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餘輝一工作起來總是忘記時間,這樣的直接後果就是吃飯問題也不能按時解決。本來還想多問朱妻幾個問題,但肚子卻毫不留情的鬧開了革命。餘輝只能和趙林打了個招呼,準備先找地方吃兩口東西。

剛一下樓,迎面遇上的便是胡楠較爲邪惡的目光。不是讓她先回局裡嗎,怎麼又跑來了?早知道讓她帶點吃的東西也好。

“你去幹什麼?”胡楠面無表情的問道。

“吃飯啊。”餘輝不自覺的躲避着對方的目光。媽的,自己又沒幹虧心事,幹嘛這樣?

“哼,人家沒留你吃飯啊?”胡楠的語氣不善。

“你說什麼?”餘輝的腦子一時沒轉過來。

“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麼久,還不給你做點好吃的?”胡楠說的酸溜溜的,明顯是吃醋了。

“你有沒有搞錯?我在朱二虎家是爲了尋找線索,再說趙林一直在,你想到哪裡去了?”餘輝哭笑不得。這丫頭不去好萊塢當編劇真是屈才了,這種事也能想出了,有才!

“你說的是真的?趙林一直在?”胡楠將信將疑的問道。

“廢話,不信你可以上去看看,趙林現在還沒走呢!”餘輝沒好氣的說道。

“哼,我纔沒心情管你的破事呢!趕緊去車裡吃飯吧。”胡楠嘴裡沒好話,但臉上的笑容已經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餘輝看着胡楠變戲法似的拿出幾個餐盒,心裡既溫暖又彆扭。照這樣發展下去,兩人的關係還真說不清了。不過現在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眼下首先要解決的還是吃飯問題。人家都給準備好了,那還裝什麼斯文,不吃白不吃!

人世間最悲催的事情是什麼?個人認爲是在吃飯時接到電話,吃個半飽對身體的損害是最大的。很遺憾,餘輝就在接受這樣的傷害。打電話的人是趙剛,他說手機錄音的檢測結果已經出來了,有重大發現。對於餘輝這種工作狂來說,聽到這樣的消息後無動於衷絕對不是他的風格。儘管被埋怨了一路,餘輝還是用最快的速度帶領胡楠趕回局裡。

趙剛和沈亮的檢測結果非常重要,他們證實了餘輝的猜測:朱二虎的聲音果然是被事先錄製在手機裡的,而非現場說的。如此一來事情就更加複雜了,朱二虎的這番話是什麼時候說的,車禍前還是車禍後?還有綁匪和車禍案到底有無關聯呢?最重要的是朱二虎目前是生是死,如果沒有死,他又身在何方呢?

不要小看了這些問題,只要有一件判斷失誤就會影響整個案件的偵破方向。饒是重案隊的成員們都身經百戰,爭論了半天也沒有達成統一意見。目前的狀況下餘輝也不敢輕易下結論,過於模糊的案情讓他每走一步都萬分小心。

眼門前的事還沒倒騰完,別的地方又出事了。餘輝接到報告,有人在西郊的一個垃圾場裡發現了一具無頭屍體!這可真是禍不單行,如此重大的案件不能不管,餘輝只能放下手頭的工作,帶人趕往西郊垃圾場。

發現屍體的是一位收購廢品的農民,無頭屍體對他形成的視覺衝擊效果可是太大了,掙扎着打完110後這位可憐的老兄就犯了心臟病,現在還躺在醫院裡。垃圾場的環境大家閉着眼都能想到,再加上現在較熱的天氣,不做解剖很難判斷屍體死亡的時間。餘輝不想等待那麼久,畢竟朱二虎那個案子還迫在眉睫呢。忍着巨臭,餘輝俯下身仔細觀察着屍體,有的時候眼睛比手術刀還要管用。

屍體沒有頭,顯然兇手是想掩蓋死者的身份。這種情況下屍體上有價值的線索肯定不多,但餘輝還是發現了兩處細微的疑點:第一,死者的十根手指都有老繭,但生繭的部位比較特殊,全部都在掌指相接的地方。第二,死者應該不是跛子,但他的鞋很有意思,右腳前腳掌的磨損很明顯,應該是經常蹬踏某種東西造成的。

餘輝忽然倒吸了兩口涼氣,他有了一種非常巧合,但也非常可怕的推斷。

“玉明,你馬上趕到朱二虎家裡,提取朱二虎孩子的DNA,和這具無頭男屍的DNA進行對比。”餘輝命令道。

餘輝的話震驚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傻子都能聽明白他的意思,這具無頭男屍是朱二虎?天底下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餘隊,你懷疑這具無頭屍體是朱二虎嗎?”胡楠問道。

“恩,目前還只是懷疑,是不是還要等DNA的檢測結果。”餘輝點了點頭說道。

“你這麼懷疑有根據嗎?”胡楠覺得餘輝是被朱二虎的案子搞的從火入魔了,無論什麼案件都想往那上面靠。

餘輝沒有理會胡楠,而是拿起了屍體的手:“你們看看死者的手,十根手指都有繭子,而且部位都在掌指相接的地方。這種生繭子的部位不常見,我們可以從中分析出死者的職業。誰能從這上面猜到死者生前是幹什麼的?”

“死者生前是司機,因爲雙手經常握方向盤,掌指相接的地方總和方向盤發生摩擦,久而久之就生了繭子。”還是胡楠機靈,很快就猜到了答案。

“恭喜你答對了!”餘輝笑道,“如果你們覺得這個理由還不夠充分,那麼再看看死者的鞋。死者右腳的前腳掌磨損很明顯,這是經常蹬踏東西導致的。我想經常用右腳前腳掌蹬踏的東西,除了汽車的剎車和油門之外,沒有更好的解釋了吧?而且這裡距離車禍案的現場不遠,這個垃圾場又是人跡罕至。一個司機神秘死在車禍案不遠的垃圾場裡,我想世界上恐怕沒有那麼多巧合的事吧。”

衆人全部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餘輝驚人的觀察裡和敏銳的判斷力。兇手砍下了死者的頭顱,剝光了死者的衣服,自認爲這樣就可以隱瞞死者的身份。沒想到山外青山樓外樓,遇到餘輝,兇手只能自認倒黴。雖然目前一切只是推斷,雖然現在社會上的司機多得不計其數,但大家在潛意識裡都已經認定這具無頭男屍就是朱二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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