陪我一起過去?”
“好吧。”江曼笑着應下。
一眼被好友看穿的感覺其實也很享受,被好友瞭解和理解是溫暖,是幸福。
這幾年,各種應酬上無論什麼事情江曼都應付的遊刃有餘,今天,大酒店裡,她不知道自己哪一杯酒喝的不對,渾身難受,頭疼的支撐着去洗手間裡洗了把臉。
一天沒吃藥,這會兒額頭也燙了起來。
江曼的手機響了,在酒店的房間裡,夏薇怡拿了起來,顯示的來電號碼是——“陸存遇”。
接?不接?
夏薇怡拿起手機猶豫,對桌上的老闆笑笑,起身到門口,江曼還沒有回來,估計喝的有點多了,服務員陪着去的洗手間。
“你好。”夏薇怡接了。
陸存遇應酬上偶遇童剛,童剛說起江曼似乎缺錢的事,提前拿了提成款,這讓陸存遇想起在紫砂茶壺店內的一幕,江曼接起電/話慌張問了一句“出什麼事了?”——現在陸存遇好奇,她是否有什麼難題自己解決不了。
那天他故意撞上她,問她一句“沒事吧?”
她說沒事,更或許她是沒理解明白他的意思。
“。”他想江曼接聽。
夏薇怡無比汗顏,這語氣真夠冷漠沒人情味的,捉/奸一般,起碼他應該跟江曼的女性朋友先打個招呼啊。
“她現在……”
夏薇怡彙報工作一樣把江曼的情況說了一遍。
……
江曼從洗手間回來的時候,已經十幾分鍾過去。
可能真的很痛苦,江曼的狀態和臉色都不太好,說話也提不起力氣。
“剛纔陸存遇打來了,我接聽的。”夏薇怡和江曼蘇青三個人是不分你我她的鐵關係,平時都不隱瞞什麼,也很少生氣。
江曼是錯愕的。
“他說什麼?”
“好像他在附近應酬,遇到董事長了,說起你,他正過來的路上。”夏薇怡老實說。
“……”
江曼低頭,用手指扶着滾燙的額頭。
她幾乎被他困住了,捆住了,這個局面之下,彷彿只能不停的面對尷尬,接受和解,在這周/旋中究竟是淪陷還是解脫,江曼並不知道。
知道他要來,就得等着,但江曼沒敢再喝一杯酒,怕在他面前酒後失態。
九點二十,他到了。
黑色卡宴停在酒店外,他打給她,讓她下去。
江曼和夏薇怡告別,夏薇怡讓她小心點,江曼點頭:“別擔心我,他和邱樹權是兩碼事,我有分寸。”
酒店外面,江曼看到一輛黑色卡宴,車牌照對,她就走了過去。
坐在車裡昏暗中的男人沒有下車,那麼江曼就得上車。
等她上車,繫好安全帶,他發動引擎,卡宴駛入寬闊的街道車流中。
夜晚街上是別樣的流光溢彩,江曼的臉色不好,盡顯
病態。
“喝了多少?”他問。
江曼沒有回答,靠在副駕駛上看了他一眼,然後閉上眼睛。
“你朋友說你在發燒。”
陸存遇的話音剛落,閉着眼睛的江曼就感覺到一隻男人大手輕輕覆上了自己的額頭,輕輕摩擦,反覆在她額頭上摸了又摸。
“我們去醫院。”他收回手,沉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