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單思華是打算等李老闆回南田工業區,再將他繩之以法。但現在形勢所逼,他也別無選擇。再稍有遲疑,那個沉入池塘裡的農民工必死無疑。
當然,單思華也作了最好的打算,那就是,用三百萬救下這兩個農民工,讓李老闆兩手空空地回去。
至於米猜,肯定是希望得到這三百萬現金,殺掉和不殺掉這兩個農民工,對米猜來說,都沒有什麼區別。但得到這三百萬,就有區別了。
所以,單思華纔會在一剎那之間,決定要救下兩個農民工。而他選擇那個綠色按鈕,是因爲在紅色按鈕的旁邊,況且裝置上面就只有這兩個按鈕,紅色下降,那綠色應該就是升起。
單思華的選擇不錯,在他的手按下綠色按鈕之後,粗大的繩索馬上就繃得緊緊的,濺出些許水花後,筆直的將鐵籠子吊了起來,眨眼之間,那個被困在鐵籠子裡面的農民工就浮出了水面。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令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爲之震驚,衆人紛紛離座起身,訝然地盯着場中的變化。最爲震驚的當屬李老闆,他萬萬沒想到,單思華竟然二話不說,直接衝過去將鐵籠子重新從池塘裡升起。
這樣做,等於是衝撞了米猜家族的宗教儀式,說不定會犯死罪。最重要的是,這樣做的後果,有可能導致他的三百萬貨款也會打了水漂。
這個衝動的單思華,完全忘記了來時的叮囑,早知道在火車站的時候,就不要他來了。本來叫他一起來,是希望路上有個照應,但沒有想到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惹出事端,居然在這個時候去按按鈕,這不是壞了大事嗎?
看着單思華衝過去將鐵籠子吊起,李老闆暗暗叫苦不迭,情不自禁地吼了一聲:“阿華,你這是幹什麼?”
李老闆吼出這句話的同時,原本負責按鈕的那個人也剛好回過神,他見單思華身材瘦小,便出手想要推開他,同時再次伸出手,想要去按裝置上面的紅色按鈕。
倔強上來的單思華不由得發出一聲低吼,猛撲向裝置,用自己的身體檔住兩個按鈕,以此阻止那個人按紅色按鈕的舉動。
就在這一推一擋之間,原本已經沉到池塘裡面的鐵籠子又緩緩地回升到原來的位置,高高懸掛在半空,不斷有渾濁的黃水從鐵籠子的底部滴落。
與此同時,一直站立在兩旁的士兵飛快地衝到場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單思華牢牢地按到草地上,使其動彈不得。先前負責按鈕的那個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重新將手伸向紅色按鈕,準備再次將鐵籠子沉入池塘。
從微微搖晃的鐵籠子不難看出,裡面的人還沒有死,重新浮出水面後,他開始更加瘋狂的掙扎。
這一幕讓李老闆的心亦跟着下沉,他哭喪着臉,喃喃自語說了聲:“完了,完了。”,一屁股坐回到座位,痛苦地閉上眼睛,不敢再看場中的情景。
眼看鐵籠子再次往水裡下沉,四肢被牢牢按住的單思華猛然爆發出一句高喊:“米老闆,等一下,我有話說。”
在單思華衝進場中,按下綠色按鈕將鐵籠子升起的時候,所有人都爲之震驚,唯有米猜一動不動地穩坐在凳子上,甚至連翹着的二郎腿都沒有改變。
他有不變的理由,就算再來十個單思華,也無法阻止儀式的進展,無非就是延遲一下時間而已。
這會兒聽到單思華突然喊出這句,他不禁略爲動容,沉吟片刻,他揮手做了個停止的動作,那個人便將綠色按鈕點了一下,鐵籠子再次重新回到半空中固定。
“阿華,你到底想做什麼?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李老闆再次瞠開眼,對單思華大吼一聲,他的原意是想提醒單思華不要再亂說,以免壞了他們此行的真正目的。
就這樣,已經算觸犯了米猜家族的大忌,再說些什麼胡言亂語,豈不是沒有挽回錯誤的餘地?甚至連帶那三百萬也會被米猜吞掉。
一直紋絲不動的米猜走到李老闆面前,冷笑着低聲說了一句:“你先不要說話。”,說着,下意識地擺了一下微型衝鋒槍的木頭柄。
李老闆久跑江湖常在外,自然能夠掂量出這句話的份量,聞言只得閉上嘴巴,不敢再有言語。
見李老闆乖乖地緘口不言,米猜饒有興致地湊到單思華身邊,笑嘻嘻地說道:“你知道嗎?你剛纔觸犯了我們族規,隨時都可以把你處死。”
除了四肢不能動以外,單思華的頭也被壓得死死的,他有些激動地迴應道:“我知道,但是我有話要說,你可不可以讓他們先放開我。”
米猜微笑着點點頭,很大方地揮揮手,幾名士兵隨即放開單思華,站回到原來的位置,虎視眈眈地繼續關注着場中的變化。
單思華站起身,揉了揉痠麻的雙臂,看到在被池塘水浸溼的鐵籠子裡面,那個農民工已經掙扎着重新站起來,不禁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另外一個還沒有被浸過的鐵籠子裡面的農民工停止掙扎,充滿感激地看着單思華,似乎在單思華是身上看到了生還的希望。
李老闆看着單思華的眼神有些怒火,更多的是不解,他不明白,單思華爲什麼突然爆發出如此大的勇氣,居然敢在這麼多士兵的注視下,將鐵籠子升起來。
米猜也沒有多說什麼,手扶衝鋒槍,望着單思華,那神情好像在說,已經觸犯了族規,看你有什麼好解釋的。
包括旁邊的其他族人,連同那些士兵在內,大家都怔怔地看着單思華,想知道這個膽敢在儀式上破壞族規的外國小夥子,接下來會說出什麼話。雖然他們聽不懂單思華在說些什麼,但是米猜的表情會給他們一個明確的答案。
現場的氣氛因爲單思華的突然闖入,變得非常的緊張。如果衆人的目光是一滴水,那麼單思華的衣服此刻已經被浸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