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都很好。我只是想來了解一下......關於我爺爺的一些事情。”
“這孩子,你爺爺是你家的人,要說了解,肯定是你比我清楚啊。”錢衛國衝我笑了一下,但他馬上又收起了笑容,臉上寫滿了疑惑,“你是不是想知道書陽工作的事情啊?”
他這麼問,我並沒有感到吃驚,一個古稀之年的老人,要看不出我來找他的目的,那豈不成了笑談,要知道,他過的橋比我走的路還要多。
我點了點頭。
“那你爲什麼想知道呢?”他卻反問了我一句,“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他的這話一出,我的心竟然猛的一下提了起來:他口中的‘事情’,是指的什麼呢,錢衛國又知道些什麼呢?
“沒有,錢爺爺,您這麼緊張幹什麼啊,呵呵。”我竭力掩飾着自己的內心,希望他不要看出來。
“爺爺從小很疼我,自從他走了之後,我也一直很懷念他老人家。收到您寄來的東西后,我到覺得又多了幾分安慰,也希望能從您這裡再知道一些關於爺爺的事情,當然並不是單指他工作上的,其餘的都行。”我心中不停的在思考着,希望能說出一些合理的理由,讓錢衛國放下對我的戒備。
“我希望能在空閒的時間,爲爺爺寫一些人物傳記,也算是對他老人家的一個懷念吧。”
“嗯,好啊!書陽知道的話肯定會非常高興的。”錢衛國說着,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
他又直了直身子,然後便重新抖索了一下精神,開始給我講述爺爺的故事。
錢衛國和爺爺是同一天加入考古隊的,從那時候起他們兩人就非常要好,簡直就比親兄弟還要親,我爺爺的婚禮,還是錢衛國做的證婚人。
我爺爺和奶奶的感情非常好,奶奶是一個大家閨秀,也是正兒八經的考古專業出身的,和爺爺卻不一樣。
“那我爺爺以前不是專門研究考古的,他以前是做什麼的?”我對這個問題產生了疑問,因爲據我爺爺說,他以前也是做和考古有關的工作的。
“這個......”錢衛國一愣,能看的出他有難言之隱,“這個我也不清楚。”
兩個非常好的朋友,他們的友情持續了幾十年,能說他對我爺爺之前的事情一點不知道嗎,這絕對是在說謊,看來這裡面果真還有其他的事情。
錢衛國年紀大了,再加上身體不好,思路就變的不再敏捷,話語中漏洞百出。
我爺爺在考古隊裡是數得着的技術型人才,隨便抓一把土在手中輕輕一捻,就能看的出來這裡面大概的年代,而我奶奶,專業知識也非常了得,她最擅長的就是根據墓葬中的壁畫和周圍的環境,一眼就能斷代。
這一點在奶奶的日記裡確實有體現,她憑九龍谷周圍的環境就已經分析出那裡是秦朝的地方了。
“那這麼說,我爺爺和我奶奶一個是憑經驗,一個是憑知識。”
“對,所以他倆經常被領導安排在一起工作,久而久之,倆人便有了感情。”錢衛國說道這裡,便又看了看我的臉,“嗯,你也非常像你的奶奶。”
“那我奶奶呢?”我趁這個機會趕緊問他,不然如果我猛然間問的話,他肯定會知道我已經意識到了什麼,“我從小就沒見着我奶奶啊。”
錢衛國聽了我的話,緊接着又是一愣,不過他馬上反應了過來,故作沉穩的對我說:“你爸才十幾歲的時候,你奶奶就得病死了。”
“你爺爺悲痛萬分,他一直不能自拔,後來就把那塊玉佩放到了我這裡,他說他一見到那塊玉佩就想起你奶奶,他對不住她。”
“對不住她?這是什麼意思,難到我奶奶得了病我爺爺沒給她治嗎?”我又趕緊問道,對於一個說謊的人,越是追着問,他越會招架不住的。
“哦,這個啊,真不記得了。”他嘆了口氣,然後偷瞟了我一下,“上了年紀,腦子就是不行了。”
他怕我再問他,然後又趕緊說道:“後來我把這玉佩的事也給忘了,前些日子收拾地下室的時候,我無意中又發現了書陽的這些東西,就給你寄過去了,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他的遺物啊。”
“咳咳......”說完他咳了起來,不知道是真咳還是假裝,錢衛國那乾瘦的身子隨着劇烈的咳嗦一顫一顫的。
“錢爺爺,那塊玉佩怎麼是一半兒的呢,上面是個龍,那是我爺爺戴着的,照這麼說應該還有個一半的雕鳳的玉佩吧?”我輕輕的幫他拍着後背邊問他,我到要看看這錢衛國到底能編到什麼時候,“那一半是我奶奶的纔對啊!”
“這個啊,對啊,你奶奶那一塊兒應該是當時一塊兒下葬了吧。”
“那我奶奶的墓在哪裡呢,怎麼我家裡人都不知道呢?”
錢衛國卻被我一下問住了,是啊,自己老友妻子的墓,這個總不能沒有吧。
“小甲啊,你別再問了,我太累了。”他慢慢把身子往被子裡縮了縮,然後擡眼看了看我,“要沒別的事,我就先休息一下了啊。”
他這是在下逐客令了,我輕輕笑了笑,然後站起身,“錢爺爺,我再問最後一個問題吧,那塊玉佩上有個‘鸝’字,那…是我奶奶的名字嗎?”
他慢慢的把頭轉向了我,“對,你奶奶叫黃鸝。”
錢衛國的話一落,我的腦子頓時懵了,整個人像是被一下扔進了懸崖下面,一種悲傷感瞬間襲擊了我的全身:原來我的猜測是對的,黃鸝就是我奶奶!
沒想到,我奶奶是在那種環境下被人襲擊致死的,她心中想的還是自己的孩子,她想回家,對於一個有夫有子的女人來說,就算她的工作能力超出常人很多,但她的歸宿,還是那個家。
爺爺和爸爸當時都在等着她回來,可她這一去,卻是永遠。
我非常的傷心,眼眶不由得溼潤起來,整個人的情緒一下跌落到了谷底。
錢衛國發覺我不對勁,便好奇的問了我一句:“小甲,你怎麼了?”
他見我沒有回答他,然後自己想了想,“你知道你奶奶的什麼事情?”
見錢衛國這樣問,我到覺得自己開始的小聰明真的是多此一舉,早知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表明真實的來意。
我用手抹了一下眼角,然後又坐在了凳子上,“錢爺爺,實不相瞞,關於我奶奶的事情,我知道了一些。”
“你都知道了什麼?”錢衛國的眼睛猛的一亮,身子立刻像彈簧一樣在牀上彈了起來,“小甲,有什麼你就儘管說,你錢爺爺我雖說歲數大了,但我心裡還清楚,一點都不糊塗。”
見他這樣說,我便把我在九龍谷見到奶奶屍骨的事情告訴了他,確定是奶奶身份的,便是那個刻着鳳凰的玉佩。
錢衛國聽的時候眼睛瞪的很大,他開始是吃驚,吃驚之餘便是憤怒。
“你覺得你奶奶是怎麼死的?”他雙脣哆嗦着問我,整個人的氣息變的越來越急促。
“我覺得奶奶是被那個一號給打死的。”我雙手揉了揉臉,“用的那把考古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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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衛國攥緊了拳頭,“咣”的一聲捶在了牀頭的小桌子上,震的那個空碗轉了一圈。
“混蛋!”他吼了一嗓子。
我被他嚇了一跳,那老太太從客廳裡趕緊走了進來,“怎麼了老錢,生這麼大氣。”
說完,她看了我一眼。
“沒事,你忙去吧!”錢衛國朝老太太揮了揮手,示意她出去。
老太太怔怔的看了看我倆,然後扭頭又回去了。
錢衛國覺得自己的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了,他慢慢平息了一下情緒,便對我說:“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把事情都給你說說吧,你是丁家的人,也有權利知道自己爺爺奶奶的事情。”
他順手拿了一件外衣披在了身上,開始給我講述當年的一些事情。
那個時候的考古隊,基本上是由兩種人組成的,一種是我奶奶那種科班出身的,理論知識非常強,雖說實務能力相對弱一些,但都是根正苗紅的,對國家對組織那是絕沒二話的。
而另外一種,就是我爺爺那種半路出家的,進入考古隊之前,基本除了盜墓的就是盜寶藏的,再不濟也是個走街竄巷倒騰文物的,這幫人雖說有經驗,但骨子裡仍舊是想大撈一把,時不時的就有人順手牽羊,考古的地方丟失文物是時有發生的事,甚至有一些偷拿走更值錢的東西逃之夭夭的也不再少數。
聽到這裡我才知道,上官雲楚說趙胤拿了那乾隆年間的青花筆洗,看來也是情理之中的了。
“你爺爺進考古隊之前。”錢衛國說道這裡頓了頓,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也是一個盜墓的。”
“啊?!”我又是一驚,整個人張大了嘴巴。
在我的記憶裡,爺爺是個兢兢業業的普通的考古工作者,他空閒時間就是看書,看一些專業知識的書,雖稱不上一身書生氣,但也絕非像錢衛國口中所說,他是個盜墓的。
錢衛國說完後面色卻沒有任何的改變,他裹了裹衣服,平靜的對我說:“小甲,我知道你會吃驚,但事實就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