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問將他的過去,絮絮叨叨的說給了杜婷婷聽,杜婷婷只是安靜的聽着,並沒有說話,她搞不清楚這個狐狸一般的老人,叫她來究竟是想要讓她做什麼。
“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想起來,卻還想昨天一樣……”他有些緬懷道,“只是我真的不明白,爲何她會對我這麼冷淡,前一刻還在談婚論嫁,一會子就變得冷漠讓人心寒……”
“這個很簡單。”杜婷婷分析道,“想來她的身世背景很低微,恐怕你的父母並不同意你們這樁婚約,所以在背地裡偷偷的恐嚇過她,或許是用她的家人,或許是用她腹中的孩子,或許……用你也說不定、”
葉肅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分析,他一直怨恨她不肯接受他,卻並沒有想過會有這樣的內幕。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不管什麼時候,都適用的。”杜婷婷忽然有些同情起葉肅這對父母來了,明明愛的死去活來的,卻不願意解釋一句,自以爲多說無用,多說是錯,彼此不相信彼此的愛,一個卑微到骨子裡,一個傲慢到了骨頭裡,所以註定一個不會說,一個不會問,到頭來不過是天人永隔,永生永世不會在一起了……
這世上這樣的悲劇或許不多,但應該也不少吧。因爲誤會因爲難以啓齒的緣由,分手離別的男男女女還少嗎?她見過的不少,卻勸不了他們回頭。
因爲不管是分離也好,聚合也好,都要看他們彼此的緣劫,旁人說不得幫不得,只能冷眼旁觀。
“來,喝茶……”葉問笑着爲她遞過來茶杯,看她警惕的模樣,笑了笑,道:“我要毒害你,不用選擇這裡。”
杜婷婷這才輕輕地嗅了嗅茶水,茶香清澈,全然沒有怪味,她抿了一口,並不敢多喝。
“如果,你不是狼女,如果你是林家的千金,如果……你是真正的聶家嫡女,如果……有太多的如果,卻不是事實。”葉肅搖頭苦笑道,“叫你來這裡,只是想問你,假如葉肅會因爲你失去一切,你還會這麼佔有他嗎?”
“會的……”杜婷婷直接道,“因爲我知道,他會願意和我在一起,而不是所謂的葉家,您也說了你曾經怎樣對待他,所以這樣的家他不會有感情。”
葉問苦笑着點頭,道:“是啊,一念錯,念念錯,如果當初我能夠堅持一下,能夠相信她,恐怕就不會是這樣的結果了。丫頭,你很幸運,有一個肯爲你去死的愛人。”
“我也願意爲他而死。”杜婷婷說着,卻忽然覺得渾身發軟,提不起一點點的力氣,她怔怔地看着葉問,道:“你還是下藥了……”
葉問幽幽一嘆,道:“爲了葉家,爲了葉肅,你必須遠走高飛,永遠離開這裡。”他說完,便衝衛生間道:“你出來吧。”
看到聶冷慕從衛生間出來,杜婷婷軟着身子歪倒在沙發上,皺着眉問他,“爲什麼?”說完,她再也支撐不住,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你會把她帶走,遠走高飛,永遠不回來嗎?”葉問雖然對杜婷
婷沒什麼感情,但是他卻知道杜婷婷是葉肅的摯愛,爲了她,他真是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您放心,我會的。”聶冷慕說完,就將昏迷的杜婷婷抱了起來,只是,不知從何處飛射而來的細針,忽然沒入了他的身體,他整個人一個踉蹌,猛地摔倒在地。
他強撐起精力,卻發現葉問和門外的守衛,也都一併倒了下去……
他頭一暈,便也跟着倒了下去。
等到杜婷婷幽幽轉醒的時候,渾身一涼,她駭然發現她居然躺在聶冷慕的身邊,而聶冷慕的衣衫也並不嚴整。
一聲踹門聲響起,葉肅和林婉兒、聶青青、藍奇、宮淺幾人一併闖了進來,葉肅看到她狼狽不堪的模樣,臉色陰沉的可怕。
而林婉兒一聲驚呼:“啊,葉伯父……”
宮淺也忙跑了過去,用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對葉肅遺憾道:“葉伯父,遭人毒害……”
聶青青用不敢置信的眼光看着杜婷婷,指着她咆哮道:“你爲什麼要殺害葉伯父?”
“哼,這還不明顯嗎?她和男人鬼混被葉伯父撞見,怕她的姦情暴露,便殘殺了葉伯父,我說的對不對?”宮淺冷冷道。
對於她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杜婷婷已經沒有時間去想了,反正這是一場專門針對她的毒局,她根本無從辯駁。
看着葉肅眸底一瞬不瞬,端立在那裡若有所思,整個人瀰漫着如洶涌火焰般的怒,杜婷婷心底幽幽一嘆:他終究不會信她。
倒是藍奇站出來,爲她辯解,道:“這件事一定有問題,婷婷手無縛雞之力,又怎麼可能殘殺了葉伯父?而且還好巧不巧的被我們撞上?這期間一定有陰謀。”
葉肅臉色更沉,冷冷的反駁道:“你以爲她真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她能夠眼睛眨也不眨的殺人於千里之外。”
“這怎麼可能?”藍奇並不相信杜婷婷會殺了葉問,畢竟沒有動機,而林婉兒這時候忙道:“我也覺得不可能,雖然杜婷婷對老爺子千方百計阻止她和葉肅哥哥在一起,但是這並不代表她會殺人滅口啊。而且她既然都和聶冷慕在一起了,那就完全沒有必要怕葉伯父了……”
葉肅臉色更沉,卻悶悶地沒有再開口。藍奇忙過去將自己的西裝脫下來遞給杜婷婷,笑道:“先套上衣服……”
杜婷婷對藍奇的信任很是感動,但是她轉身看到葉肅陰冷的臉,涼了半截的心徹底絕望了。他其實從一開始就不相信她,不相信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屬於他的,現在他這樣的神態,明明白白的告訴了她,他懷疑她。
已經沒有什麼將來可言了,葉肅的懷疑已經將她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他既然不信任她,她多餘的解釋已經是徒勞的了。
她默默地套上藍奇的衣服,笑着對藍奇道:“多謝你相信我。”
而葉肅卻是冷着臉看着她,看着她穿着別的男人的衣服,在這種環境下還能巧笑倩兮,她真的以爲他沒有辦法將她怎麼
樣嗎?還是她覺得,他必須相信她?
他現在心裡亂的一團糟,只要她跟他解釋一聲,哪怕一句“不是我”,他都會相信她,可是她爲什麼什麼都不說,至於林婉兒說的藉口,他早就跟她說過,葉問已經答應了接受她,所以她不可能會爲了這個殺害他的父親,而與聶冷慕有姦情被他父親發現,所以殺了他滅口,或許是這樣,他真的好亂,亂的一團糟。
杜婷婷穿好衣服後,定定地走到葉肅面前,還是有些不死心,道:“我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你的事情,我也從來沒有背叛過你,如果我說是葉問餵我喝的迷藥,你信嗎?”
他信,他信,只要她說的,他都相信,可是……葉肅冷冷的將她推開,漠然,道:“用這種騙小孩的藉口,也想騙我嗎?杜婷婷,你太讓我失望了!”
林婉兒的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的笑意,而宮淺則有一種大仇得報的快慰,至於聶青青,輕咬着下脣,目光在藍奇和杜婷婷身上來回逡巡。
杜婷婷心跳一縮,苦笑,道:“你便這麼不信任我嗎?既然如此……”她恨恨地伸手,將掌心對着葉肅的腦門,重重地拍了下去,但是那雙手,在距離葉肅腦門一寸的地方,竟然顫抖不止,無論杜婷婷怎麼用力,都按不下去分毫。
葉肅只是靜靜的閉上了眼睛,他知道她不會下手,也下不了手。
聶冷慕這時候扶着手臂,怔然看着自己赤裸的上身,疑惑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林婉兒急忙跑了過去,裝作要扶起他,卻輕輕在他尚無防備的肉體上刺了一下,衆人不知爲何聶冷慕會又躺了下去。
這些小細節,自然瞞不過杜婷婷的眼,但是因爲葉肅揹着聶冷慕,所以並沒有看到,而是冷漠的對杜婷婷,道:“婷婷,殺人償命,你欠下的命就用你一雙手臂來償還吧……”
“不……”杜婷婷拒絕,面色慘白,道:“我沒有殺人,爲何要償一雙手臂?”
“你放心,今後我會是你的臂膀。”葉肅有些怔然的看着她,雙手想輕輕地撫上她的臉,卻在艱難的抉擇下,有些動搖……
杜婷婷看着他冷漠無情的臉,雙腳忍不住在後退,似乎忘了她身懷絕世武功,也忘了她能將整個屋子裡的人,統統都殺個精光。
她只知道後退,她腦海中只回蕩着葉肅的那句話:“你欠下的命就用你的一雙手臂來償還吧……”
他不信她,他至始至終都不信她。
她着急的後退,終於退無可退跌在了桌子上,腹部絞肉般的疼痛,一灘血跡似乎從她的下體流出,她痛極了,卻發不出聲音。
葉肅逼近她,她急忙後退,吼道:“別過來……”她的孩子,連她也不想來到這個世界嗎?她也覺得她這個爸爸沒有資格當她的爸爸嗎?
葉肅看着她腳下的血跡,整個人忽然就怕了,他好想過去抱着她,告訴她,他信她,但是心底深處另一個聲音卻告訴他:你不想爲你父親報仇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