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染回來的時候，額頭上有一層細密的汗珠，她似乎走了很久的路，看了看將軍夫人，又看一眼蘇白：“將軍說，一切由夫人作主。”
搖了搖頭，蘇白就知道會是這樣的。
只能嘆息一聲：“既然如此，夫人意下如何？”
將軍夫人倒也有魄力：“雖然世子妃說的方法很可怕，老身聞所未聞，不過，世子妃醫好過三公主，老身相信你。”
將自己就交給了蘇白了。
不管生死，都要賭一把。
“嗯，這個手術也是有風險的。”蘇白又將手術的細則一一講給了將軍夫人，她其實很意外，顏世卿不露面也就算了，顏夫人的兒女竟然也沒有一個出面的，真的讓人寒心啊。
“世子妃，不管怎麼樣，你都動手吧，一切後果，我來承擔。”院子外面，卻傳來混厚有力的聲音，隨着話落，一身戎裝的顏華卻站在了門邊。
一身的風塵僕僕，站在那裡，說的斬釘截鐵，更是一臉笑意的望着蘇白，一臉的信任。
蘇白也愣了一下：“顏將軍！”
她本來還替顏夫人寒心，此時看到顏華出現在門邊，倒也緩了幾分心情，一邊低頭看着顏夫人：“好，那我就準備手術了。”
隨即又說道：“規矩不變，房間裡不能有任何人。”
顏華挑眉，直視着蘇白：“哦？爲什麼？”
“規矩。”蘇白與顏華接觸過，此時算信任他，他的爲人正執，不似顏家其它人那樣爾虞我詐，陰險毒辣。
顏華眯着眸子，猶豫了一下，看向顏夫人：“娘，你若信她，兒子就應下。”
“信。”顏夫人也明顯的高興，那瘦削的臉上滿是笑意：“世子妃是個好姑娘。”
因爲顏夫人知道，她的時間可能不多了，不如賭一把。
賭對了，就能活着，賭錯了，大不了一死。
她現在這樣，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顏華同意了蘇白的提議，不過，以顏夫人今天的情況，是無法進行手術的，所以她囑咐了一些事宜，更將要注意的事情都寫到了一張紙上交給了小染和顏華。
其實顏華是顏家唯一的男子，他早晚都要接手顏家的一切，不過他遠從邊關回來，似乎沒有在顏家引起一點點的轟動，回來與不回來，都沒有什麼差別。
這真的讓蘇白很意外。
“好好照顧顏夫人。”蘇白收拿了醫藥箱，準備離開：“三天後，進行手術，希望那時候，顏夫人的情緒和身體都會有好轉。”
堂堂顏夫人就住在這裡，只有一個小丫頭陪着，真的讓人想不通。
顏華點頭：“我送你出去吧，出府可能需要一段時間，而且沒有人引路，你根本走不出去。”
似乎顏華對這裡很熟悉，應該是經常來看自己的母親的。
對於他提出的話，蘇白倒是沒有拒絕：“好，多謝將軍。”
她在顏府呆過幾日，而且顏華與穆修夜的關係也不錯，所以她對顏華並不反感，一路走出顏夫人的院子，兩人隨意的聊着。
穆青倒
沒有意外，她也是知道顏華的。
“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堂堂顏夫人會住在這樣一個院子裡。”不等蘇白問，顏華卻主動說道，一邊說一邊側低着頭看着蘇白。
他的眼神很平靜，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的確有些奇怪，不過……這都是顏府的私事，我不能過問。”蘇白只是來給顏夫人醫病的，知道的太多沒有什麼意義。
而且她對顏家沒有什麼好感，一個顏貴妃一個穆王妃，都不是什麼好鳥。
好在這個顏華還算和氣，爲人處事也算正執。
至少在宇文永清算計穆修夜的時候，他沒有出手相助，甚至在蕭祁救人的時候，也沒有阻攔，蘇白也明白，他是顏家人，註定是太子黨，不過他並沒有真正幫助太子做惡，可見他還算正勢，不是那種是非不分的人。
顏華卻笑了，面上帶了幾分感激。
沒有立即說話，似乎在想着如何開口。
看這樣樣，蘇白不問，他也會說出來了。
身後的穆青則輕輕擰了一下眉頭，這顏華對蘇白的態度不是一般的好，真讓人有危機感，不是穆青有危機，則是穆青覺得穆修夜要有危機了。
“其實我母親只是一個小妾！”顏華終於緩緩開口：“真正的顏夫人哪裡會住在這裡。”
語氣很淡定，卻聽得出來，有幾分落寞。
頓了一下，蘇白的確很意外，下意識的擡眸看了一眼顏華，他的側顏很俊，有着軍人的冷峻，沉着和內斂，眸色很沉，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來。
不過，蘇白沒有說什麼，只是放慢速度，緩步向前走着。
她知道，憐憫的表情對顏華來說，是一種侮辱，所以，她只是低着頭，靜靜的聽着。
這樣就夠了。
她與顏華沒有交情，最多算是相識，所以也不必插話。
“你應該知道宮裡的顏貴妃，還有……穆王妃。”顏華又繼續說着，他這樣說着，並不指望蘇白能回答他，只是自顧自的說着。
不過蘇白還是應了一句：“穆王妃，自己知道。”
而顏貴妃，她沒有多說什麼。
其實論輩份，穆修夜和蘇白都得喊顏華爲舅父。
只是他們的年紀相當，還真喊不出口來，估計他們就是如此稱呼了，顏華也會覺得彆扭吧。
所以一直以來都是以姓名相稱呼的。
“顏貴妃和穆王妃是親姐妹，而且是大夫人所生。”顏華輕聲說着，像是在回憶着什麼：“只可惜，他們當年……讓大夫人怒急攻心，所以，撒手人寰，纔將我母親扶正，只是就算我母親扶正了，也改變不了她一個家奴的身份。”
最後一句話，顏華說的聲音不高，他並沒有嫌棄自己母親的意思，只是爲母親不值。
聽得蘇白心口有些堵。
沒想到，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啊。
“身份不能說明什麼，不要用身份來束縛自己的思想。”蘇白還是輕聲勸說了一句，對於二十一世紀的蘇白，自然不理解身份對一個人的重要性。
不過，這話
還是讓顏華眼前一亮，再次看向蘇白。
蘇白也禮貌的笑了笑，然後擦了一下額頭的汗珠，這樣走，真是鍛鍊身體啊。
“世子妃，是不是累了，明天，我會讓人弄一輛馬車的。”顏華也皺眉說着，沒有人會來看顏夫人，雖然她住的很偏僻，卻沒有交通工具。
因爲顏夫人也不會隨便走出小院。
院子後面有火房，所以，吃飯都不必走的太遠。
由此可見，這顏夫人的地位有多低，讓蘇白也很懊惱，再是家奴，也是顏老將軍的女人啊。
而且，還有顏華這個兒子呢。
真是太過份了，讓蘇白十分的氣憤，可也不能多說什麼，她畢竟只是一個外人。
一邊點頭應了一聲：“沒關係的，就當鍛鍊身體了。”
隨後顏華很紳士的遞了一塊手帕給蘇白：“擦一擦吧，全是汗。”
他的表情始終淡淡的，沒有什麼多餘的情緒。
蘇白想推遲，顏華卻不拘小節的伸手給她擦汗了，她都有些懵了，再是二十一世紀的先進青年，也有些無法接受了，忙擡手拿過手帕：“多謝顏將軍，我自己來就好了。”
這個顏華是太不拘小節了吧。
身後穆青的臉色已經很難看，此時更是輕輕哼了一聲，表示她已經看不下去了。
好在顏華一臉自然，要讓蘇白覺得自己想多了，拿着手帕握在手裡，嘆息一聲。
“我的馬車在外面，我送你回王府吧。”出了將軍府，顏華卻沒有回去的意思，開口說道：“這幾日，皇城不太安全。”
他話中有話，似乎知道什麼。
蘇白剛想着拒絕，隨即點了點頭。
只是送她回府，而且她這樣辛苦給顏府的夫人醫病，他們也應該車接車送不是？
這樣想着，蘇白就理所當然的上了馬車。
顏華親自駕車，一點也不驕縱，倒讓蘇白相當的意外。
而且有顏華的馬車，這一路上也會安全許多。
皇宮裡，顏貴妃狠狠將手邊的茶杯摔了出去，一臉的怒意：“那個野種怎麼回來了？誰告訴他的？”
大殿裡，寂靜無聲，宮女太監們大氣也不敢出。
這個顏華破壞了顏貴妃的所有計劃，當然會讓她懊惱異常了。
臉都青了，雙眼血紅。
“哼，蘇白，算你命大。”隨即顏貴妃又沉聲說着：“去告訴太子和三公主，這幾日不要輕舉妄動。”
她對顏華也是十分有敵意的。
在她眼中，顏華就是一個奴才生的野種，根本不配姓顏。
更別說，當年顏夫人死後，還把這個奴才扶正了，自然讓顏貴妃更恨了。
不過，顏老將軍這一生風流債無數，身邊女人不斷，顏華的生母扶了正，也再也沒有見過顏老將軍。
這一生，都是獨守空房。
“蘇白那個賤人，竟然勾搭上了顏將軍，這幾日，不好動手了。”華瑤公主聽說消息後，也氣的不輕，打着給顏貴妃請安的旗幟，來商議接下來的計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