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記憶的線纏繞過去支離破碎,淚眼朦朧中我彷彿又看見了你——一顆早已隕落的恆星。生命是短暫的,可生命又是漫長的,當靈魂與記憶同在,你將生的勇氣在我心中填滿,一按發射鍵,我的思緒像導彈一樣飛向浩渺的蒼穹......
大家好,我是阿杜,很高興今晚能與大家又相逢在此刻!
我寫東西沒有章法,也沒有禁忌。不管你們喜歡不喜歡,我都在這裡。
我寫小說不是爲了能成啥作者,我根本不配。也不是爲了賺稿費,我也賺不到。那你們會問我到底爲了啥?告訴大家就爲了一個字:愛!“
有愛就有靈感,有愛就有素材!我希望自己能在看完我的作品之後能感覺到一種真實感,生活原本不易,有時一份滿滿的正能量能在不經意間觸動你的靈魂,讓你感受到溫暖。給你勇氣與力量,這,原本就是我的初衷!
好了,囉嗦這麼多,迴歸正題!
今天的主題叫隕落的恆星,大家一聽就是一個哀傷的故事,嗯,沒錯!悠揚的樂曲在我耳邊緩緩響起,將我的思緒一下拉回到那個充滿了心碎與哀傷,感激與淚水的2005年......
05年3月21日晚上十一點,一陣急促的手機鈴聲響起,剛下班洗完澡的我順手拿起手機一看,是剛搬去偉豐新廠區的舅哥的電話,這麼晚了打電話來有啥事兒呢?我不加思索地按下了接聽鍵,舒展的眉頭一下就緊縮起來,電話那頭是舅母帶着哭腔的聲音,她說五哥(舅哥排行老五)晚上十點在車間突然胸疼厲害,暈厥過去,現在緊急送到泉州第一人民醫院急症室在搶救。
我叫她別慌,我和春花立馬趕到。放下電話,我馬上去車間找到做中檢的老婆,跟她說五哥的緊急情況,春花嚇得立馬就眼淚汪汪,我說沒事沒事,去看看就清楚了。和她一起去廠後面的324國道上攔了輛的士向一院趕去。
二十分鐘後我們趕到醫院急症大樓,舅母早就等在樓前了,她哭着給我們大致講了一下當時的情況,邊說便帶我們到搶救大廳。只見大廳裡有好幾張病牀,五哥就在靠邊的一張病牀上痛苦的叫喚着:“哎呦哎呦!”堂堂七尺男兒,不是刻骨銘心的痛哪會如此哀嚎?
牀邊值班醫生在用移動X光機給他拍片,看他胸部到底啥情況?工廠幾位送他來的同事也在安慰着他,我和春花馬上走過去叫他放鬆,別緊張,醫生在給你緊急治療,一定會沒事的!其實我們真的只能給他精神上給予支持,讓他不至於在極度疼痛中感覺無助與彷徨。
加油,我親愛的五哥,你一定會啥事兒也沒有,立馬就會好起來的,春花見此情形,早已嚇得渾身哆嗦,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直往下掉,那可是她親哥呀,見他突然患此急症,哪能不心急心疼心焦啊!爲了不給病人增加壓力,我叫老婆別當着他哥哭泣。回頭安慰她說一定不會有事的!
急事急辦,片子半個小時就緊急洗出來了,值班醫生叫我們把片子拿到住院部權威值班主任醫師去確診是啥病?我和公司臨時主管小芳先生趕到住院部五樓,在醫生值班室找到心內科值班主任醫生,將情況簡單給他敘述一遍,他將我們手裡的X光片往燈光屏幕上一插,一眼就看出是個大問題。只見胸腔中間有條長長的陰影,回頭跟我們說:”這是心血管病,叫心臟主動脈血管夾層破裂,問題很嚴重,唯一的治療方法就是手術治療,換血管。手續費要十多萬以上。而且成功機會只有5%,也就是說得這種病的死亡率是95%!“
我算是聽懂醫生的話了,也就是說有錢人馬上手術說不定還有一線生機,像我們這種打工的就只有兩個字,殘酷的兩個字:等死!醫生的話徹底將我和小芳驚呆了!怎麼可能?好好的一個人,難道就要說沒就要沒了嗎?但是醫生不會瞎說,可信度在95%,怎麼辦?怎麼辦?
動手術一下子哪來那麼多錢?問題是成功的機會還那麼小,不說借不到錢,就是借到萬一最後人財兩空那丟下她娘仨可要怎麼活喲?!這麼大的事我們真的做不了主,馬上下樓告訴舅母,並打電話給老家的大舅哥,讓他們定奪這事兒該怎麼辦?
妻子的大哥在他們家族是最有威望最有主見的人,大哥聽了我的講述之後驚愕中慢慢也接受了現實,保守治療!把人第二天送回家治療也不可能,這麼痛苦路上顛簸根本就不可能,只怕人還沒到家就......原本計劃五哥的兩個寶貝女兒馬上趕來泉州見父親最後一面也取消了,因爲兩個孩子都在讀書,長途跋涉也沒多大意義,還影響她們學習。
商量妥當後我們立馬就將病人送到了住院部的重症監護室ICU病房,多虧醫生護士忙裡忙外,點滴掛下去五哥立馬就安靜了下來,掛瓶中一定加了止疼藥。但是誰都知道,這只是暫時的緩解病人的痛苦,治標不治本的權宜之策而已!就是離開也要讓病人在不那麼痛苦中離世,這往往是醫生和所有關心病人的家屬們最能期望做到的事情。
生命,有時很堅強,而有時又很脆弱。健康時誰又會想到人世間還有那麼多意外呢?!
在ICU病房監護了一天後見病情基本穩定,醫院由於資源緊缺,便將五哥轉到了五樓的普通病房留院觀察。只是安排的病牀號是真真的不咋地——14號,大家都懂迷信點的人肯定不爽啦!但是作爲我們貧窮的打工者來說,這的確算不了什麼?514就514吧,誰也沒有點破此事,在這生死關頭,誰還去在乎這些神神叨叨的小事?難道這張牀就不住病人啦?只是冥冥中有種不祥的預感,誰也沒有想到噩耗竟然會來得如此之快!
住院第三天上午,我和老婆請假去醫院照顧五哥,連續操勞了三個晚上的五嫂看上去人憔悴了不少,着實叫人心疼。我便提議叫她回廠裡去洗個澡,然後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在過來接我們的班。其實五嫂原本沒打算回廠的,都是我好心辦壞事,等她剛走沒幾個小時就出事了!現在想想都後怕而慚愧,竟然讓他們夫妻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
由於五哥的這個病非常嚴重,隨時都有生命危險。心臟主動脈血管夾層破裂,它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順着血管一直破下去,直到找到血管中最薄弱的哪一點最後崩盤,主動脈血管在胸腔突然爆掉大家可想而知人會怎樣?
而五哥一直沒有大呼小叫喊疼那是醫院用了止疼藥,醫生千萬叮囑不能亂動,因爲人一用力血管壓力加大就有可能爆管。但是像木乃伊一樣躺着是不可能的,你說一個大活人一陣子不動還可以,好幾天啥也不許動誰能做得到?由於躺了好幾天,五哥一直說不舒服,想試着坐起來好受點。
我說醫生不許你動,要不把牀給你搖高一點吧?!然後我便將他枕頭那一邊慢慢搖成半躺這的位置,說這樣好點了嗎?可五哥還是說不舒服,想坐起來透透氣,我想坐就坐吧。上午聽五嫂說哥昨晚在牀上還坐着用便盆大便了的,應該不會有事。便和春花兩人一人一邊一起扶着讓他坐了起來,可誰知就這這一刻事情發生了......
只見五哥身體馬上出現不適症狀,開始大口大口喘氣,然後滿臉通紅,雙手緊抓被子,身體開始繃得直直的,開始往後倒,像是有人掐住他的脖子出不來氣的感覺,前後過程不到一分鐘,就閉上眼倒在牀上一動不動了。讓人觸不及防,心驚膽顫。我一邊抓着五哥的手,一邊撫摸着他的胸口大聲地叫着五哥,然後趕緊被瞎哭起來的老婆去叫醫生,老婆飛也似地跑出病房把醫生叫了過來。後面跟了一羣護士。
由於這是個值班醫生,不是五哥的主治醫生,匆忙中不瞭解病情,馬上按常規進行了長達十分鐘的緊急胸壓,輸氧,與注射腎上腺素等常規急救法。我抽空馬上到陽臺給五嫂打電話告知哥的病情惡化,醫生在緊急搶救,叫她快點趕過來!
然後回到病牀前看他們搶救,見一點起色也沒有,醫生便問是什麼病,我說是心臟主動脈血管夾層破裂,一聽這話,醫生按壓心臟的手馬上停了下來,徹底放棄了搶救。因爲大家都知道這種病只要血管破裂就是回天乏術,再怎麼搶救都是徒勞。眼睜睜看着護士們將搶救工具全部收起來撤出了病房,這是我才發現,剛纔還談笑風聲的偌大一個病房,就只剩下我們三個人了。
房間裡的好幾個病友及家屬全部跑得無影無蹤了,確實,遇見這種恐怖場景誰也受不了,心臟不好的都要嚇出病來。老婆趴在他哥身上嚎啕大哭了起來,我也眼淚汪汪,心裡一片空白。
你說這人真的就是一口氣,能喘氣的就是活人,不能喘氣的就是另一個世界的靈魂。剛纔還唸叨着五嫂去哪兒了,怎麼還不來?我咋就那麼笨啊?!原來五哥自己早就知道自己快不行了,相見見自己的結髮妻子最後一面。看我都幹了些什麼?唉!悲哀!
五哥啊五哥,你怎麼說走就走了呢?要知道大家有多關心你嗎?上午廠裡的老鄉和同事們來了好幾十個人來看你,都叫你安心養病,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也笑着與大家寒暄表示感謝,剛纔廠裡的總經理和品管代表工廠來看你,並送給你兩千元慰問金,叫你一定要堅強,會好起來的,你都笑語相迎,看不出有一點要走的跡象,人家前腳剛走,現在可能還在醫院大門口,怎麼你就不遵守諾言了呢?
五哥啊五哥,你怎麼就這麼走了啊!今年你才四十四歲,還是一個意氣風發的好年紀,你還有很多未竟的事業沒有完成。你怎麼就捨得你的苦命的老婆和可憐的兩個孩子,你叫她們以後怎麼活啊!五哥,你快點醒過來吧!我親愛的好五哥!想到這裡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跟着春花一起嚎啕大聲哭了起來.....
這時五嫂風風火火打的趕了過來,一進病房見到牀上一動不動的老公,和哭成淚人的我們倆,撲上去就嚎啕大聲哭了起來,一時間那場景真叫一個悲催,門外的看客們無不爲之動容......
哭了不知多久,待大家心情稍稍平復下來之後,首要考慮的就是五個的後事了!不至於讓他一直躺在病房裡吧?!醫院裡還有這麼多病人,而且病房裡還有好幾個病友都沒法回來休息。我們從來也沒經歷過此事這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有個醫院掃地的阿姨問我們要不要叫人幫忙過來將死者擡到太平間去,我們不知道醫院的潛規則從病人掉氣這一刻就開始了,滿以爲最多給個幾十上百塊錢的辛苦費,這也是應該的。便和五嫂商量了之後叫那位阿姨給專門擡死者的人打了電話。
不多一會兒,兩個青壯年就擡着擔架進到了病房,將擔架放在地上,問我們:“可以擡了嗎?”我說:“要多少工錢?”我知道出錢是少不了的,畢竟這也是個力氣活,而且是擡死人,民俗上說也有點晦氣,一般人是不願意乾的,但是他們一出口嚇了我一跳:“六百!”心裡第一反應就是:我靠,放搶啊!這六百塊對於你們城裡人算不了什麼,可對於我們這些個農村來的打工者來說就是一個月的伙食費。這也忒貴了吧?!
我說:“怎麼可能,就擡個人到樓下太平間,這麼點路就要六百?!”我忍住把'‘放搶“兩個字沒有說出來,他們見我們不同意,說這是行情,也沒要少點的意思,就是少點跟我們的心理價位也不是一個檔次。這也難怪,我們跟城裡人還真的就不是一個檔次,有錢人就是叫一千也二話不說馬上掏錢。碰到我,沒門兒!
其中一個年輕點的就調侃着說:”那你不讓我們擡,難不成你們自己被着去太平間“!你說這丫還真提醒了我,對額,幹嘛不自己背?我纔不信邪,再說是自己哥呃,幹嘛要把血汗錢往別人身上扔呢?能省一點是一點,我還真就背上了,你能把我咋地?哼!
我馬上吩咐五嫂收拾住院物品,準備自己揹着送五哥到太平間去。把想擡屍體的兩個後生嚇得一愣一愣的沒話說了,有人認爲我不可理喻,也有人暗地裡爲我挑大拇指,這是有位好心的老人家可能是醫院裡打雜的聽說我要被死者去太平間,便主動給我帶路。
我把軟綿綿的五哥抱起來讓他坐在牀上然後蹲在他前面,讓他兩隻耷拉着的手垂在我胸前,兩隻手反過去托住他的屁股揹着就往外走,把周圍的人嚇得目瞪口呆,春花跟在我旁邊,一手扶着五哥,老人家走在前面,把我們帶到了樓梯轉角的電梯,五嫂在後面收拾東西沒跟上。待會兒她自己會找過來的。
電梯”叮“的一聲到了底樓,跟着老人家走出電梯,來到住院部後面的院子裡,一看天都黑了,前面的路若隱若現,太平間要走過幾棟樓再繞到醫院最後面的角落裡面,儘管當時的環境與情形讓人有點不適,黑不隆冬背上還背個死人在路上走,而且還是個一百多斤的壯漢,對於身體單薄體重才一百斤的我還真有點勉勉強強,稍顯吃力。
一邊走一邊停下來將五哥身體往上送,因爲他軟綿綿的老是要往下滑,特別是兩隻手垂得直直的像兩根大辮子盪來盪去,爲了調節氣氛,我打趣地跟五哥說:”五哥,你倒是把手自己抓住我的肩啊!不要老是往下滑好不好?!“把原本跟在我身邊心慼慼的老婆給逗笑了。
是啊!要是現在我們親愛的五哥能聽見我說話該有多好啊!不過話又說回來,要是在這黑燈瞎火的路上五哥真的一下抓住我的肩,我不立馬被嚇得尿褲子纔怪呢?呵呵,也就開個玩笑,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東繞西繞,好不容易老人家把我們帶到了路邊的一間空蕩蕩的房子,打開燈,帶我們進了屋,裡面是個很大的廳,最裡面有兩個像供桌一樣的桌子,中間用布隔開,分成了看似兩個單間,他叫我把五哥放在進門靠左邊的那個桌子上,春花上前幫忙扶住五哥,我背靠桌子讓五哥做好然後將它放倒在桌子上,將他的腿在桌子上擺直,手也靠着身體放好,看上去像睡着了一樣,這時春花忍不住又哭泣了起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