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幾天課都排的很滿,一一再也沒有空閒的時間去圖書館。
思念如潮難耐,待夜深人靜的時候,一一會拿起手機看照片,常常看着看着便睡着了。
星空璀璨,夢中的她脣角彎彎,似在微笑……
她相信,終有一日,會有人陪她哭,陪她笑,陪她到老……
靈魂,不再孤獨。
傘,還掛在牆壁上。清晨醒來看一眼,腦海中會浮現他那日送傘的畫面,一一笑了。
今日週五,終於沒有課了。
下午,她取了傘,低頭慢慢行走,並不着急。
五天了,沒有與他見面。竟然感覺好像過了一季的樣子。
這些日子,沒有她的陪伴,他是感覺輕鬆了,還是失落?或者,她看了眼手中的傘……
擡頭,藍天白雲,陽光明媚。今天是個好日子呢。
一一到的時候,他坐在老位置認真翻閱。
清新的空氣,明亮的光照,他俊逸的側面輪廓泛着美玉一般的光澤,淺淺淡淡,如夢如幻,如詩如畫。
真好看。
一如既往的傾城傾心。
心,開始喜悅的發顫。
緊張的感覺又來了。
她望着他,一步一步走上前,儘量放緩腳步,動作輕盈。
似有所感,他擡起頭。
兩人目光相觸……
她停下腳步,一下子怔忪住。
他卻眉眼含笑,心裡的空虛感瞬間被填滿充實。
或許,是習慣了她的陪伴。
這幾日見她沒來,每每望向旁邊的空位置,他感覺失落,心裡空蕩。
還有點……索然無味。
一一看着他,不知是不是錯覺,突然覺得他眼裡的東西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多了些其他元素。是什麼呢?
一一上前走了幾步,然後遞出傘:“謝謝。還你。”
他接過來,微微一笑。沒有說話。
一一見他沒有說話,便很自然的坐在他身旁。
靜謐的空間,又是安靜的望。
突然,他站起身,一一驚了下,很奇怪的望着他。
他則走到書架間,找了一本書,然後回到座位遞給她。
一一傻傻的接過,有些不明所以。
他笑了笑,怡然自若的說:“我姓蕭,叫蕭情之。”
蕭情之?原來他叫蕭情之。
終於,知道了他的名字。終於,等到了他的親口告知。
她完全沉浸在得知他名字的喜悅中無法自拔……
他的手輕叩桌面,敲醒了發愣的一一。
一一驚了下,然後裂開嘴笑得歡快:“嗯!我記住了,你叫蕭情之。真好聽。”
他聞言,嘴角一彎,情不自禁的笑。
一一的心再次飛翔。
過了很久,一一才把目光調動到剛纔他遞給她的書本上。
《作爲意志和表象的世界》?
她遲疑的問:“這個?”
“看完,然後寫篇讀後感。”
“?”莫非他是老師?見她學生裝扮,所以打算給她佈置作業?
“以後,看我給你推薦的書。”他的語調悠閒安然,帶着隨意的意味。
難道,太炙熱的目光終於讓他不自在了?所以給她找書看?
“給你一天時間。”他已經在看書了,卻不忘再加這一句。
毋庸置疑的語氣。
啊。
沒辦法,一一隻有埋頭看文。
一一看文很慢,是那種一字一句的看。
閱讀西方經典著作,特別是這種哲學類的書籍,很費腦。因爲閱讀的時候,其實是在閱讀思想。
以至於,傍晚了,一一還沒看完。
他早已經看完了自己的書本,現在卻認真的望她。
見光線暗了,他才輕叩桌面,驚着了她。
她猛然擡頭,眼前是他清朗雅緻的臉容。
“天不早了。回家去吧。”
一一這才注意到已經黃昏。沒想到自己看了這麼長時間。
她看了下書本,還剩下幾頁。
然而,最主要的內容思想她已經弄清楚了。只需要整理下便好。
“嗯。”
兩人才走出圖書館,後面便開始關門。
一一推着小黃車,他則拿着傘。
還是在分叉口,一一與他道別。
他點頭,說:“記得帶明天的讀後感,我要看。”
她不懂他爲何如此執着的要求這些。但仍然答應。
回到宿舍,一一草率的用過飯,喝了一瓶酸奶,打開筆記本,開始寫文。
題目早已想好,就是《形式上的悲觀與實質上的樂觀》。
她默默寫着,把剛讀到的理論知識轉化爲自己的思想,寫出自己的理解。
有人說,一千個人心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同篇文,每個人感受各異。
“一一,睡覺啦。”周自珍把自己藏在被窩裡,提醒一一。
“嗯。我寫完這個就睡了。已經快完了。”一一頭也不回的說。
周自珍有些納悶了,這丫頭是怎麼回事,一回來就呆在電腦前打字,一直忙活到現在。
怕是有十點多了吧?
“好,那你快點。”周自珍閉眼說。
而許心妍,作爲乖乖女的她,早在九點便準時睡着了。
忙活了一陣,一一終於寫完。伸伸懶腰,一一看時間,竟然十點四十八分了。
都這麼晚了嗎?
但是自我感覺精神挺好,大概這就是閱讀的樂趣。
胡亂洗漱一番,一一歪頭便睡。
第二天睡到自然醒。一一迷濛中拿起手機看,已經九點半了。
她呆愣了一秒、兩秒、三秒……忽然她倏地起身。
“碰!”
起得急,睡在下鋪的一一撞到了頭。
宿舍裡已經沒人。週末,室友早出去玩耍去了。
揉着發疼的頭,一一快速穿衣,洗漱,打開電腦,又重新看了眼內容,找了幾個錯別字,然後複印了一份。
拿起文件便跑出去。騎着小黃車,如風一般從校園奔到外面圖書館。
到了那裡,他果然已經早到了。
她把文件遞給他,然後安靜的坐在一旁,看他翻閱。
他看文很快,似乎能做到一目十行。這個特徵一一早已注意到了。
他只看一兩分鐘便看完了,然後笑容可掬的給予評價:“不錯。”
能夠得到心上人的誇讚,是太幸福的事,一一毫不掩飾的笑。
“和我想的很接近,”他深深望着她一眼,“看來,你閱讀過這方面的書籍。”
“讀過周國平的一些文。”一一老實的答。
“嗯。看來我所料不錯。”
然後,他不說話了,只是從自己的筆記本寫下一串數字,撕下來,遞給她。
“這是?”
“手機號。”
一一震撼的望他,滿眼都是不可思議。
“我的。”他補充說。
不可置信,一一有些僵硬的重複:“你的?”
“嗯。”他點頭,“拿手機了沒?把這個存下來。然後給我打個電話。”
什麼?他說什麼?一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一徹底石化了。
他有些好笑的看着她,輕叩桌面:“發呆做什麼?”
一一這纔回神,仍然是一副驚訝的表情。
“好!”
她很快的點頭,害怕他下一秒改變主意。
然後,他的手機振了一下。只一下,便停了。
一一新建聯繫人,打上“蕭情之”三個字。
他亦然。
“好了。”做完這一切,她興致甚高。
他愉悅的笑,然後又準備低頭看書。
而一一卻低聲問:“你給我手機號,是想讓我聯繫你嗎?”
他擡頭,沒有回答。
“可是爲什麼呢?”一一想不懂。
除非他也喜歡她。她想了想,覺得不大可能。曾經抱有這樣幻想的她,在破滅後,至少現階段,並不相信會有這樣的發展。
這些消息足夠一一消化一上午了。到中午時,一一纔不再胡思亂想,而是在他將要起身離開的時候,抓住了他上衣的一角。
“我……可以一起到下面餐廳吃飯嗎?”
他點頭。
一一歡喜的笑。
兩人一起到餐廳用餐,吃飯的時候,一一終於忍不住問了。
“我可以問你一些事嗎?”
他深深望她,沒有說話。
一一瞬間臉紅了。她怎麼感覺自己的想法好像被他一眼看穿了呢?
似乎,洞察了一切。
一一輕咳一聲,問:“蕭……蕭情之,你……是學生嗎?”
“嗯。”
“那,你是在哪所學校?”
“a大。”
a大?居然是a大?一一回想去年報考的時候,自己報了兩個學校。一個就是現在所上的傳媒,一個就是a大。可惜,她高考成績低了6分,沒有考上。
一一不禁想,如果,如果當初自己努力一點,那麼,或許自己也能上a大。那樣,自己早就認識他了對不對。
一一突然有些懊惱,爲自己不努力,而迎來的遲來的相遇,如果當初她高三努力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也許會早一點相遇,早一點知道他這個人的存在。
可惜,沒有如果。
一一感到羞愧。
“如果我努力一下,也許也會考到a大的。”她最後,這樣說。
他只需一想,便洞察了她的心思。
他輕笑出聲,說:“剛剛好。”
一一不解的望。
“不多一分,不少一秒。”他微頓,“這樣的相遇。”
一一傻傻地愣住了。
她想起張愛玲的那句話:
不多一分,不少一秒,剛剛好遇到你,只需輕輕問一聲——原來,你也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