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勝起義,在泗水郡,陳郡都有不小的衝擊,這也使得原本強大,暴力的秦國出現了有史以來最大的內亂,各地紛紛崛起,響應陳勝起義,雖然叛亂還未波及全國,但整個山東地區,已經逐漸淪陷。
身爲魏國後人的魏咎,也開始謀劃自己的未來,他不甘平庸一生,他想要憑藉自己的實力,重新光復魏國,重新復興魏國的土地,使他繁榮昌盛。
陳勝的崛起,使魏咎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魏國重新崛起的希望,也許,趁着山東大亂的機會,魏家可以在睢陽起家,在碭郡立穩腳跟,這樣,可以逐步北上,角逐天下,光復魏國。
這一想法不僅僅要在心中想想,魏咎甚至要把他付諸現實,他此時已在密室內,召集了周市,李巖和魏豹,準備討論如何部署起義,如何能夠掌控碭郡。
此時,碳鍋旁,衆人圍攏而坐,一張睢陽的佈局圖擺放在桌案上,這是魏家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才繪製而出的圖紙,只要有這張圖紙在手,整個睢陽可以一覽無餘。
但此時屋內卻寂靜無聲,沒有人先開口,魏咎也在低頭沉思,直到魏豹的一聲咳嗽,打破了屋內的寂靜,魏咎此時已擡頭掃視衆人,朗聲道:“周伯父,李伯父,我已決定,起兵睢陽,在碭郡建立屬於我們的大魏國,與陳勝一起,推翻秦國。”
周市也早已考慮過這個問題,此時魏咎提起,周市微微點頭,不由笑道:“秦國暴政已久,人心不支,當初我們擔憂的,就是能否推翻暴秦,免得魏國成了第一隻領頭羊,此時陳勝起兵,我們正好趁機發難,對抗暴秦。”
一旁的李巖點頭笑道:“是啊,我們此時已有死士三百餘人,如果召集睢陽名士,鼓動豪強,殺郡守,占城池,已我們在睢陽的家產,可以大規模招錄兵丁,那時,崛起一方,不是難事。”
“這是自然,但我擔心李由,聽說他已被封爲三川郡守,有兵馬近十萬,如果他興兵東進,我們能否抵擋?”周市略顯猶豫,沉聲說道。
這個問題的確很棘手,如果魏家剛剛起事,就被秦軍大規模剿捕,那可得不償失,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魏咎有些猶豫,一旁,李巖說道:“如果李由敢輕易東進,難道他不怕陳勝趁機西進,襲取三川郡嗎?”
說到這,李巖拿出地圖,說道:“如果三川郡失守,函谷關暴露無遺,恐怕秦國動盪,李由失職,必死無疑,他絕對不敢冒這個險。”
李巖的話再次激起了大家的信心,不久,魏咎等人紛紛將目光投向了周市,周市也在沉思中轉醒,他看向衆人,毅然起身,吩咐道:“魏公子,你和李巖一起召集死士,把我們屯積的兵器發下去,準備起事。”
魏咎興奮異常,與李巖一起點頭,此時,周市的目光又落在魏豹身上,笑道:“豹公子,你去準備糧草,如果我們起事,糧草問題急需解決,這些東西都屯在城南的倉庫裡,做事一定要小心。”
魏豹也微微點頭,這時,周市收起桌上的地圖,笑道:“我去拜訪孔鮒,他是睢陽名士,若能得他相助,當如虎添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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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一輛馬車疾馳在街道上,不久,他拐過一個彎,來到了一座不起眼的府宅前停下,馬車上下來一人,他整理一下袍服,擡頭看去,一塊鐫金的匾額,上面寫着‘孔府’二字。
來人乃是周市,此時他已大步向孔府行去,在門環上扣了兩下,不久,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老管家拉開了孔府大門,嘶啞着嗓子問:“你找誰?”
周市笑着拱拱手:“請轉告孔先生,滄海君周市前來拜訪。”
老者上下打量周市一眼,微微點頭:“請稍等,我去通報。”
老者關上門,去通報了,周市站在門前,向四周看了看,見無人注意,乃長出口氣,此時各地反叛勢頭正盛,朝廷對各地宵禁極嚴,若是夜晚被盤問或者帶走,那真不好辦了,但很快,院內再次傳來腳步聲,一個年輕人的盤問聲響起:“你確定是周市嗎?”
老者嘶啞的聲音再次響起:“公子,他的確說自己是周市。”
談話聲消失了,很快,孔府大門再次打開,一個少年欠身笑道:“原來是周先生,家父已經在客廳恭候了,請隨我來。”
“有勞賢侄了。”周市也笑着回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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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府客堂,孔鮒坐在桌案旁,端着茶杯,慢慢品茶,一口茶水下肚,清香四溢,孔鮒感覺渾身清爽了許多,這時,他的思路從茶香轉到了周市身上,他突然深夜來訪,目的何在?
不久前,陳勝吳廣在蘄縣起義,一路北上,各地守軍節節敗退,就連陳郡的陳縣也失守了,這說明,此時的秦國已不再強大,而逐漸雄起的叛軍,將會成爲未來的主導。
既然如此,可以想象,周市的到來,一定是魏家人呆不住了,他們想要趁機起事,可此時的天下,還不穩定,孔鮒並不贊成魏家此時舉旗造反,這樣會形成三股勢力,三股勢力同時存在,陳勝反秦的目光會不自覺的落在魏咎身上,那時,天下大變,也許秦國會漁翁得利,反而將兩股勢力一舉殲滅,想到這一層,孔鮒不禁輕嘆一聲。
就在孔鮒沉思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兒子孔吉的聲音響起:“父親,周伯父來了。”
伴隨着腳步聲,孔吉帶着周市走入客堂,這時,一名丫鬟也尾隨而入,她把茶水放到孔鮒身旁的桌案上,行禮離去了,這時,周市拱手笑道:“孔先生,我們好久不見了。”
“原來是周先生,請坐。”孔鮒慌忙起身,指着一旁的軟席讓周市坐下,兩人彼此見禮,各自入座,這時,孔吉輕聲道:“父親,你和周伯父聊,兒子先告退了。”
孔鮒點頭,孔吉離去了,屋內出現短暫的安靜,不久,周市拱手笑道:“上一次給孔先生的信,不知孔先生考慮如何了?”
周市開門見山,直入主題,使孔鮒更加堅信自己的猜測,看來,周市果然是爲了舉兵睢陽而來,略作沉思,孔鮒笑道:“自古良禽擇木而棲,我孔鮒,當然也不願終老在睢陽,可眼下,我建議周先生,不要再睢陽動武。”
周市略顯驚訝,疑惑道:“請先生明言。”
孔鮒低頭沉思片刻,擡頭說道:“先生認爲,以魏家的勢力,能否抵擋秦國鐵軍?”
“不能。”周市微微搖頭,又道:“可我們分析過,秦軍短時間內,不會東進,至少,在碭郡不會有大規模戰鬥。”
孔鮒微微點頭,又道:“既然秦軍不會東進,那麼先生認爲,如果魏家光復魏國,你們短時間內,能否抵抗陳勝的軍隊?”
周市略顯詫異,疑惑道:“陳勝的軍隊?先生何出此言?”
孔鮒見周市還是不解,只得嘆氣道:“好吧,我直接告訴你,陳勝擁兵已近十萬,勢力浩大,已我之見,魏國決難抵擋。”
周市點頭,嘆氣道:“我承認,陳勝的勢力很強,不過先生要知道,我們魏國不會輕易得罪陳勝,我們會拉攏他們一起抗秦……”
周市話沒說完,被孔鮒擡手打斷,孔鮒起身,來回踱步,半響才道:“先生此言差矣,如果魏家在此時揭竿而起,秦國會視魏國爲叛軍,最遲三個月,必會調兵遣將,前來剿捕,而陳勝也會視魏國爲眼中釘,儘量拔除,如此一來,魏國夾在兩大強國中間,還能久存嗎?”
周市聽後,不禁驚出一身冷汗,好半響,才吱唔道:“請孔先生教我。”
“如果想要在夾縫中求存,唯一的辦法,投靠陳勝,方能求存,伺機復國,乃爲上策。”孔鮒掠須笑道,屋內再次變得安靜,周市,孔鮒皆沉默不語,彷彿時間在這一刻停止了……
不久,周市終於下定決心,看着孔鮒,毅然道:“先生之言,我當銘記在心,還請先生隨我們一同前往,我家公子當銘記在心!”
“呵呵,亂世將起,天下紛擾,恐怕睢陽自此,也不太平了,既然魏家不棄,周先生不棄,我當全力相助便了。”孔鮒拱手笑道。
送走周市,已是深夜了,孔鮒緩步行走在院內,這時,從身後響起了女兒的喝問聲:“爹爹準備去陳縣了嗎?”
孔鮒被突如其來的聲音驚了一下,當他回過神的時候,才發現,不知何時,女兒已出現在他身後,他不由詫異道:“你一個姑娘家,這麼晚了,出來做什麼?”
孔秀芸並沒有理會父親的問話,依然執着的問道:“爹爹是要去陳縣了嗎?”
見女兒已經知道,孔鮒只得輕嘆一聲,呵斥道:“這件事你怎麼知道?是不是你再外面偷聽了?”
“爹爹,我不想去,我想留下來。”孔秀芸沒有回答父親,而是斬釘截鐵,說出自己心中所想,但孔鮒卻果斷回道:“不行!絕對不行!”
“爲什麼?”孔秀芸還想再問,孔鮒卻已甩袖離去,不久,孔鮒果斷的聲音響起:“這件事,你沒有選擇,明天收拾收拾東西,三天後我們啓程!”
很快,孔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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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後,一支三百人的隊伍出現在陳縣西門外,爲首之人,乃是魏公子咎,他雖然滿肚子的牢騷,滿肚子的不甘,但最後,他還是被周市說動,來投靠陳勝。
不久,城樓上響起轟鳴的鼓聲,在城門內,一隊楚軍快步跑出,手持長戈,分列兩側,在軍隊列陣以後,軍樂聲迴盪,陳勝在蔡賜,吳廣等人的陪同下緩緩行出,快到近前,陳勝拱手笑道:“魏國後人來投,本王歡迎之至,衆位,裡面請!”
“多謝張楚王盛情款待。”一旁,周市拱手回禮,與魏咎等人帶着三百死士護衛着家小,向城內緩緩行去。
不久,一個不起眼的馬車,車簾掀開,孔秀芸露出了美麗的雙眸,她看着城池兩旁列陣的軍士,不由輕嘆,戰爭,什麼時候才能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