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6如果,可以走一輩子
有的人可以抱着一段回憶過一生,有的人也可以被一段回憶毀掉一生。對於顧初來說,過往的事是把雙刃劍,可以令她生可以令她死,可以讓她心生幸福,也可以讓她悲愴涕零。
就如同這條林蔭小路,打從她回來這裡後,每次經過都會刻意迴避被父親先一路揹着走的美好記憶。這條幽靜小路,早就不再是她記憶中的那條,來往之間也不再是她的親朋。
腳印多了陌生,她的人生已然回不到從前。
可此時此刻,陸北辰就蹲身下來,對她說,上來,我揹着你。他要揹着她,在這條小路上,像她的父親一樣。
顧初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盯着他的後背。
今晚的月亮得很,映得每一片棕櫚樹的葉子都發了亮。也如水似的流淌於他的後背,寬闊而結實。她的心就輕輕蕩了一下,有點疼,還有點期待。
許是見顧初半天沒動靜,陸北辰微微側臉過來,說,“怎麼了?上來。”
那月光就蔓延在他的半邊臉頰,棱角硬朗,英俊非常。
顧初上前,輕輕地搭了胳膊上去。隔着襯衫的衣料,男人硬實的肌肉和惑人的體溫清晰可感。她趴好,他便起了身,絲毫不見費力。
瞬間,她覺得離地面很遠,思緒就恍惚了一下。
在她很小的時候,被父親背起的一瞬間,也是這樣的感覺。
陸北辰將她往上擡了擡,她便完完全全趴在了他的後背上。不同於上一次在廈門時她腳受傷的時候,這一次,許是因爲月色太美,就勾起了她不少的回憶。
這一條路,靜謐清涼。
兩旁棕櫚沙沙,落於耳畔如同唱歌。
月光拉長了彼此的影子,於小徑之上。陸北辰揹着她,走得穩重踏實。她將臉頰埋在了他的頸窩,自他的襯衫自他的身體甚至自他的呼吸間都是極淡的來蘇氣息,在這樣的夜晚平添了幾許溫柔。
她貪婪地呼吸着他的氣息,心頭就溢滿了幸福。
“你會不會很累?”她忍不住問。
“不會,你太輕了。”他的嗓音低低的,很是好聽。
顧初便忍不住摟緊了他。
男人寬闊的肩膀和結實的後背,帶給她足夠的安全感。他的後背就好像是一堵永遠不會被攻破的城牆,她只管安心地貼靠,任外面多大的風雨都不會受到傷害。
“北辰。”她輕喚他的名字。
“嗯?”
她只是抿脣笑笑,臉愈發地貼近他的肩膀。
“怎麼了?”陸北辰揹着她,看不見她的表情。
“沒事,我只想叫你的名字。”她輕聲說。
從她的角度,能夠瞧見他含笑的脣稍,笑,雖然很淺,卻如同沾了春日陽光的漣漪,一圈一圈地漾進了她的心底。顧初又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北辰。”
她發現,自己愈發喜歡這個名字了。
陸北辰揹着她一步步上着坡,低笑,“又怎麼了?”
她就忍不住笑,脣眼都緊貼着他的頸部。她聽見他的低笑聲,從喉嚨處輕輕逸出,令人心悅。
“你知道嗎,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父親這麼揹着我。每一次我都在想,如果能這樣被父親揹着走一輩子該有多好,父親的背很結實,我喜歡在他的背上透過重重的楊樹葉子看藍天白雲,很幸福。”她輕聲說了這番話。
陸北辰沒說話,只是收緊了臂彎。
“北辰。”
“嗯。”
“你會這樣陪着我走一輩子嗎?”她問。
陸北辰輕聲說,“如果你想,我可以揹着你走完一輩子。”
顧初的心口就被他的這句話狠狠撞擊了一下,忍不住的,將他摟得更緊。
如果,可以走一輩子。
該是多美好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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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龐城的住所來看,他是一個不大注重整潔的男人,雖然敲詐了劉縣長不少錢,但很顯然,這些錢沒有用在他身上,至於那些錢的下落,我們初步判斷他是用在了女人身上,換句話說,他應該不是一個生活自律的人,酒色自然是找不了。當然,這需要羅警官做進一步的調查。”
警局報告會上,顧初站在大屏幕旁邊就目前發現的一些證據發表看法,幻光燈的燈束打落在她的臉頰上,精緻,又異常白希。
這次關於法醫部分的報告,陸北辰全程都交給了顧初來做,他只是坐在會議桌旁,靜靜地喝着咖啡,手旁依舊空空如也,不像其他人,文件成摞。
瞭解陸北辰做報告的人都清楚,他在報告會上向來不帶任何資料,所有的資料都由下屬拿着,他卻記得住報告中的每一項事宜,這着實令行業的人歎爲觀止。
現在,就連警局的其他人都能看出來,這陸北辰是一心要把顧初給推出來,上一次做屍檢報告時,他還是主講人,顧初只是配合,但這次,他完全就退到了二線,而顧初,儼然成了那顆最耀眼的明星,於幻燈面前落落大方。
而更令衆人刮目的是,這顧初也落得陸北辰的“真傳”,做報告也從不見她中途去看文字說明部分,幻燈片上大體都是現場照片,所有的解釋都來源於她的口述。
就連羅池都不得不佩服眼前這小丫頭,原來她說她記性好,不是吹牛。
一場報告下來,光是需要準備的文件就得是厚厚一摞,她就這麼輕裝上陣,着實令人驚歎。而相比上一次的手忙腳亂,這一次的她自信滿滿從容不迫,一看就是做足了準備。
“在龐城的家中,共有三雙拖鞋,其中兩雙是男士的,一雙爲女士。在其中男士拖鞋上發現了血跡,經檢測,是龐城的血跡。血跡成飛濺狀,應該是兇手在行兇時無意留下來的。那麼問題來了,兇手怎麼會穿着拖鞋行兇?只有一種可能,龐城與兇手認識。三雙拖鞋,其中一雙是龐城自己的,另一雙也有穿過的痕跡,而且還不是隻穿過一回,輕微磨損,說明龐城一定是跟個男士走得很近,這個男人,有可能是兇手,也有可能是幫兇。”
幻燈片上出現了拖鞋的照片,以及拖鞋上血液的照片。
顧初環顧在座的人,很快地,目光撞上了陸北辰的。嘴上分析着案情,腦子裡卻不經意閃過工作彙報之前的情景。
是魚姜,恨不得將厚厚的報告甩她臉上,嚇了她一大跳。後來才知道,這是陸北辰的意思。
她愕然,二話沒說上了二樓,因爲她的第一直覺是陸北辰搞錯了。
豈料陸北辰很明確地告訴了她,這一次的報告由她來做,不是配合他,而是以主講人的身份。
天知道她剛聽到這個消息後有多震驚。
“你在開玩笑。”她說。
他卻笑得雲淡風輕,“不,顧初,面對工作我從不開玩笑。”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衆所周知,這報告的主講人可不是誰都能隨隨便便想當就當的,沒有個數年經驗,誰能允許你站在幻燈面前侃侃而談?就算你經驗豐富,那也是論資排輩的事,你的上司或你的前輩一天不開口,你就永遠沒機會站在衆人面前來做這場報告。
陸北辰是她的上司,在這行中又能稱作是她的前輩。
他鬆口了她自然是高興,但,這鬆口得也太快了吧?
他見她遲疑,便笑問,“你是沒自信?”
“我當然有自信,可是……”她咬咬脣,“畢竟我沒有主講的經驗,我怕我到時候說的語無倫次,又或者,其他人並不信服我所說的。”
“首先,你是以法醫的身份對整個案件進行報告分析,大家聽的是結論和推斷結論的理由,所以,不管你如何顛三倒四地說,只要是能將重點說出來就可以,大家不會太去關注你說話的邏輯。其次,誰都有第一次做主講的時候,沒有第一次以後你怎麼面對大衆做報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別怕不能服衆,你是我陸北辰教出來的女人,沒人敢去質疑你的能力。”
他說的頭頭是道,她便也鼓足了勇氣。
“那如果我說錯了,或者落說了哪條,你能替我補充嗎?”就像上次一樣,他一直在幫她圓場。只要有他的幫助,她想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奈何陸北辰的回答令她大吃一驚。
“不會。”他的語氣很堅決,“所以你需要做到的就是,完完整整地記住報告裡的每一項內容,你要清楚,只要你說錯了或說漏了什麼都將直接影響案情,而我,只會做旁聽者,你錯了也好,漏說了也罷,我都不會替你補充和修訂。”
他太過嚴苛的語氣令她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她知道,這是他的決定,任誰都不能改變。
她便只能硬着頭皮接了這一切。
可緊跟着,陸北辰又給了她一項更爲艱鉅的任務,對她來說,是最喪心命狂的一項任務……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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