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接下來,該怎麼找這兩個混蛋報復呢?
愁腸百轉的單思華目光遊離,不經意地瞟向媽媽地鋪的位置,猛然發現,地鋪是空的。
或許是上廁所去了。單思華這樣想着,掉回頭繼續他信馬由繮的思緒。
前面聽媽媽說,她是因爲躲避曾醫生的糾纏,才搬到這個工業區,關於妹妹的事情卻隻字未提,應該是顧忌有阿格在旁邊,所以纔沒有提到妹妹。
也不知道妹妹有沒有找過媽媽,或者她是不是和媽媽住在一起。但這間屋裡沒有年輕女性的衣物,估計妹妹應該是和她的男朋友做在一塊的。
早在曾醫生和李老闆的那段對話中,單思華就已經瞭解到李老闆對妹妹的身體垂涎三尺,這應該和妹妹從事的這個職業有關。只是,妹妹究竟是因爲什麼而走上這條風塵之路的?爲什麼媽媽沒有阻撓,難道媽媽還不知道這些情況?
想到這個問題,單思華突然頓悟,似乎媽媽也對這個問題很敏感,從見面相識以來,好像還沒有提到過關於妹妹的隻言片語,這是不是媽媽在刻意迴避什麼呢?
心念至此,單思華決定,要找個時間好好問清楚這個問題。這樣想着,他再次將目光瀏向地鋪,發現那裡還是保持着原樣,媽媽還沒有回來。
又過了幾分鐘,單思華第三次將眼光移過去,發現地鋪依舊沒有人,空空如也地擺在那裡。
南方的出租房都是一樣的造型,廁所都是在外面的。可就算如此,上一個廁所也用不着這麼長時間?
媽媽去哪裡了?
看着空了差不多半個小時的地鋪,單思華睡不住了。他悄悄起身出了小屋,驀然發現前面路邊的那顆大樹下面,蹲了一個身影,走近一看,正是媽媽。
單思華的突然出現把媽媽嚇了一跳,她慌忙用手擦拭着眼角,吶吶着問道:“華倌,你咋出來了,睡不着嗎?”
藉着路燈的微光,單思華看到,媽媽的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明顯剛纔是哭過的。媽媽在哭什麼?是不是和妹妹有關?
抱着這個想法,單思華關切地問道:“媽媽,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咋不回去睡覺?”想到剛纔的疑問,單思華順勢問道:“對了,媽媽,怎麼沒聽你提起過妹妹,她現在在哪裡,爲什麼沒有和你住在一起?”
“華倌,我剛纔就是在想,要怎麼給你說妹妹的事情,我怕你沉不住氣,又要發瘋。”單媽媽嘆了口氣,回道。
果然不出所料,媽媽在爲妹妹的事情流眼淚。回想曾經偷聽到的那段對話,單思華的心一陣緊縮,他隱約覺得,事情遠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妹妹怎麼了?她出了什麼事?”雖然單思華已經知道了妹妹現在的處境,仍不免問道,他想知道,妹妹爲什麼會走上這條不堪的人生路。
“華倌,你要答應我,等下不管你聽到什麼,都不能再像剛纔那樣發瘋了。”單媽媽語重心長地接道:“你知道嗎?你剛纔那個樣子,把我的心嚇得一抖一抖的,幸好沒有治安隊的人來,要不然你遭抓去了,該怎麼辦?”
聽到媽媽的嘆息,單思華也有些後悔剛纔的衝動。他明白,妹妹的事情應該不只是表面看似那麼簡單,否則媽媽不會這樣告誡自己,擔心自己會再次承受不住打擊。
“呼”仰頭對着夜空長長地呼出一口惡氣,單思華努力讓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穩。他乾脆挨着媽媽坐在路邊,平靜地回道:“媽媽,你說,我保證不會再像剛纔那樣了。”
見兒子語氣平平,早已沒有了先前的暴戾,單媽媽放心不少。她一把抓住單思華的手緊緊拽在掌心,長長地嘆息一聲,悠悠回道:“你妹妹早就沒有和我住在一起了,早就離家出走了。”
接着,單媽媽的臉色暗淡下來,終於鼓足勇氣,充滿悲憤地向單思華講述了一段關於阿芳的不幸。
在曾醫生的脅迫之下,單媽媽忍氣吞聲地接受了非禮的要求,同時滿足他和李老闆的渴望,在兩個靈魂骯髒的男人之間苟且偷生。這樣的生活很快讓單媽媽變得麻木不仁。
不堪忍受屈辱的單媽媽也曾想過自殺,用雙手結束自己的生命,以求得解脫。但想到尚還年少的女兒阿芳,她又不想死了。她捨不得丟下女兒一個人在這裡,她放不下心。
原本以爲滿足了曾醫生和李老闆的畸形要求,就這樣渾渾噩噩地終此一生到老,只要女兒能夠長大成人,找到幸福的歸宿,單媽媽也別無所求。
然而單媽媽又怎麼會知道,人的渴望是慾求不滿的,曾醫生這個卑鄙無恥之徒,正在醞釀着新的渴望。
隨着時間的推移,日漸蒼老的單媽媽再也勾不起曾醫生和李老闆的渴望,曾醫生把眼光盯上了女兒阿芳。在一個夏天的晚上,曾醫生給女兒服用了一定劑量的麻醉藥,趁女兒在昏睡中,無情地奪去了阿芳的清白。
說到這裡,單媽媽已經泣不成聲,哽咽着說不下去了,將頭靠在兒子的肩膀上,無力地自責道:“都怪我,要不是我一意孤行,和你爸爸離婚到南方來,阿芳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原來如此!原來阿芳是因爲受了曾醫生的侮辱才綴入風塵。這個千刀萬剮的曾醫生,勞資一定不會讓你好過,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儘管之前對阿芳的事情已經有了一個先入爲主的概念,可當媽媽嘴裡說出了曾醫生所做的壞事的時候,單思華仍然有些無法接受。
這個萬惡的曾醫生,侮辱媽媽就已經夠了,竟然還殘害妹妹的清白。這筆賬,說什麼也要給他算清楚,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能放過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胸中的怒火再一次被點燃,全身的熱血都一個勁地涌上腦門,令單思華的雙手控制不住地微微發抖。不過他沒有像剛纔那樣衝動,因爲他答應了媽媽,不能再衝動,衝動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