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周燕辰把她往前拉了一下,撫着她的發。
“你沒有告訴老太太和你媽媽,我,我不是匡雪素,我是匡雪來?”她緊緊揪住周燕辰的衣袖,“剛纔我媽叫我,叫我雪來,在她們面前。”
原來是這事。
周燕辰斂眸,展臂抱了抱她,“沒事。”
牽着她的手,他們一起進了客廳。
周老太轉眸看見兩人進來,拍了下週燕惜的手背。
周燕惜回過神,扶着她起身,“我們這就告辭了。”
“這就走?留下來吃個午飯吧。”劉鳳豔挽留道。
周老太說道:“不了,你們事情還多,我們就不留下叨擾了,改日找個時間,咱們一起吃頓飯。”
劉鳳豔點頭,送周老太和周燕惜到門口。
周燕惜臨走前,低聲對周燕辰說:“有空回來周家一趟。”
看了眼匡雪來,她接着說:“有事問你。”
“好。”周燕辰應聲,捏了下匡雪來的手指。
她們一走,匡雪來登時鬆了一口氣。
周燕辰摟住她,沉聲說道:“不用擔心,她們都很喜歡你,很疼你,不會爲難你的。”
匡雪來搖搖頭,靠在周燕辰懷裡,“我不是怕這個,我是覺得抱歉,就是因爲她們很疼愛我,所以我才……我騙了她們。”
“好了,這件事情交給我,你不要再想了。”吻了吻她的額,周燕辰低聲說:“回去陪你媽媽說說話吧。”
匡雪來又是搖頭,咬脣小聲說:“媽媽不太想看見我,素素一會兒就回來了。”
還是因爲那件事。
匡國樑最後還在叫着匡雪來生母的名字,而且墓地也選在她生母墓地旁邊,這無疑給了劉鳳豔沉重的打擊。
她嘴上不說,不代表心裡不記恨。
好不容易兩個人的關係有所緩和,卻因爲匡國樑的過世而變得尷尬起來。
嚴格來說,她們已經不存在什麼關係了。
唯一能夠聯繫她們的人,已經離開。
“那你想幹什麼?”
匡雪來仰頭,望着他的臉,“我想去看看我爸爸,還有我媽媽。”
“好,我陪你去。”
午後的墓地,陽光柔和。
匡雪來捧着花束,在周燕辰的陪伴下來到匡國樑和馮映雪的墓前。
把花獻上,匡雪來蹲下來,撫着墓碑上,匡國樑永遠定格的黑白照片。
照片裡,匡國樑淺淺的笑着,還是那麼溫柔和慈愛。
周燕辰站在馮映雪墓前,第一次仔細的打量這個生下匡雪來的美麗女人。
馮映雪的時間永遠定格在27歲,一個女人最如花,最美麗的年紀。
匡雪來和她長得很像,只是眉眼之間添了一些靈動。
照片中的女人看上去應該是溫婉動人的,只是眉間多了揮之不去的輕愁。
“我媽媽很美吧。”匡雪來摟住周燕辰的手臂,輕聲說,“我記得我小時候,媽媽帶我去買東西,買菜的叔叔都會多看我媽媽兩眼,買菜的阿姨總是用嫉妒的眼神看我媽媽。”
匡雪來說這話的時候,有一點驕傲。
周燕辰摸摸她的手,“嗯,你媽媽非常美麗。”
“可惜,她死的太早了。”匡雪來閉了閉眼,鼻子有點酸,“現在爸爸也離開我了。”
“你還有我。”周燕辰說道,摟住她的肩膀,一字一頓,沉沉告訴她:“你還有我。”
“嗯。”點頭,她抱住他精瘦的腰肢,埋頭在他胸前,“阿辰,我只有你了。”
那個曾經的家,如今沒了父親,繼母又怨恨她,她恐怕是回不去了。
“你要是願意,我們明天回涼城,好不好?”
半響,懷中人才輕聲“嗯”了一聲。
晚飯過後,匡雪來跟劉鳳豔小聲說了自己的決定。
劉鳳豔半響沒開口,匡雪來有些緊張,下意識的看向周燕辰。
“你是不是覺得,我在趕你走?”
“不是,媽,不是這樣的。”匡雪來趕緊說道,“我沒這麼想。”
“姐,那你爲什麼要走?”匡雪素紅着眼睛,握住她的手臂,“爸爸走了,你也要走了,這個家就剩下我和媽了。”
“素素,我……”
“雪來,我承認,我怨你爸爸,可這和你這個孩子沒關係,現在你爸爸也走了,我還能怎麼樣呢?”說着,劉鳳豔掉下眼淚,她擦了一下,咬着自己的嘴脣。
這個女人,犟了半輩子。
她一直以爲,自己有一天能夠感動匡國樑,卻沒想到,這一輩子,匡國樑心裡都只有前妻。
她就是個笑話。
“媽,我……”
“是我要帶她回去的。”周燕辰鳳眸深邃如墨,低沉而語:“小包也想她了,孩子離開母親太久,會沒有安全感。”
“如果是這樣,那雪來,你就回去吧。”
過了很久,劉鳳豔說道。
也不知道她是真的相信了,還是隻是順着周燕辰給的臺階下來。
實話來說,匡雪來走了,對她間接也是好事。
面對她,就會想起她的生母,繼而想到自己可笑的半生婚姻生活。
第二天一早,周燕辰載着匡雪來離開西兆縣。
當他們出了西兆縣的地界時,匡雪來再也忍不住,默默留下眼淚。
不過數日,物是人非。
她不肯去住周家,周燕辰也不勉強,送她回了公寓。
只是他們似乎都忘記,公寓還有一個人。
當他們打開門,元一便從客廳迎出來。
“你們回來了。”
匡雪來和周燕辰都愣住。
他們怎麼忘了,元一還在這裡。
周燕辰立刻說道:“收拾一下,跟我回家。”
匡雪來張張嘴,也知道自己就算反對,他也絕不會同意的。
垂下頭,她乖乖走向臥室。
元一撓撓頭,問:“你們要去哪兒?”
周燕辰看他一眼,說:“周家。”
元一想到什麼,頓時瞭然,“是不是我在這裡,給你們造成麻煩了?”
“沒有。”周燕辰難得沒有毒舌,“你住你的。”
他這樣說,元一更加覺得不好意思,跟着走到臥室門口,他看匡雪來收拾行李,走進來說道:“那個,匡雪來,要不然我還是搬出去住吧。”
“搬什麼?”停下手裡的事情,她站起身,轉頭對元一說:“你就住這兒,哪兒也不許去,不然靳席來了,我怎麼跟他交代。”
“你提那個老混蛋幹什麼。”元一面露苦澀,別開視線,“我們都完了,徹底完了。”
匡雪來看着他,欲言又止。
算了,還是等靳席來了,親自跟他說吧。
至於以後元一要怎麼折騰,就隨他吧,誰讓這陣子他也吃了不少苦呢。
靳席要怎麼受罪,也是應該的。
收拾好行李箱,周燕辰接過來,先拎着下樓。
匡雪來從錢包裡取出兩千塊錢給元一,元一一開始死活不要,後來也拿着了。
“以後還你。”元一撓撓頭,臉頰有點紅。
匡雪來笑了笑,沒說話,“好了,我走了,你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
“嗯,知道了,你,你好好照顧自己。”
“嗯,我知道。”
從公寓樓出來,就見周燕辰站在車子邊。
她走過去,周燕辰便給她打開副駕駛的車門。
車子啓動,駛離公寓。
周燕辰伸手過來,屈指輕彈她的額,“緊張?”
匡雪來握住他的手,點點頭,“一點點。”
“別緊張,她們會原諒你的。”
“嗯。”
……
涼城機場。
“傅先生,車子已經準備好了。”
“嗯。”男人頷首,對身邊的另外一位中年男人說道:“蔣先生,走吧。”
中年男人回過神,點點頭。
坐上車子,他看着車外的街景,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中。
“蔣先生?蔣先生?”
“啊?什麼?”
“您怎麼了?不舒服嗎?”
“沒有。”中年男人搖頭,輕聲說道:“變了很多啊,涼城這裡。”
“蔣先生以前來過涼城嗎?我一直以爲您生活在國外。”
“是啊,出去有30多年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回國。JC啊,我要謝謝你。”
JC沉聲說:“蔣先生言重了。”
“還要你專程陪我跑這一趟,辛苦了。”
“不辛苦,不然在家裡,還要對着錦眠那個麻煩精。”
說起自己妹妹,JC臉上染着寵溺的笑意。
中年男人也跟着輕笑:“錦眠多可愛,女孩子早晚有嫁出去的一天,到時候你就該捨不得了。”
“她?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嫁出去,不過最近總聽她念叨一個男人,這一次要不是公司離不開人,她也非要跟來。”
“錦眠有喜歡的人了?”
“貌似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