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脣，眼中閃過一抹苦澀，“好，那我先出去，如果餓了的話，就……”
“好了，你出去吧。”蕭雪捂着耳朵，語氣十分不耐煩。
趙淑珍見她這樣，也沒再說話，只是輕嘆了口氣，而後轉身離開了房間。
此時，蕭雪慢慢擡起頭，雙眼通紅，她好恨自己，恨自己爲什麼這麼沒有骨氣，直到這一秒，她的心裡還在想着夏明陽，即使他昨天晚上再次把她當做另一個女人，可她還抱着一絲僥倖，心想着他還是愛過她的，糾結的情緒擰絞着她的心，忽然，她從窗臺上跳下來，快步走到牀邊——
不知是從哪兒來勇氣，她竟然想都沒想就給夏明陽打了電話。
夏明陽回到房間後，整個人跌坐到地上，表情木然，他覺得自己好卑鄙，好無恥，竟然會對他心裡最愛、最在乎的女人做出那種事，他和流有什麼分別。
他突然大笑出聲，可是笑着笑着，眼角卻留下了兩行淚水，他握緊拳頭，狠狠地砸向旁邊的牆，猛擊後的痛讓他得到一絲寬慰，於是，他的力量更大，一下又一下，堅硬的牆壁顯現出輕微凹痕，而他的手已是血跡斑斑。
最後一下，他感覺自己身上的力氣都被抽乾，他虛弱地靠在牆上，手上的血還在往外滲，一滴滴落在地上，顯得異常刺目，他垂眸看着那隻受傷的手，脣角無力地扯了扯，不論是沐青悠或是蕭雪，他都帶給她們太多的痛苦，一個是他愛到骨子裡的女人，一個是愛他如生命的女人。
這時，兜裡的手機響起來，他用那隻沒受傷的手掏出手機，看到來電人時，黑眸裡明顯閃過了一抹驚訝。
他猶豫了幾秒，最終按下了接聽鍵。
“小雪……”他輕聲叫了一句，語氣中帶着疑惑，也帶着些慚愧。
蕭雪握着電話，貝齒輕咬着下脣，剛纔打電話的那種勇氣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此刻她的心是忐忑不安的。
“小雪？你在聽嗎？”夏明陽又喊了一句，眉峰微微蹙起，他看了眼電話，心中想可能是她打錯了，搖了搖頭剛準備掛電話的時候，電話裡傳來了蕭雪的聲音。
“明陽，你……好嗎？”蕭雪在腦中想了很久要和他說什麼，一開始她打這個電話是要質問他昨晚的問題，可當她真的聽到了他的聲音，哪怕只是簡簡單單地喊了一下她的名字，她心裡的那種強硬就瞬間坍塌。
“小雪，對不起。”
聽到這句‘對不起’，蕭雪強裝的最後一道防線終於被攻克，她嚶嚶地哭起來，啜泣着說：“夏明陽，你是大壞蛋，我討厭你，我討厭你。”
她不再掩飾心中的委屈和痛苦，似乎這一次一下子都發泄出來。
夏明陽沒有打斷她，他知道現在的她需要的是釋放和宣泄，而他也願意當做這個對象。
蕭雪的哭聲越來越大，好像小孩子嚎啕大哭般，雖然她不再他面前，可是他的心仍感到一絲抽痛，她是個好女孩，是他辜負了她。
過了一會兒，蕭雪激動的情緒稍稍安撫下來，哭泣聲也越來越小，哭過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心情豁然開朗，之前想不通的事似乎也變得明朗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變得糯糯綿綿的，“明陽，昨晚的問題你並沒有親口告訴我答案，我想聽你親口回答我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哪怕只有一刻也好。”
她的問題問完，電話裡陷入一陣安靜，夏明陽沉默了，她的心再次揪起來，耳朵仔細聽着電話裡傳來的任何聲響，她甚至聽得到他淺淺的呼吸聲。
時間彷彿都靜止下來，幾分鐘後，夏明陽終於開口，之前她聽到他喘了口氣，似乎是下了某種決心似的。
“小雪，我可以告訴你，我愛過你。”
夏明陽的回答好像一顆定心丸，瞬間讓她慌亂緊張的心平穩下來，她不可察覺地鬆了口氣，脣邊露出一抹慶幸的微笑。
還好，還好他的回答是肯定的，在打這個電話前，她已經設想過最壞的結果，如果萬一夏明陽給了她否定的答案，她發誓永遠不會原諒他，自己也永遠不會結婚，算是懲罰他的無情，也算是懲罰自己的有眼無珠。
“明陽，那你願意繼續愛我嗎？”她開口問道。
夏明陽猶豫了，眉心積滿解不開的愁思，片刻後，他回道：“小雪，我覺得我已經沒有資格再去愛你了，你值得更優秀的男人去愛你、呵護你。”
“不！”蕭雪一口否決了他的話，繼續說道：“你不是我，你怎麼知道我的想法，而且愛情是兩個人的事，憑什麼你就能擅自替我做主，夏明陽，我告訴你，我蕭雪認定了的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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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篤定的話語再次讓夏明陽的心感到深深的愧疚，他舉着電話的手微微顫抖，黑眸中蒙上一層水霧，“小雪，我不值得你爲我這麼做，我真的不值得。”
“不，你值得，你就是值得。”她語氣堅定，沒有絲毫的猶豫，“明陽，我們結婚吧。”
夏明陽聽到這句話，瞳孔驟然放大，臉上的表情複雜，有震驚、有遲疑，也有一絲苦澀的無奈。
他再次沉默，但這一次他的沉默並沒有讓蕭雪着急，因爲當她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她就已經下定決定，這一生不管怎樣，她都跟定了夏明陽，即使他不同意她的求婚，那她也會一直跟着他，直到他同意爲止。
“小雪，你真的決定了嗎？”他開口問她，兩個人的結合並不單單是兩個人的事，更是兩個家庭的事，何況蕭啓良一直將夏家的人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他怎麼會捨得自己唯一的寶貝女兒嫁到夏家。
蕭雪目光堅決，她知道夏明陽的擔心，於是直接對他說道：“明陽，如果你的遲疑是因爲我爸爸，那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我會去找爸爸談。”
“不行，我不能讓你單獨去面對這件事，你說過的，愛情是兩個人的事，如果你要找蕭董談的話，我陪你。”
“那你是同意和我結婚了嗎？”蕭雪高興地說道。
“我……”他張着嘴不知該如何回答，現在他答應她，他不知道自己是因爲愛跟她結婚，還是因爲要忘記沐青悠所以找個心靈的避風港。
她的真誠和單純讓他不忍心再欺騙她，於是，他開口說道：“小雪，我必須要跟你說清楚一件事，其實，我現在也很迷茫，我不知道我是因爲什麼和你結婚，我已經傷害過你一次，我真的真的不希望再傷害你第二次，所以，請你理解我的糾結和矛盾，好嗎？”
蕭雪微微揚起脣角，微笑道：“明陽，其實我知道現在你的心裡還在想着另一個人，你們之間或許曾經有過刻骨銘心的愛情，也有過山盟海誓的約定，但是我想說那一切都只是四年前發生的事，縱然你們之間有再多的捨不得，再多的掛念，那些只能稱爲回憶，每個人都應該活在當下，不是嗎？
她現在有她的生活，爲什麼你就不能開始新的生活，爲什麼你就非要沉溺在過去的那種虛無縹緲中呢？”
夏明陽輕聲嘆息着，而後開口說道：“小雪，或許你說的是對的，我應該要和過去做一個了結，可是這需要時間，你明白嗎？而這個時間我自己都不確定是多久，可能幾天，可能幾個月，還可能是幾年，我真的不想你爲了我而浪費自己的青春。”
“明陽，只要你願意放下過去，那麼我就願意等你，陪在你身邊和你一起度過心理的那道關口。不知你是否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等了很久，夏明陽依舊沒有回答，蕭雪故意裝作生氣地口氣，說道：“哼，人家一個女孩子都這麼低聲下氣地跟你求婚了，你竟然還猶豫這麼長時間，太不給面子了，夏明陽，你好討厭哦。”
“我沒有。”他開口解釋道。
蕭雪一聽，立馬喜笑顏開地說：“哦，那你是答應我嘍，你可是大男人，不準反悔的。”
夏明陽淡笑出聲，“好，我答應你。不過，你也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如果你要找蕭董談，一定要告訴我，我陪你。”
蕭雪默默低下頭，脣邊的笑容漸漸斂去，水眸中滿是惆悵。
“好，到時我一定告訴你。”
聽到蕭雪的答覆，他才安心下來，他真的不想讓她一個人去面對那麼多困難和非議，她已經承受得太多太多，雖然現在他還不夠愛她，但他願意娶她，照顧她一輩子，算是對她爲他做出那些犧牲的一種補償吧，反正他的心已經遺落在別處，永遠也找不回了。
蕭雪瞅着手上的電話，脣角微微揚起，夏明陽終於答應娶她，可是爲什麼她沒有預想的那份安定，相反的，她開始有些患得患失。
他對她究竟是愛情還是同情，這個問題她不願意再去想，也不想再去在乎，她在乎的是他現在決定娶她，而她也將會成爲和他攜手一生的人，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