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細雨,黃昏後,丁雪一手撐着傘,一手懷抱着下班時路過六月雪買的白丁香,她喜歡這花,喜歡這家花店,雖然這家花店名叫六月雪,可是店裡從來不賣六月雪,只有茉莉花、梔子花、馬蹄蓮、水仙、百合等等,特點就是,大多數的花都是白色的。
丁雪第一次走進這家花店的時候是在三年前,那時候的她剛剛大學畢業,在一家服裝設計公司做着設計師……的助理,每天負責整理資料,合成圖像,拿個衣服跑個腿,對於丁雪來說,這只是開始,早晚有一天,她要在市場上看到她自己親手設計出來的衣服。
只是經常的對着電腦,難免會讓愛美的姑娘充滿擔憂。
所以,六月雪花店有了她的身影,不是因爲這家店的價格優惠,而是和她一樣,名字中都帶有一個雪字,之所以選擇白丁香,可不是因爲名字中帶有一個丁字,而是因爲此花好養,對於一個貪睡愛玩手機控的現代女生來說,費不了一打扮化妝的時間就能給這花換土澆水剪枝,最主要的是這花潔白而清香,養在一個少女的閨房中,和着體香,是哪一個男生都無法抵擋的,當然,得有男生光顧她的小窩才行。
用頭和肩膀夾着傘,把白丁香移交到另外一個手上,順勢甩了甩有些僵硬的胳膊,再把夾着的傘換到另外一個肩膀上,擡頭瞧了瞧這天,搖頭無聲的嘆息着,梅雨季節就是梅雨季節,連着能下一個月都不帶打哈欠的。
丁雪來自北方,每到這個時候,都讓她大不習慣,雖然在這裡也待了近七年。回想起來這七年,可謂什麼都沒收穫,要事業,到現在爲止,連個半成品都沒從自己手裡出去過,要愛情,自從大學後,她的交際圈子就少有雄性,不,有一隻。
“丁雪,你這個王八蛋,有本事就別回來,大不了老孃餓死在這裡,可憐我的花樣年華啊!”
站在小區樓下,丁香就能感覺到耳膜的震動,這分貝,除了她家那隻漢子,別人是模仿不出來的。
“整天跟大老爺們一樣,看以後誰敢娶你!”丁雪在心裡撇了撇嘴。
“不行,死就死,憑什麼做一個餓死鬼啊,要做也得做一個風流鬼,做人沒人敢娶我,難道做鬼還沒鬼敢娶我?”還真是死黨兼閨蜜,連心裡想的都差不哪去。“隔壁那帥哥就不錯,我可以去串串門,不僅一飽眼福,還可以順便一飽口福,嘿嘿嘿……”
“哎呦,我去!這他媽誰啊!長沒長眼睛啊,姑奶奶我是金貴之軀,撞壞了你賠……哎!我說丁雪,你開門不帶聲音啊?”
“我還沒來得及拿鑰匙呢,是你自己從裡面開的好吧,真是的。”
“是嗎?我太着急了,呵呵。”
“你急着幹嘛,趕去投胎啊,投胎你也把衣服穿好啊,露成這樣,這是要給誰看,隔壁那帥哥?”
“啊……!!!”丁雪覺着整座樓都在顫抖!
袁紫煙,丁雪大學同學,愛看帥哥,典型的花癡一個,但是從來沒有一個男生走進她的生活,不是人長得不好,相反,人長得絕對OK,柳眉細眼,秀髮披肩,瓜子俏臉,S型身材,170cm身高,穿上高跟鞋就是一模特,對,她是模特,手模。
可這性格,大大咧咧,一驚一乍,活像個男孩子,甚至一般的男孩子在她面前,那都屬於女孩子,你說這老天也真是公平,幸好她像男孩子,不然就憑這模樣,得禍害多少男人啊,對,禍害。
“丁雪,你說你整天弄個白丁香乾嗎,要懷念初戀怎麼着也弄個紫丁香,弄一白丁香,吃不能吃,喝不能喝,要它有什麼用,對了,我一天沒吃飯了,趕緊做點好吃的,犒勞犒勞我這肚子。”袁紫煙整理整理衣服倒在沙發上。
“你是豬啊,就知道吃,餓了自己不會叫外賣啊,我上輩子欠你的,天天給你做飯吃。”丁雪轉身走進房間,把白丁香放在窗臺,然後進了廚房。
“哎,你就是欠我的,要不然你怎麼能天天給我做好吃的呢。”袁紫煙膩在沙發裡,兩腿交叉搭在茶几上,晃來晃去去,老神在在的說道。
剛從廚房出來的丁雪聽到這,立馬一根大蔥扔了過去,“你這臉皮豬改的呀,這麼厚,幫我剝蔥。”
袁紫煙拿着蔥直接從茶几上跳到廚房,“這你就錯了,我這臉皮要是豬改的,早就拿下隔壁那帥哥啦,哎,你說隔壁那帥哥到底有女朋友沒有?他是幹嘛的啊?還經常不在家,我也就見着他三回,還是從門縫裡見到的。”說完伸出兩個手指頭比劃了一下。
“大姐,這是二,在說你自己呢,還真二。”
“二怎麼啦,這年頭,不二的人都木訥,悶不拉幾的,就像你,小家碧玉一個,和陌生人說幾句話都會臉紅,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生錯了年代,給,好啦,你要是去拍戲,來個宮廷劇,保證比劉詩詩還火。”
“拍你個鬼啊,我的夢想是有朝一日能設計出來最漂亮的衣服,順便幫我洗一下。”丁雪頭也沒擡。
“我靠,到底是你做飯還是我做飯,自己洗,我就靠這雙手吃飯呢,糟蹋了以後你養我啊?”袁紫煙看着自己的雙手,臉上充滿着笑意。
袁紫煙不僅人長得好,身材棒,這手更是沒話說,修長細膩,燈光下就像美玉一樣,晶瑩剔透。
“懶死你,你說你,學了服裝設計不去找這方面的工作,偏偏找個模特,身材長相那麼出衆,偏偏選擇手模,人家光看手就能知道你誰誰誰呀,還釣帥哥,你釣手套吧你。”丁雪轉身把菜依次放好。
“這你就不懂了吧,看不到臉本姑娘可以四處撒網,總會有魚兒上鉤的。”
“你就是一流氓,女流氓!沒糖了,去買點糖來,一會要用,快點!”丁雪向後撤了撤身子,滾燙的油四處飛濺,是個女孩都會心裡一顫。
“你自己剛纔不會帶上來啊?”話聲未落,人已出了廚房。
“我不是給忘了嘛,快點,要顆粒糖,不要軟糖,記住,是顆粒糖!”
“知道啦,八婆……”很長的拉音在樓道里響着。
“你纔是八婆,你是沒人要的八婆。”丁雪用筷子戳了戳鍋裡半熟的魚,好像是戳在袁紫煙身上一樣。
是啊,我也是沒人要的,丁雪在心裡低吟了一聲,她和袁紫煙,一個過於奔放,一個過於保守,可這感情,確確實實是真正的好姐妹。
“丁雪……丁雪……”
老天!丁雪雙手撓頭。
“呼……你猜我剛纔遇見誰啦,隔壁那帥哥,他還對我笑了呢,他看見我買糖啦,肯定以爲我會做飯,我會做飯以後肯定能栓着他的胃,栓着他的胃肯定能栓着他的人,哈哈,以後他是我的啦……”連爬六樓講話都不帶停歇的,哪個女孩子像她這樣啊。
丁雪翻了翻白眼,真的很想用鏟子敲開那個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什麼,神經大條也不過如此吧,“喂,前提是你還不會做飯呢。”丁雪拿過去白糖,撕了一個小口子。
“我要學,你教我,教我。”袁紫煙急不可耐的湊過臉去。
“好啊,待會你洗碗。”
“不要。”
“那隔壁帥哥?”
“不差這一個。”
“有出息,開飯。”
“快點吧你,肚子早就餓扁啦。”
“你活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