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黑暗讓宋墨宸眼神一凜，翻身將昭昭護在了懷裡。
“誰？！”
他向着開關的方向冷喝。
然而除了那呼呼風聲，無人迴應他。
宋墨宸皺眉，起身摸向窗邊，把窗戶關緊後，正要去把燈重新打開時，一道羸弱的聲音從前面響起。
“那個…不要開燈好嗎？我有點害怕光亮。”
宋墨宸：？！！
有了過來人的經驗，男人很快猜到是什麼了，深吸了口氣，他偏頭叫了聲“煤球”。
“喵。”來了。
幽藍光在黑暗中移動，煤球輕車熟路地給宋墨宸開了眼。
宋墨宸痛呼了一聲，眼睛緩緩睜開，藉由窗外的月光來看清面前。
本來以爲自己已經看過了那種東西，多少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了。
但當他看到眼前的童沐魂靈時，不由暗忖：他還是太年輕了。
少年保持着死之前的模樣。
手腳扭曲，腦袋被砸了一個血窟窿。
乾涸的血黏着髮絲，緊密貼合在臉上，只露出那雙沒有眼白的眼。
少年見宋墨宸看到自己了，還靦腆一笑，怎麼看都詭異極了。
“草——”
“粑粑？”
“這，這頭髮真像草啊……”
聽到小糰子的聲音，宋墨宸猛地一震，想爆的粗口也給憋了回去。
“粑粑，這個就是哥哥誒！哥哥來找我們了！”
看到童沐，昭昭噔時興奮地從牀上爬起，拉起宋墨宸的手介紹道。
宋墨宸：“……”
這好像，並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又深呼吸了好幾下，宋墨宸抱起小糰子，試探性出聲問道：“所以……你，你找我們有什麼事嗎？”
聞言，童沐一怔，搖了搖頭。
“我其實…也不知道爲什麼要來找你們，就下意識覺得，你們，不，應該說是你懷裡的孩子，似乎能幫到我什麼。”
宋墨宸擰眉，低眸看着眨巴着眼睛的昭昭，嘆了聲氣，把昭昭放到了地上，改爲牽住她的手。
“崽崽，大概是校暴的事情被發現的原因，他身上的怨氣少了很多，不過沒有完全消失的話……
就表示，他爲此產生了怨念的夙願，不完全是因爲這個。”
煤球圍着童沐的魂靈繞了一圈，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唔……”昭昭倏而咬了咬自己的大拇指，問道：“那…哥哥，你還記得你是誰嗎？”
比起之前不能說話的魂靈，童沐能說話倒是省事多了。
就看他在不用那些怨念的驅使下，還能不能記起自己以前的事。
“我……”童沐怔愣張嘴，看着自己有些虛幻的雙手，抿住嘴道：“我是…童沐……已經死了，對嗎？”
“是…被他們害死的嗎？”
“誒？他們，是指欺負哥哥的人嗎？”昭昭不由怔然，“可是哥哥，昭昭聽說你是跳樓死的哦，還，還在我和煤球面前跳了一遍，好可怕！一看就很疼！”
宋墨宸：“……”
一時不知道該安慰他女兒，還是該誇她膽大。
“跳樓嗎？”
童沐倏然一驚，往後退卻了半步，抱住了自己的頭，表情也變得痛苦了起來。
“我記得，我的確…嗯……是，是不想活了……啊！”
下一刻，煤球突然目睹到少年身上剩下的怨氣又翻涌了起來，猛一跺爪，喊道：“崽崽，快！他又失控了！像上次一樣燒……”
“可是，可是哥哥看起來很痛苦，昭昭不要。”
然而昭昭見狀卻回頭抱住宋墨宸的腿，搖起頭來。
“不要不要，昭昭不要再傷害哥哥！”
“可是……”
宋墨宸也在這時候察覺到不對勁了，眉心一蹙，把昭昭拉到自己身後。
“你冷靜一下，我們昨天晚上見到了你的媽媽和弟弟，他們……”
男人語速極快地把昨天遇到李平婉他們的事情說了一遍。
見他明顯在聽到童燁的名字頓了頓，聽到自己媽媽時神色又複雜了起來，宋墨宸若有所思。
而煤球則是見到他身上的怨氣在慢慢平復時，咬了咬牙，好似做出了什麼決定一般，倏的飛撲到他身後。
靈力從爪尖泛出，試圖控制住那些黑霧。
“崽崽！我儘量控制住這些怨氣，你跟你粑粑想辦法快點問出他的夙願，要不然……”
再因怨氣而失控，它就必須要讓他魂飛魄散了。
昭昭聞言臉色驟然一變，不知想到了什麼，她忽然從宋墨宸身後出來，朝童沐跑去。
“昭昭！”
宋墨宸伸手想把人拉回來，卻見小糰子忽然在離童沐還有兩步的距離站定了。
與此同時，他倏然感覺到自己腦中鈍痛了一下，止不住按額，躬起了身子。
這時他才意識到，昭昭大概是動用了某種異能。
強忍住痛意，他邁步走向昭昭，手臂虛擋在昭昭身前，卻不會讓她覺得被打擾。
“哥哥，快快醒醒，昭昭知道，那不是你，那是壞靈靈，不是哥哥！”
“啊！”
話落間，不知是昭昭的異能還是她的話起了作用，少年大叫了一聲，身後的怨氣不用煤球控制，也在逐漸減少了。
“我，我是童沐，我想請求你們，幫我求得我母親的一句道歉，幫我讓童燁能選擇他自己的生活，不用被母親左右！”
少年說完這些話後，整個魂靈都消失在了眼前。
約莫片刻後，又在窗外發現了他的身影。
這次，童沐是直接飄進來的。
少年穿着那一套藍白校服，身上的血跡卻都不見了。
而他之前出現在身上的怨氣，也消失的一乾二淨。
童沐繞着昭昭和宋墨宸飄了一圈，然後停在他們面前，指了指自己的喉嚨，搖了搖頭。
這意思，顯然是指自己已經發不了聲了。
煤球見狀不由愣了愣，“崽崽，你剛剛的異能……是有淨化作用嗎？”
而且，還能對本就算不得實物的魂靈起作用？
昭昭歪頭，眨巴着眼睛，“昭昭不知道…只是覺得，這個應該對哥哥有用，就用了。
不過這個在從前，他們都叫精神異能。”
聞言，宋墨宸想到自己的感受，沉聲道：“應該不是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