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思華疑惑地將針筒遞給春仔,重新蹲下身,仔細打量了曾醫生的臉色,想要從中看出一些破綻。接連被打兩個耳光,又被踢了兩腳的曾醫生不敢再亂說話,見單思華蹲下身,炯炯地盯視,嚇得他將身體縮成爲一團,生怕說錯話,又招來一頓打罵。
春仔好像明白單思華的意思,隨口接道:“你看他的眼睛是不是佈滿血絲,或者還在流淚,甚至流鼻涕。”
單思華仔細一看,曾醫生確實如春仔所說,鼻涕和眼淚流了滿臉,再加上剛纔兩個耳光抽出的血絲,此刻的曾醫生早已沒有了精神,耷拉着腦袋,用眼角的餘光瞟着單思華,表情狼狽之極。
“你再問他,這個時候,是不是好像有好多螞蟻在全身的肉裡面爬,心裡癢得難受,想要打一針?”春仔繼續補充道。
聽到“打一針”這三個字,曾醫生的眼裡再次放光,他嘴裡含糊不清地吐了一句:“好啊,給我,給我打一針。”
看到這裡,已經沒有任何懸念,所有的情況都在證明,曾醫生確實在注射這些東西。
雖然單思華對這些東西極端的排斥,也從來不接觸沾染這些東西的朋友,但他也曾經聽別人講過,一個人如果達到注射的程度,那他就中毒太深,已經無可救藥。
換句話說,此刻的曾醫生已經是一個被判了死刑的人,等待他的是越陷越深的深淵,死亡對於他而言,只是時間上的問題。
同樣,如果一個人達到注射的地步,那麼他對這些東西的依賴,相對的會更加深沉,更加的無法抗拒。
想到這一點,一絲冷笑浮上單思華圓圓的大臉,一個新的辦法從腦海出現。他決定,利用這一點,逼曾醫生把李老闆引到這裡來。
曾醫生剛剛說出要求打針的同時,春仔在旁邊接道:“華哥,這下可以肯定,你那天晚上看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藥物走私,他們是在搞這些東西的交易。怪不得他要塞錢給阿戀,就是因爲你看見了他們的交易。”
事已至此,一切都是那麼明朗,曾醫生沒有反駁春仔的話,也不出聲發表什麼,只是定定地看着春仔手裡那隻針筒。
這一切當然沒逃過單思華的眼睛,他明白,曾醫生現在最想要的,就是春仔手裡的那個東西。這更加讓他堅定了自己的那個想法。
“這樣說來,那三個人恐怕也是你叫來追殺我的?”單思華冷眼怒視着曾醫生,不慌不忙地追問道。
“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沒用講什麼的。”曾醫生嘆息道,吐了一口血水,眼睛仍然死死盯着春仔手裡的針筒。
單思華見狀,乾脆從春仔手裡把針筒拿過來,故意拖長聲音道:“這樣好了,如果你能夠回答我提出的問題,並且按照我說的去辦,我就把這個給你注射進你的身體裡面,怎麼樣?”
這一招果然湊效,曾醫生兩眼暴射厲光,充滿期待之色,趕緊接道:“好,好,你快問,快說,你要我幫你們做什麼。”
單思華和春仔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地鬆了一口長氣,暗喜:看來李老闆今天晚上是在劫難逃了。
春仔從下面找了兩張凳子,讓單思華坐下,隨即對曾醫生喝道:“其實你的那些把戲,我們都懂,只要你老老實實把華哥的事情搞好,我們馬上就給你注射那些東西。”
曾醫生聽罷連聲點頭稱是,有些焦急地催促說,有什麼問題就快問,有什麼要求也快提,顯得非常的迫不及待。
單思華明白,曾醫生這個時候的感受,就像是春仔剛纔所描述的一樣,相當的難受。估計現在叫他把這棟樓拱手相送,來換取這支裝有那些東西的針筒,他也會毫不猶豫地答應。
既然這樣,單思華就準備把心裡所有的疑問都一樣一樣的提出來。他把針筒拿到曾醫生的眼前晃了晃,問道:“現在你告訴我,那天去南田菜市場,追殺我的三個人,是不是你花錢請來的?”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曾醫生頭搖得像撥lang鼓,看不出是在撒謊,但卻似有難言之隱。單思華看出他好像在刻意迴避這個問題,便鍥而不捨地追問道:“不是你是誰?”
“不是你叫的人,爲什麼你要賄賂我的朋友,在華哥不知道實際情況的時候,把華哥送去鳳凰山飛機場,你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春仔也緊跟着補上一句。
這兩句話把曾醫生問得瞠目結舌,他吶吶着無法自圓其說。單思華站起身,假裝對春仔道:“你把這個拿去給你那個朋友,可能他也需要這個。”
還沒等春仔有所表示,躺在地上的曾醫生馬上接道:“不要給他,不要拿走。”吼畢,他隨即一個翻滾,像一個蠶蛹一樣滾到單思華腳邊,接道:“好,我告訴你們,真的告訴你們,求你們不要把我這個拿走。”
單思華和春仔重新坐回凳子,兩人悠閒地點燃香菸,也不答話,靜靜地看着地上的曾醫生,等待他的回答。
曾醫生嘆息一聲,接道:“南田菜市場那三個人,是李老闆叫的。”
“什麼,是李老闆叫的?”剛剛坐下的單思華從凳子上“呼”地站起身,直勾勾盯着曾醫生的表情,想要看出他是否在撒謊。
怎麼又牽涉到李老闆了?
要說自己曾經是李老闆的救命恩人,還幫他做過幾天事情,他爲什麼要叫人來追殺自己?如果說是因爲自己和阿芳是親生兄妹,可那時候連自己都不知道,李老闆怎麼會知道?
而且自己從鳳凰山飛機場回來以後,還被他委託去尋找小臉男人的下落,根本就看不出,之前的那三個人是他派來的。如果真的是他派來的,爲什麼在看到自己從鳳凰山出來後,不乾脆叫幾個人把自己暗算了,還讓自己這麼來去自由?
但曾醫生的話又不得不讓他相信,因爲李老闆本身就是一個城府極深的人,平時笑臉迎人,實則陰險狡詐,老奸巨猾。像這樣的事情,他是有可能做得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