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血袍散人徹底隕亡,袁河把目光轉向了芝留嬰。
這小嬰妖身上的枷鎖已經自動解開,卻立在原地一動不動,昂着小腦袋與袁河對視。
“你爲什麼不跑?”
草精木怪全是獨行客,無論見着人或妖,第一念頭就是遠遠避開,它們幾乎常年都在東躲西藏。
但芝留嬰卻一點不怕袁河,神態反而透着一股親近。
袁河猜測是不是自己體內的化緣參血讓芝留嬰嗅出同類氣息,這才導致它的反常?
蹲下身,袁河在它面前攤開手掌。
它一步跳入掌心,愉快的翻起跟頭。
它形如人嬰,身高卻只有人嬰的二分之一,看去與袁河的手掌差不多大。
玩了片刻,它擡起手臂,指向袁河的額頭。
袁河旋即摸了摸,這是他煉化號角的位置,這小嬰妖能感應到號角嗎?但是不該有這種可能纔對,號角不止能遮蔽氣運,還能藏匿行跡,如果輕易被小嬰妖察覺,落星鍾也不必投奔。
袁河又託手一拋,在小嬰妖身上打了一股妖氣,讓其恢復原始本體。
此時他仍是入微之身,仰頭打量一看,見小嬰妖左顧右盼,似是在尋找他,卻怎麼也找不着,滿臉都是急色,已有啼哭徵兆。
‘哦,原來它偵破不了入微,僅僅是嗅出號角的一絲氣息,難道它根腳與號角存在什麼聯繫嗎?’袁河一時理不出頭緒,招手讓它重回自己掌心。
它像是害怕再次失去袁河蹤跡,順着手臂往上攀爬,袁河想看一看它在搞什麼花招,便沒有制止。
它一路爬到肩膀,又爬到頭頂的號角處。
‘咔!’
它的嬰兒軀驟然閃光,如似遭了雷擊,潰爲一條藍色雷絲,絲上結有顆顆小雷珠,雷鏈一樣往號角上掛。
袁河早有防備,頭部始終凝結着妖氣,它剛剛觸碰到號角,即刻被反震開,被袁河撈在手裡,五指微微合攏,它受妖氣壓迫,又重變爲嬰兒原形。
‘吱吱!嗚嗚!’它見袁河不讓它掛角,伸出小手,急急躁躁胡亂比劃,也不知它到底想表達什麼。
它的靈智顯然已經開啓,卻從未與外族打過交道,尚不能說話,袁河施法傳音,它又聽的似懂非懂,交流並不順暢。
但想必它沒有惡意,那條雷鏈上攜帶有濃郁的雷屬靈氣,一旦沾在號角上,能被袁河吸收,潛移默化淬鍊猿軀。
‘或許它和落星鍾一樣,是想尋求號角的庇護!’
袁河心裡這麼猜測,考慮一會兒,他對芝留嬰說道:“你想掛角,我不反對!但你必須讓我在你體內種下一道禁制,如果你將來不願再跟着我,那麼我會給你解禁,放你自由!”
芝留嬰只顧點頭,只要袁河讓它住在角上,怎麼吩咐它怎麼照辦。
袁河見它絲毫不抵抗,極順利在它體內種了一道奴印,這種奴印是袁河從大和尚童百手的遺物中學到,專用於鎮壓雪摩士,禁制非常複雜,除非芝留嬰的修爲高他一個大境界,否則絕對解不開。
加了這一道保險,袁河把它放回額頭,它重新化作雷鏈,一圈圈纏住號角,起初閃爍有靈光,不過隨着它的呼嚕聲響起,光芒很快熄滅,只留下一條淡藍色的螺紋印記,幾乎微不可察。
也似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袁河算是完美佔有了這一株天地靈根。
他默默感應着芝留嬰散發的雷氣,忽然想起他的《驚雷臂》,以前施展這一道神通,都要損耗不小妖力,連續驅使五六次,他必須吞服回靈寶物,否則無法繼續揮臂戰鬥。
芝留嬰本體是雷元芝,與生俱來攜帶有雷屬靈氣,或許能給他提供法力支援。
當下做了幾次試驗,不由大樂起來。
他發現每次施展《驚雷臂》,號角上的藍色螺紋都會爆閃靈光,雷鏈會浮現,源源不斷給他提供支援,儼然就是一口天然靈泉,讓他隨時隨地回覆妖力。
包括他驅使真靈印,照樣能從號角上攝取靈氣,只是回覆的速度緩慢一些。
他又駕馭廣寒劍丸與鴻塵葫蘆,卻是難以奏效,人族神通不在芝留嬰的援助範圍,這是一個遺憾。
但他已經相當滿足,早前他決心搶奪芝留嬰,只是爲了修煉《萬象鎮劫身》,卻想不到芝留嬰竟然帶給他如此強大的助力,絕對是撿了一個至寶。
“袁大哥,你在哪裡呀?”
他正暢想在芝留嬰的諸多好處裡,耳邊響起霍殘紅的呼聲,百年間霍殘紅沒有與他分開過,急着尋他。
最後那三個人賊已經被圍殺,羣妖也都三五成羣折返回來。
青芳與麻平簇擁在霍殘紅左右,他們身後跟着黑白雙猿、鷹、虎、象、刺蝟等二三十頭奇形怪狀的妖將。
“我的天,大家快看,三壓大天師死了!”
“真死了嗎?他做了一千多年的小偷,肯定藏了不少好寶貝,咱們正好瓜分!”
“大家不要大意,這裡不見人賊屍體,那位金丹修士說不定還在附近!”
“金丹修士是爲了搶奪芝留嬰,他殺了三壓天師,得了寶貝,必然要逃之夭夭,怎麼會留下來與咱們血拼?反正我不怕,我去搜查三壓天師的屍體!”
所有妖怪都篤定是金丹修士殺了三壓,袁河再厲害也還是妖將,他沒有狙殺妖師的本領。
羣妖鬧哄哄涌向三壓屍體,準備去扒撿遺物,白天薇忽給嬴山使了一個眼色。
嬴山心領神會,高高一躍,攔在羣妖面前,豎着棍子,狠狠往地上一砸,吼道:“人賊這般厲害,連三壓妖師都能打殺,你們說,沒有俺家的袁兄弟,你們今天能不能活下來?”
“我們都承猿將軍的情,今後旦有差遣,可以捎信到我們洞府,決不推辭!”羣妖紛紛表態,袁河不止統御有方,讓他們痛痛快快殺掉二十餘位人賊,自從袁河進入戰場,幾乎沒有損失一將一卒,關鍵是戰利品不獨吞,盡數讓大夥兒平分,他們心裡全都服氣。
“那好,既然你們承情,是不是需要上貢?”嬴山舉着大拇指,朝後指了指三壓妖師的屍體:“這具妖師法體正是上佳貢品,理應讓俺家的袁兄弟獨佔!”
按說道理不差,以袁河的功勞,拿走三壓屍體也是應該,但羣妖鬆散慣了,不服管,囔囔着說:
“幾年前三壓妖師偷偷潛入我洞府,盜走了我家一顆妖師狼牙,我須追回來!”
“他也偷走了我家祖傳的內丹,必須物歸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