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衡笑了笑，將封平軼的告罪書，雙手放在國主面前的桌上。“的確是個能折騰的主。”
“能折騰好啊！”國主笑道。“折騰起來，把很多藏着的，暗地的事，都給攪和出來了，咱們也能看得更清楚些。”
天衡眸光一縮，試探的問，“國主的意思是……”
國主收斂了笑容，神情透着幾分凝重。“昊晙神國受少帝庇佑，已經存在萬代。卻也就因爲存在太久，所以積弱太多。很多世家的根都爛了，不過是外表光鮮而已。封含墨的事，我早就知道，卻一直隱而不發。不是因爲我念及封平軼這個老帥，而是因爲，她這點事，在那些開始腐爛的世家面前，不算個事。”
天衡垂眸，這些事，他何嘗不知？
只不過，世家之禍，盤根錯節，牽一髮而動全身。實在是不好弄！
“不過，今日既然是他親自來告罪，我也要去天衆營走一趟了。”國主突然道。
天衡意外的看向國主，“國主要去天衆營？”
國主頷首而笑，“去安慰一下我這位老帥，還有去看看這姜璃。”
天衡失笑，雙手拱起，“臣願陪國主走一趟。”
“那邊一起吧。”國主道。
……
天衆營中，姜璃在自己的院子裡閉關打坐了一日，即便被人看守，她也無半點交集，依舊平靜的修煉着。
突然，有腳步聲從外面傳來。
姜璃緩緩睜開眼睛，看向被人從外面打開的大門。
她回到這裡，自然是關閉了秘陣。
“傳封帥之令，即日起姜璃恢復自由。”人，站在門外道。
姜璃好似早就料到了這一切，並未半點驚訝。她起身，走向門口，看向那站在門外的人問，“封帥呢？”
那人搖頭，“帥府關閉，任何人不得出入。”
姜璃垂眸，轉身又返回房中，繼續修煉。封平軼比她想象中的還要更有擔當。一世英名都毀在了那個孫女身上。
姜璃兩耳不聞窗外事，但是沒多久，段宏就找上門來。
“喝茶。”姜璃接待了他。
段宏端起茶杯，又苦笑放下。看着她道：“你可知，帥府已經閉門了？如今，整個天衆營中，都知道帥府裡出了大事。”
“略有耳聞。”姜璃頷首。
具體的，她的確不知，也興趣不大。
段宏哭笑不得的看着她，“你倒還坐得住。”
姜璃笑道，“即便我坐不住，也不能改變什麼。”
“封帥都要把封含墨給殺了！”段宏說出自己得到的消息。
姜璃眸光促狹起來，“那到底是殺了，還是沒殺？”
“沒殺成。被人攔下了。”段宏道。
姜璃撇撇嘴，沒說什麼。
段宏看到她這表情，詫異的問，“你還真想封帥殺了她？”
“我可沒這麼說。”姜璃道。
段宏嘆了口氣，“我聽說，你我被帶走之後，封帥從家中信任的老奴口中，得知了封含墨所做的一切。既悲痛又憤怒，回去帥府之後，又親眼所見了封含墨的真面目。當時，就想要殺了她謝罪，再自殺。被家中老奴攔下之後，封帥寫下認罪書，連夜送給國主，下令封閉帥府，將自己囚禁了起來。”
“帥府中的待遇，可是比真正的牢房要好多了。”姜璃雙手捧着茶，輕輕的吹着上面的茶葉片。
段宏看向她，“你也不用這樣陰陽怪氣的說話。我刻意打聽了一下，封帥說自己是戴罪之身，脫去了帥袍，不吃不喝，還自罰了鞭刑。”
“封含墨呢？”姜璃又問。
段宏道：“就知道你會問起，我也打聽了一下。據說，封帥將她關在自己的房中，每日也只是送清粥，而且，不許醫者去爲她療毒。”
姜璃擡眸看向他，見他認真的點了點頭，便又垂眸繼續喝茶。
“姜璃，你究竟想要如何？”段宏忍不住問。
姜璃放下手中的茶杯，“我只是不想一代名帥，老了，還被你們矇蔽，讓自己的親孫女敗壞自己一生的名聲。”
“……”段宏被說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最後只剩下嘆息。
“說得好！”
突然，天衡的身影，出現在姜璃和段宏的面前。
段宏驚訝之下，忙起身相迎。姜璃倒是依舊平靜，不慌不忙。倒不是她狂，而是她見慣了大風大浪，一個天衡不至於讓她方寸大亂。
“姜璃，國主要見你。”天衡看向姜璃，直接道。
姜璃眸光一閃，乾脆利落的起身，“走。”
兩人朝帥府走去的時候，天衡好奇的問，“爲何我覺得，你等國主召見，已經等了很久了？”
“是啊！誰讓你把我丟在這個不能建立功勳的營地？”姜璃道。
天衡嘴角微微一抽，忙辨明，“把你安置在天衆營中，可是國主的意思，我也只是奉命行事。”
“所以，我更是要親自去問問，國主爲何如此安排了。”姜璃頷首。
天衡突然震驚的道：“你算計封含墨的時候，該不會把這一切都算計進去了吧？既讓封帥看清了封含墨的真面目，又讓你能見到國主？”
姜璃笑了笑，給了他一個不置可否的表情。
“……”天衡震驚。忙問：“你……你算計他們祖孫我能理解，你又怎麼算計到國主會親自來，而且還會見你？”
姜璃‘哈哈哈’的大笑起來。“受人敬重的老帥受到如此沉重的打擊，身爲國主自然要來慰問一番。知曉這一切都是我弄出來的，國主多少會想要見見我吧。”
“你大費周章，就是爲了問國主，爲何把你放在這？又或是，要親口告訴國主，你想要去戰線營地？”天衡哭笑不得。
“不然咧？”姜璃白了他一眼。
天衡佩服的看着她，“你這一套連環計，不僅給自己報了仇，還達到了目的。無論是封含墨、還是封平軼，又或是國主，都被你算計在內。真是一箭三雕。”
“過獎過獎。”姜璃道。
天衡又問，“你就不怕我把這一切都告知國主？”
“巴不得。”姜璃卻道。“這樣一來，國主更加想要親自見我了。”
“……”天衡一怔，無奈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