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是在片場附近,距離是市中心的醫院是有些遠的。
前方的助理將車內的空調調試在一個合適的溫度下,擡手試了試風的強度,確定蘇然然在裡面的舒適度,然後發動了車子。
S市的秋季向來涼爽,街上的行人比盛夏的時節少了許多。
可即便如此,街道上已然是燈火通明,透過車窗看着一個個遠去的店面,忽然之間有種世事匆匆的不真實感。
夜晚總是會會讓人變得更加傷感,即便是經歷過這麼多事情的蘇然然也不例外。
她自嘲的笑笑,前面開車的人說:“你說,我都一大把年紀了,竟然看着這種夜色還會頗有感觸,是不是藝術細菌滋生的太快了的原因。”
前面的男人也微微一笑,輕聲調侃道:“要是這樣的要恭喜你了,畢竟你也是靠着藝術發家致富的無良商人呢。”
蘇然然愣了愣,隨即想到自己的主業無非就是珠寶設計和編劇,還都是和藝術挨邊的,也跟着笑起來,“嗯,照這個細菌量我大概還能再富一陣子。”
一路上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天,好在這天晚上的道路不是很堵,一直開到醫院,蘇然然也沒有覺得很無聊,可是車子停好之後,蘇然然卻又開始猶豫了。
“怎麼了?”助理側過頭問,語氣雖然淡淡的,但是不難發現其中對蘇然然的關心。
蘇然然搖搖頭,咧嘴一笑,就開門下車了。
助理在車裡看着蘇然然蜷縮着身子,心想以後還是要在車裡多給她備一件衣服,卻發現蘇然然忽然又墊着小步跑回來了。
助理打開車窗,蘇然然低下頭,帶着一股冷風鋪面,“你說,他會醒過來嗎?”
他會醒過來嗎?
自從他來給蘇然然當了助理之後,每次送她到醫院的時候,都會被她問上這樣一句話。
而每當這個時候,他都會覺得,蘇然然不再是白天的什麼叱吒風雲的商界女強人,珠寶第一人,S市首位女權貴,而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女孩,面對自己不能控制的事情的時候,有難以抑制的怯弱。
助理笑了笑,擡手把車門打開,動作利落而瀟灑的將門鎖上之後,便脫下自己的外套搭在蘇然然的肩上,說道:“你上去不就知道了,走吧。”
蘇然然面色微微發紅,但還是跟着助理的身後進了醫院。
每次都想要自己來,,但是每一次自己都會打退堂鼓。
醫院的護士都已經和熟悉她了,見到她之後微笑的打了聲招呼:“來啦,蘇總,醫生今天剛給戚先生檢查過,身體各項機能沒有惡化,情況還不錯,這會兒剛輸完液,您可以去看看,我猜他一定想你了。”
蘇然然微笑的朝那個護士點點頭,然後朝病房輕車熟路的走去。
一路上,不停有人和蘇然然打招呼,蘇然然一一回應着,直到走到了病房。
“要我陪你進去嗎?”助理站在門口貼心的問着。
蘇然然笑笑,對他搖了搖頭,輕聲道:“你在這坐一會兒吧,給自己買杯熱牛奶,我一會兒就出來。”
見對面的人點頭,蘇然然就放心的進到病房裡面。
病房的門一關上的時候,蘇然然就彷彿進到了另一個世界裡面。
躺在病牀上的人插着各種各樣的管子,襯得她的身體更加單薄,但是這並不影響他的美貌。
是的,美貌,自從蘇然然認識他第一天的時候,就一直在心裡用這個詞來形容他。
“嘿,我又來了!”蘇然然輕輕坐到他的牀邊,輕聲道:“你一點都不爭氣,我都這麼長時間沒過來了,你竟然一點驚喜都沒有,還是睡得和一頭死豬一樣。”
蘇然然認真盯着病牀上人的臉,被罵了死豬之後一點反應都沒有,應該是真的還沒有意識。
想到這,蘇然然有點難過,但是很快,又重新振作起來,笑嘻嘻的接着和這個人聊天:“不過呢,你也不用太過不平衡,因爲你就算是這樣睡着,魅力也是依然不減當年。”
“你知道今天打我進醫院有多少個小護士和我打招呼嗎?二十一個,你想想,我隨即走的,竟然前前後後和我打招呼的小護士就已經到了這個數字,我真是不得不重新評估你藍顏禍水的脾性了。”
“對了,我又一次還聽到幾個護士在那裡打賭,賭你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有個小姑娘異想天開的說的明天,哈哈哈,我猜他們想要看你睜開眼睛是什麼樣子。”
“他們一定嫉妒死我了,因爲我認識你的時候,你整個人還好好的,溫文爾雅的濁世佳公子,笑起來溫和淺淡,不知道電暈多少美少女,我真的好理解她們爲什麼想要看你睜開眼睛。”
“其實何止是他們想看,我也想看,戚瑾墨,已經四年了,你能不能睜開眼睛看看我,也讓我看看你呢。”
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蘇然然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這個願望她許了太久,久到每次開口,她都覺得難以啓齒,因爲已經失望過了太多次。
蘇然然難過的伏在戚瑾墨的牀邊,將臉埋在自己的臂彎當中,過了一會兒,再擡起頭,看向戚瑾墨,可惜,可惜還是那個狀態。
蘇然然眼中的悲傷擴大,她有些哽咽的說道:“你這個人怎麼總是這樣,總是不分青紅皁白的就上去救人啊,你也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每次都是把自己搭進去,你這樣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之後你還知錯不改,就這樣躺在牀上,一躺就是四年,你當植物人當上癮了啊?你知不知道一聲說你i要是再不醒過來的話可能就直接要過去了,你怎麼就不能長點心呢!你有沒有想過,要是你爲了救我就這樣死了,你要我怎麼辦?已經有那麼多人爲了我做犧牲了我真的不像再有人爲我死掉了。”
“幫幫我,就當幫幫我好不好!”蘇然然低下身子,在戚瑾墨的耳邊輕輕說着:“你就當幫幫我,不要死,好不好,醒過來,好不好?”
和之前的無數次一樣,蘇然然再一次失望的走出病房門口,只是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的一剎那,戚瑾墨的手指,微不可查的動了動。
J國。
戚御墨的辦公室外,小趙一臉嫌棄的拿着電話聽,忍無可忍的樣子讓周圍的小弟紛紛側目,這個架勢是趙助理時時刻刻都準備把電話丟掉的意思是嗎?
電話那邊宮學喋喋不休的說着:“趙曉生,我和你講,老大的終身幸福可都靠你了,你可想好你投胎到地球上的使命,務必要把老大騙,不,是請到A市,聽到沒有。”
“做不到。”四年過去了,小趙的聲音終於多了一些感情,比如現在的不耐煩。
“做不到也得做!哎,我說趙曉生,你能不能有點良心啊,你整天和老大在J國那邊自由自在的吃香的喝辣的,把我一個人丟在S市管這麼大個攤子,你們有考慮過我腦細胞的感受嗎?又得維持公司正常運作,又得低調,又得幫小嫂子於無形之中,我覺得我現在都快上天了好嗎?”
“隨意。”小趙言簡意賅道。
“你……好,我不和你討論這個,我就和你說,我已經得到了確切消息,小嫂子明天就要去A市去看一個秀,你就找個藉口和老大一起去,老大不是和那個NIYYA的關係不錯嘛,隨便找個理由去,來個偶遇。”
“你以爲老大是你,隨隨便便就相信什麼偶遇,這些年你都試過多少次了,哪次戚少會上當。”
“那總得試試啊,你看看小嫂子走了之後老大過的叫什麼日子啊?是,咱們現在已經從戚家脫離出來了,但是因爲老大說什麼都不用小嫂子留下來了的財產,導致我們現在元氣大傷,老大忙的身體越來越差了,還整天因爲想小嫂子而酗酒,這個日子你有沒有想過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宮學說的話,無疑都是事實,可是他們又能怎麼樣?
現在小趙最後悔的,就是當初決定和宮學一起去找蘇然然。
不,或許更早之前,他就應該把注意力放在蘇然然和戚少的身上,這樣也許兩個人會少很多悲劇。
“喂喂喂喂喂!趙曉生你有沒有在聽,我和你將你真的要抓緊了,根據我這邊的可靠消息,小嫂子現在和她的一個助理走的特別近,這個女人多善變啊,到時候小嫂子真的跟別的男人跑了,我們老大上哪裡哭去啊!”
小趙一聽蘇然然可能要變心,整個人也緊張起來,“你不要胡說!”
“我胡說?我要是想胡說我早就胡說了!兩個人的關係真的很好,所以你一定告訴老大,這是最後一次機會,一定一定一定要來!好了我不和你說了,我要去開會了。”說完,宮學啪的一聲按掉了電話,留下趙曉生一個人站在原地面如土色。
就在他犯愁的時候,一個玩世不恭的人,信步閒庭的朝戚御墨的辦公室走來,小趙靈機一動,衝上去,露出了百年不遇的一個笑臉,說道:“費醫生,來給戚少檢查身體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