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魔鬼強強愛 05.這是委屈,也是一種幸福 全本 吧
軒轅錦業用力嚼着麪包,被噎了個半死,一聽這話,再看妹妹那傻不楞登的表情,立即噴了個乾淨,完全沒半點兒名門公子的樣子,抱着肚子笑一塌糊塗。
輕悠終於意識到自己被某隻腹黑狼唬弄了。
瞪過去,織田亞夫別過臉,正端着一杯牛奶喝得津津有味兒。
難怪從出門到現在,他就讓她自說自話,一邊看好戲,壓根兒不提醒她這個事實。
立馬,沒食慾了。
癟臉了。
“亞夫,你爲什麼不告訴我,這已經過去兩天了啊?
爹一定氣死了。娘和大哥他們肯定會幫我掩飾的,可是我居然託了兩天,爹一定連他們也怪上了。完了完了啦,等我今天回去,會把膝蓋頭兒給跪腫的!”
“我陪你回去。”
男人非常義氣,非常鎮定地回答。
女人抱着腦袋,鬱悶得只想遁地遠逃,再也不出來了。
等到一餐完,時間已經快七點。
輕悠索性就生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哼道,“反正都成現刑犯了。回去也是死,不如現在去看看小叔,到時候見了爹,也多個藉口好擋一擋。”
事實上,她本計劃見了織田亞夫,解解相思之愁,就回的。
小叔這藉口,等下次要來時再用。
再下次,估計坊址該選好了,多半大哥會來瀘城進貨或談生意合作,找貸款什麼的,她也好再借口過來。
總之,她來之前做了很多計劃,設想。
偏偏這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快,一見着男人,那通通都是浮雲啊!
織田亞夫收斂了神色,將小女人摟進懷裡哄了哄,才道,“這件事,我本不想告訴你。不過你已經問起來,我也不想騙你,軒轅清華現在不在我這裡。”
輕悠不解,“什麼叫,不在你這裡?”
亞夫眼神沉了下去,“他的飛機在江陵被劫,現在,應該在姜家的人手上。”
輕悠想到,他們軒轅家到應天后,雖然行事相當低調,可是以姜愷之關注自己的程度,以及之前被自家大哥暗算強行帶回應天的情況,應該會很急着查自己的所在。
可他們在應天待了半個多月了,並不見任何相關人士來騷擾。
這其中,除了大總統姜嘯霖從中做的手腳,不做二人想。
想通一層,她說,“我知道了,回頭我就和爹商量,把小叔接回來。”
織田亞夫撫撫滿是信任的小臉,說,“他們接走人時,把軒轅清華的病歷資料也拿走了,應該請了專業的醫生和看護。姜嘯霖爲了他弟弟,從不做沒把握的事。你小叔的安全,應該不成問題。”
“亞夫。”
輕悠輕輕帖上男人的胸口,聽着那節奏有力的心跳聲,感覺更踏實了幾分時。
兩人默契地沒有再糾纏於姜愷之的事,經歷芙蓉城這一遭後,心底對彼此的信任感又深了幾分,關於這一點,似乎已經不用再解釋說明或者保證什麼。
行動,已經說明一切。
輕悠想了想,也沒再藏私,就將林家的事全盤托出。
關於林家幕後操縱,在芙蓉城搶奪麒麟錦的情況。
關於軒轅清華當年從東晁回來時,途遇海難失了憶,爲林家兄弟所救的事。
織田亞夫聽着這一切,臉色也越來越沉。
他真沒想到,那個從來不被他看在眼裡的林家,前前後後竟然折騰了這麼多事。
如果教他查出二十六年前的真相——林伯源,包叔,林仲森,林雪憶!
他一個都不會放過,定要他們血債血償,碎屍萬段,教整個林家爲母親陪葬!
輕悠感覺到男人掩不住的怒意和殺氣,擔憂地說道,“亞夫,我知道你很生氣。事實上,當我聽爹和娘談到這些事,那樣的可能時,都恨不能將林家的人全部沉塘。”
織田亞夫咬牙道,“不,沉塘這死法兒太便宜他們。你們亞國從古至今最流行的處罰大逆不道之徒的刑法,凌遲!我要……”
小手堵住了他的嘴。
“亞夫,我明白你的感受。你要怎麼懲罰林家,我都沒異議。但是,能不能在我們詳細調查完一切之後,確定當年小叔失憶,到底發生了什麼。再行動?”
織田亞夫閉了閉眼,才道,“我只能答應你,暫時不動林家的其他人。但這幾個人,我不會讓他們在瀘城過得太舒服。等到一切事情都查清楚,我再收了他們的小命!”
那眼裡的狠辣殺意,渾身暴發的深惡痛絕,宛如地獄閻羅,讓人不寒而慄。
輕悠卻一點兒不怕,她知道,在這些可怕的表相下,男人心底那深深的遺憾,一家人永遠無法團圓的痛楚,就是用多少人的鮮血也無法挽回。
她伸手緊緊抱着他,感覺他因爲隱忍着不立即動手報復,而微微顫抖的身軀。
輕輕撫着他的背,輕聲安撫。
過了一會兒,男人的情緒似乎已經平覆了。
才道,“林家的總部在瀘城,他們的事我會處理。應天那邊,我不便出面,但有十郎在你身邊,可居中策應。若有需要,你隨時可以來找我,或者派電報。”
她小嘴一嘟,佯裝不快道,“人家之前給你派了那麼多電報,你都不回。”
他舒展了眉峰,捏了捏那翹翹的小鼻尖兒,“以後不會了。”
“真的?”
“煮的!”
“哼!”
兩人又膩呼了半晌,才終於坐車去了火車站。
一路上,也是說不完的情話。
軒轅錦業坐在副駕位上,聽得頭皮發麻,渾身掉了一層又一層的雞母皮。
一到車站就跳下了車,臨前哆嗦着扔下一句,“亞夫,我現在才知道這女人撒起嬌來,是個人都要脫三層皮啊!太可怕了,虧你受得了。嘖嘖,要哥哥我可受不了。”
亞夫道,“四哥,真要到那時候沒的膩,恐怕你比誰都急!”
軒轅錦業不以爲然地哼了一鼻子,關門走人。
回頭,輕悠爬在亞夫胸口,情緒低落下來了。
“亞夫。”
“嗯。”
“亞夫。”
“我在。”
“亞夫……”
“寶寶,”他輕嘆,“我會來看你的。”
“真的?”
他淡笑不語,有種惑人的魅力。
她心動,又心憂,“我要走了,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才見得到,我好擔心,我一走,又有什麼白鶯鶯,紅鶯鶯,或者黑鶯鶯冒出來。瀘城的漂亮女人那麼多,一個比一個漂亮,一個比一個溫柔,一個比一個……”
“你現在知道自己不夠漂亮,不夠溫柔了?”
“討厭!”
她這正擔心呢,他就這樣說,男人真是缺心眼。
他低低地笑出聲。
這個時候,她擔心憂愁的事,都是小女人似的煩惱,與家無由,與國無關。
這樣的她,便是個男人都會爲之心醉心疼,她卻不懂自己有多麼吸引人麼?
如果可以拋開一切,他願意陪她到天涯海角,到天荒地老。
“亞夫,你那麼忙,又在這麼危險的地方,就不用來看我了,我一定多找時間、找藉口,來看你。免得日後給人知道,我老害你耽擱公務,我還得擔一個紅顏禍水的名聲。”
“好吧,隨你。”
哦,爲什麼說得這麼大義凜然,她立馬就會後悔呢?
軒轅輕悠,你真蠢啊蠢!
嗚嗚——
長長的火車汽笛聲響起,催促着站臺上未上車的旅客,行色匆匆。
必須走了啊!
車上的男女依依不捨地深吻,所有的不捨和思念,都化在這一刻親密的相濡以沫。
“亞夫,我愛你。”
“不管在哪裡,我的心裡只有你。”
“亞夫,你等我,很快我就來看你。”
她緊緊抱着男人的脖子,許下一個新的希望,然後用最大的力氣,推開人,跳下車,關上門,跑向已經緩緩開動的火車。
一口氣衝上火車,被哥哥抱住,卻忙着回頭。
爲了她和她的家人好,他隱忍了一慣的脾氣,說暫時不公開他們的關係。他開着朋友的車,送她和哥哥到車站,也沒有公開露面,就是爲給他們一個平安。
因爲當前亞國和東晁的關係,已經開始尖銳化。
前程茫茫,卻已經可以預知,兩個人的未來依然困難重重。
可是,她卻看到在站臺上揮手的人羣裡,那抹高大沉俊的身影,靜靜屹立,面向着她。
風揚起他長長的黑色軍大衣,衣帶翩飛,那雙融情的眼眸,已經深深刻在午夜夢迴中。
她在心裡重重地許下承諾,不管未來有多少風波,她必不讓他再那麼孤單。
她要儘快處理好家裡的事,不讓他等太久,不讓他再受這樣的委屈。
……
火車已經消失在鐵軌盡頭,站臺上送行的人也紛紛離去。
男人依然望着車開走的方向,久久不動。
這個傻丫頭,臨到最後,還在替他擔心他的安危問題。不管過了多少年,經歷多少事,她總是爲自己想的少,爲別人想的多。
現在他終於得到。
卻再不像當年那般,洋洋得意。
她告訴了他離開後發生的許多事,卻偏偏沒有再提起百合子的事,甚至連一句責問也沒有。
是她忘了麼?
他很清楚,絕不是。
她說相信他,她對他付出了全部的信任。
“輕悠,你這個小傻瓜!”
男人低聲呢喃,脣角微微勾起,心底卻一片苦澀。
只有真正愛上的人,纔會心甘情願爲對方受委屈。
這是委屈,也是一種幸福。
只有身處其中的人,才懂得品鑑這種滋味兒。
這時,高橋上前,“元帥,九點鐘的會議,人已經到齊。”
男人雙眉一皺,收斂了所有外溢的情緒,收回眼,大步走回車上,離開。
待到汽車駛離,一條鬼祟的人影才從牆角走了出來,埋了埋了帽子,迅速奔入人羣中,消失了。
汽車上,織田亞夫聽着高橋的軍報,閉目沉思。
當汽車緩緩停在了親王府前,其實是東晁遠征軍在亞國設定的秘密軍事聯絡處。
睜開的雙眼中,殺氣秉射,尖銳逼人。
緊抿的薄脣掀了掀,吐出,“立即收集林家的所有情況資料,家族成員,家族企業,每個人的習性喜好……”
“是。”
“不方便出面的,讓十一郎去安排。”
十一郎立即應聲。
高橋疑問,“元帥,據屬下了解,這林家託了向家小公子的關係,與各大租界領事的關係都非常好。要扳倒他們家,並不容易。恐怕,會跟向家對上,向大公子那裡……”
男人的脣角逸出一絲輕笑,卻邪氣得讓人心底發毛。
說,“現在讓他們風光無限,等到摔下來的時候,纔會更痛不欲生!太快,太容易就被玩死了,如何解我多年之恨!”
較於男人向來不輕易泄露的情緒和情感來說,除了對軒轅輕悠的愛,濃烈如火,勢不可擋外,對於這林家的憎惡厭恨,確是極爲少見。
就連當年暗算過男人的姜愷之,男人見了面也未曾露出這樣的情緒。
十一郎和高橋都意識到,男人已經動了大開殺界的心思,誰也阻攔不了。
後果只有一個:林家會很慘!
……
與此同時,應天,林家別菀。
僕人捧着緊急電報跑進大廳。
廳堂的設計是時下流行的歐式宮廷風格,白色的巴洛克沙發上,鑲嵌着金色的條紋,正在擦拭灰塵的女傭都十分小心,因爲那塗的可是真正的金漆。
“先生,大小姐,芙蓉城的急電。”
白玉大理石桌前,林仲森叼着汗煙,坐在紅色真皮的白色橡木椅上,翻看着報紙。
他擡起頭,正要開口,坐在他對面的林雪憶先出了聲。
“楊管家,拿來給我吧!”遂朝對面的林仲森一笑,“叔,小事兒,我來處理就好。”
林仲森點點頭,繼續看報。
楊管家恭恭敬敬地雙手託着電報,送到林雪憶手中。
而今,林雪憶在林家的地位可謂一日千里,自打她策劃實施的“雪憶洋服店”在亞國各地取得空前的成功後,林仲森便將華南的許多生意交給她打點。對她的信任程度,已經超越了對自己親生兒子林少穆。
看完電報,林雪憶修飾精美的面容,一點點沉了下去。
林仲森抖了拌報紙,投來詢問的目光。
林雪憶一掃陰霾,翹起脣角,道,“叔,包叔已經把麒麟錦的製作工藝精研成熟,我們可以馬上投入正式生產了。”
林仲森立即坐直身,不掩興奮,“當真?”
林雪憶鄭重地點了點頭。
林仲森撫胸嘆息,“小包真是個能人。竟然真把麒麟錦的秘訣給弄到手了,呵呵呵!太好了,現在開始,咱們錦笙可謂如虎添翼,遲早能成爲亞國,甚至全球,最好的織造坊。”
林雪憶跟着討好,“二叔,這也多虧了您和大伯當年收留包叔,才能給咱家留下這麼棒一條內線呢!”
林仲森大笑,“雪憶啊,其實這件事裡最大的功臣可是你。你說,這回教大伯二叔怎麼獎勵你,你想要什麼?法國巴黎最新出的鑽石項璉,或者德國最新款的梅賽德斯汽車?或者到美國去旅遊一番?帶上你母親和弟妹們?”
“只要你喜歡的,咱們都幫你實現。”
林雪憶美眸一轉,單手攏了攏鬢邊燙卷的秀髮,面上浮出了一抹羞澀,垂眸輕語道,“叔,你還逗我。你明明知道,我最想要的是什麼,人家今年都二十二了。像表姐他們在這年紀,寶寶都能走路了。”
林仲森笑不可抑,“哈哈哈,對對對。現在第一件大事兒,可就是給你許個好人家。要再耽擱下去,我那小妹一準兒埋怨爲了家族事業,把她寶貝女兒都給耽擱成老姑娘了。”
“二叔,人家哪有老啊!”
林雪憶撒起嬌來,這叔侄二人的和樂融融,看在僕人們眼裡也都是羨慕得不得了。
但同剛剛走進屋裡的女人相較,便大不一樣了。
川島靜子身着傳統的東晁和服,顏色再不似當年那般豔麗出塵,灰暗的色調將她本來有些蒼素的面色襯得更爲蕭瑟。
她雙臂下的大袖被繩子挽起,攬在腋下,胸前還扎着一塊顏色已經完全洗褪掉的抹布似的圍兜,懷裡抱着一個大大的木筒,裡面全是髒舊衣物。
她蓬頭垢面的樣子,根本看不出是林家的大少奶奶,連大廳裡伺侯的身着亮麗西洋傭人服的女傭也及不上,比某些大戶人家低等的粗使丫環還不如。
她進屋後,走到相談正歡的叔侄二人面前,距離還有三五米遠就不再上前,直等到那兩個說得起勁的人停下,纔開口說,“雪憶,我已經幫你把那套新洋裙洗乾淨,晾在樓上了。”
林雪憶回頭,笑道,“謝謝嫂子了。我那套洋裙可精貴得很,教給別的傭人洗,我真怕弄壞了。還是你洗,我最放心了。啊,對了,你沒曬在太陽下吧?那顏色很淡的,曬多了怕會褪色呢!”
川島靜子忙道,“沒,我沒。我把裙子曬在陰涼處,不會褪色的。”
“那就好。”林雪憶鬆口氣,低頭喝咖啡。
林仲森看到人時,眉心微微夾了一下,“靜子,你到低是咱家的大少奶奶,也稍微爲少穆注重一下形象,別整天一副傭人似的。
前兒你小姑子不是幫你添了那麼多洋裝嗎?怎麼也不試着穿穿看?
女人的第一大要務還是抓住男人的心,你別老讓少穆跟放野馬似的,整天地不見人影,花天酒地,就知道找外面的野女人,你也該好好管管他。懂麼?”
“是,公公。”
“你已經嫁到我們林家了,就是半個亞國人,這都四年多了,也該學會入鄉隨俗了。”
“是,媳婦知道了。”
川島靜子的柔順聽話,讓林仲森總有種力氣打在棉花裡的不爽利,訓了幾句後就沒什麼興致了,擺擺手讓人離開。
這時,林雪憶才又擡起頭,道,“二叔,軒轅家現在逃到應天來安身立命,您打算怎麼辦?”
林仲森擰起眉,“還是你有心,知道我最近擔心的是什麼。少穆那臭小子,真是越來越讓人不省心了。唉!”
林雪憶寬慰道,“二叔,其實您大可不必擔心。您瞧,現在麒麟錦在咱們手上,當前只要我們能早軒轅家一步先發表出來,搶佔名聲和市場。
先他們一步註冊專利權,即時,按國民政府新頒發的《專利權保護法》,他們要是再敢弄一個出來,鐵定吃不完兜着走。
到時候,穿着咱們家麒麟錦的大法官太太,也會站在咱們林家這邊的。”
林仲森立即展顏舒眉,“好好好,雪憶啊,你真是咱們家的寶!這回和蘭溪訂婚,大伯和二叔一定讓你成爲全應天城、全瀘城灘,最風光的新娘子!”
林雪憶眼底也掩不住驕傲之色,又道,“軒轅家這次在應天紮根,重振東風,我想就是怕在瀘城跟我們直接對上,對他們不利。
不過,以他們家當前的情況,想要平白無故地就獲得當地名流貴族們的支持,根本不可能。到時候,我們只需要動動小手腳,就可以讓他們疲於奔命,一事無成!”
軒轅輕悠,就算你把你們全家和半個族都救出來,又如何?
現在已經不是當年了,這裡,也不是那個男人可以爲所欲爲的東晁京都城了。
應天和瀘城,都是我的天下。
就算織田亞夫現在還護着你,那也要看看姜家人肯不肯,向家老爺子願不願意。
你想來分一杯羹,做夢!
林雪憶眼底眉梢都透露出矜傲和自負,雖然穿着一身雪白的蕾絲紗裙,宛如天使般的清純形象,卻讓人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這一切,看在樓梯拐角的川島靜子眼裡,份外駭人。她搖搖頭,上了樓,並無心參和林家的那些陰謀勾當和爭權奪利。
可是,當她回到屋裡,打開那放置着滿滿一櫥紗裙的衣櫃時,又擰起了眉。
不是她不想穿,而是因爲,她太過瘦弱的身子,根本穿不上。
頭年流產,她的身子一直沒養回來。
林少穆回屋的時間雖不多,可是一回來就可勁地折騰她,老是弄得她出血,她很害怕。
她很想要一個孩子,卻一直懷不上。
她看着櫃子角落裡的那個小小的包覆,眼神一點點變深。
……
輕悠心情忐忑地回到家中,一直躲在哥哥身後。
一路上,都垂着腦袋,咬着手指,想着藉口,怎麼解釋。
快到時,在最後一個月洞門拉着錦業停下,急慌慌地詢問,要對口供。
錦業一個大男人,早就成了老油條,對於家中的什麼戒條規矩,根本沒看在眼裡,瞧着小妹那做了壞事兒怕被抓包前的模樣,心裡好笑得很。
還故意逗弄打趣兒,“小七兒,你跟亞夫欲仙俗死的時候,怎麼不想想啊?這臨到到了,纔來抱佛腳,有啥意思。”
輕悠攥着哥哥衣袖不衣,“四哥,你就聽我的說嘛,求你了,求你了啦!爹之前爲咱們的事操了多少心,生了多少氣啊!你就依人家這一回嘛,好不好啦!”
錦業被這嬌嗲得直哆嗦,一把撥了妹妹的小手跳到一邊搓手臂,“哎喲喂,我的小寶兒,求求我饒了你四哥我吧!我不是亞夫,可受不了你那套。”
輕悠左右不依,又要上前拉同謀。
錦業邊叫邊逃,“得了吶你,這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反正爹那氣着氣着就習慣了。再說了,現在爹有你娘天天陪着膩着熱呼着,怕啥!求我還不如求你……”
他這一柺子就撞上了人,回頭一看,唬了一大跳。
“爹,三娘,娘……”
立馬息了聲氣兒,退到石階下立正站好。
跟上來的輕悠一見,嚇得差點兒腿軟倒地,被哥哥一手提住纔沒當着長輩丟醜。
話說,其實她的腿的確還痠疼得很,只瞄了一眼父親的眼神兒,就嚇得冷汗直下。
不管這人在外面是多麼的呼風喚寸,稱王稱霸,這回到家中,還是得乖乖地伏低做小,當人家兒女。
就是剛剛結交到華南最有勢力的男人的軒轅錦業,也不能免俗。
“哼,在外面野夠了,瘋夠了,丟臉丟夠了,知道回家了!”
兄妹兩同時垂頭,不語。
三娘低聲在軒轅瑞德耳邊說了什麼,軒轅瑞德沉下臉,似乎是忍下了到嘴的氣話,咬了咬牙,喝斥兩人進屋談大事。
兄妹兩同是垮下肩頭,大鬆口氣。
待父母轉身走掉時,兩人才互遞一個慶幸的眼神,差點兒笑開。
“臭小子,老實說,你這幾天到底帶着你妹妹跑哪兒鬼混去了?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現在是咱們家的心肝寶貝,掌上明珠啊?你個不學好的,也帶着你妹妹亂跑?你要把咱家的寶兒給弄丟了,看我不給……”
“啊啊啊,娘啊,耳朵要掉了。我這不是把人給你們完好無損地帶回來了嘛,再說了,你怎麼就說是我拐了小寶兒,不是她……哎哎哎,我錯了,我錯了……”
輕悠吐了舌頭做鬼臉,完全見“死”不救,溜掉了。
錦業直嘆,小人與女子難養也!
軒轅家新築的堂屋,跟着入鄉隨俗,不再是西南的矮樑樣子,屋頂被高高挑起,四方天窗大開,採光極好,屋內沒有一絲陰角,從風水學的角度來說,也是極好的宅砥式樣。
神翕上依然青煙繚繞,上面供奉的不再是祖宗牌位,因爲那一切都遺落了,連同那塊前朝御賜的遍額,也沒有了。
如今,那裡也同樣懸着一塊黑色大翩,上書:家和萬事興。
此時已是午後,華南的天色比芙蓉城黑得更早,堂屋裡已經點上了燈,大桌上飯菜陸續擺好,濃濃的食物香氣讓人十指大動。
輕悠小心翼翼蹭到母親身邊,嘀咕,“坐了一天的火車,屁股都疼了,肚子好餓啊!呀,還有餈粑粑!”
說着就開始分泌口水,揹着人時就伸手偷嘴,立即被三娘打了手。
喝斥去飯前洗手。
軒轅瑞德看着女兒傻氣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還得繃着張老臉端着。
終於正式開飯了,輕悠可不客氣,先給父母孝敬了愛吃的菜,趕緊埋頭趕飯,好像許久沒吃過家裡的飯菜似的,格外地香。
自打全家搬到應天后,四房的人幾乎天天都在一起用餐了。
這是三娘提的議,說是一家人,各用各的感情容易生份。既然要貫徹軒轅家的新家訓,那從軒轅瑞德就得以身做責,帶起頭來。
故而,現在的用餐氣氛同三個月前,不可同日而語。
席間有兄弟姐妹間的打鬧調侃,也有父母兒女之間的輕聲交流,更有小奶娃不時啼哭叫鬧兩聲,增添的無窮樂趣。
軒轅瑞德看着秀娘給自己佈菜的模樣,心底那一點兒氣,早就散了。
飯後,女人們回房的回房,負責主要事務的人都留了下來,商量要務。
“什麼?定金都交了,突然要反悔?大哥,你之前不是說這家賣地的人急等着用錢,人也實誠嗎?怎麼好好的突然就變卦了呢?”
原來,近日寶仁已經找好了廠址,跟人家已經簽好了購買合約,就等着最後付尾款交地契了。哪知對方在最後這一步,突然變了卦。
寶仁一臉愁色,“我也覺得奇怪,我以爲他們是又想提價,就又加了一些錢。哪知道,對方就死咬了不賣,即不說原因,也不透半點兒口風。早前,爹,我和黃叔一塊兒,看了好幾塊地,就他們那裡最合適。
因爲,國民政府對城市規劃得很嚴格。這紡織廠就必須開在那個區,也就那家距離河道近,取水方便,架設電纜也方便。牛師傅也說那地方不錯。我們還請了風水先生相看過,當真是個聚寶斂財的好地方。可惜啊……”
黃叔也被請來了,說,“實在沒法兒,咱也挨不下去,這兩天咱們又尋了幾處,都沒這家理想。本想將就籤買下一家,先把坊子開起來,這樣大家有事兒做,也不會生亂子。以後,再從長計議,哪裡料到……”
他一搖頭,輕悠直覺問題還沒這麼簡單。
軒轅瑞德最後說,“寶仁去找另一家談,那一家也拒絕。所以我讓他們隨便又問了幾家,一聽我們姓軒轅,就都搖頭不幹,就算加倍的錢,也不做咱們家的生意。”
現在完全可以肯定,這背後定然有人故意給軒轅家使絆子,讓他們買不到地,開不了廠,封殺他們。
至於背後主使者,大家心裡多少都有些明瞭,卻也不說破。
因爲不管怎樣,衆人都鐵了心,破除萬難,也一定要把天錦坊開起來,這纔是給那幕後黑手最重的迎頭痛擊!
“爹,明天我和四哥去探探情況。”輕悠立即請纓。
軒轅瑞德看了女兒一眼,目光就落在兒子身上,“小四,你路子多,可以的話,先去探下情況。看看咱們到底能從哪方面下手?”
錦業立即揚聲應下,面上從頭到尾都沒半分凝重,眼底卻多了幾分狠色。衆人看他都沒什麼異議,還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都不約而同鬆了口氣,覺得連日來籠罩在家裡的低氣壓,都消散了不少。
要不怎麼能說,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呢!
錦業和輕悠的威信,在軒轅家這屢屢克服各種困難時一步步建立起來。
不但帶着衆人翻山越嶺,平安脫險,還鋌而走險爲族人們謀到了一大箱子金條。這威信力已經在衆人心裡紮了根,只要他們倆表示沒問題,那就是給衆人都打了一劑強心劑,吃了一顆定心丸。
會議很快結束,軒轅瑞德宣佈散場。
可輕悠從頭到尾都沒被父親大人點到名,窩了一肚子怨懟,在母親扶父親回房時,乖乖地尾隨而至。
屁顛顛兒地跟着端茶送水,遞熱水帕,伏低做小,各種諂眉討好,無所不用其極,終於讓父親大人開了口,就立即順杆兒爬地膩進父親懷裡,討任務了。
軒轅瑞德口氣酸溜溜地擰了下女兒的小鼻尖兒,哼道,“有了男人就忘了爹。這兩天玩高興了,連個電報也不派一個回來。一天不讓人操心都不行!”
“爹爹,女兒知道錯了嘛!爹,明天我也跟四哥一起探情況去。”
“隨你。總之,注意點兒安全。現在咱們在別人的地盤上,萬事低調,小心爲上!”
“遵命!”
輕悠從母親那裡瞭解到,父親爲什麼要選在應天重新安家,而沒有接受屠雲的建議,安居在應天。
一來,父親討厭軍閥,在經歷過張大帥一事後,比以往任何時間都要感冒,根本不可能接受屠雲的好意。
二來,父親的硬氣,讓他不願意完全避開林家躲起來,只求安身立命。選在應天距離現在林家的總部瀘城不遠不近,有個敵人樹立在面前,更有奮鬥的動力。同時也是一種示威——他們軒轅家並沒被打倒。
三來,應天的地勢、紡織業的實際情況,早些年他經常到此出差,非常熟悉,還築下了一些不錯的人脈和基礎。
對於父親的這些考量,輕悠是舉雙手雙腳贊同的。
被逼着背景離鄉的仇,一定要報!
他們軒轅家一定要堂堂正正地報還這個仇,就在紡織行業打敗林家,纔是對自己,也是對所有族人有個完整的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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