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拿起電話,上面顯示的是一個陌生號碼,想了一會兒,凌夜按下接聽鍵,禮貌的你好還沒說出口,電話那邊就傳來鋪天蓋地的咒罵。最新更新:苦丁香書屋愨鵡琻曉
凌夜眉頭一皺,電話那頭的聲音對她來說很是熟悉,但她不明白,她到底哪點又得罪了那個女人,她已經傾其所有將她的男人拱手相讓,並且頗爲寬容地送出了深沉的祝福,簡溪怎麼還不罷休?
“說夠了沒有,一接電話就開罵,這是你們家族的傳統?”凌夜不是病貓,毫不客氣地回擊了句。
或許是家族二字戳中了孤兒院長大的簡溪,電話那邊的咒罵戛然而止,但在短暫的幾秒後,簡溪又開口了,這次是無比幽怨的啜泣。
簡溪斷斷續續,凌夜不曉得是電話信號不好,還是簡溪真的在哭,她硬着頭皮,握緊話筒,她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會讓簡溪如此恨她,並且破壞了她精心準備的度假恁。
“我之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惡毒……我不過是單純想要和漠北在一起而已,你爲什麼要存心搞鬼,你明明有了兒子,又有了新的男人,你爲什麼還要來一次次介入我和漠北之間,你知不知道結婚這天我盼了多久……”
結婚?
簡溪不提,凌夜幾乎就要忘記,就在今天,是漠北和簡溪的新婚大典帶。
怎麼,新娘子沒有得到新郎官的垂憐?
那也犯不着找她這個八竿子打不着關係的人哭訴吧,而且還是深惡痛絕的控訴。
見凌夜表情發生了瞬間的變化,悠悠眉頭也跟着一挑,她輕聲問“誰啊?”
凌夜搖了搖頭,示意悠悠不要擔心,她讓悠悠先睡下,一個人輕手輕腳去了衛生間。
“我不懂你到底在說什麼,如果你們還沒洞房花燭夜,那麼請去找你的新郎,而不是大晚上給我打電話,我要睡了。”
“凌夜,你還在裝蒜,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我和漠北根本就沒有結婚,他走了,就像當初甩你一樣,那麼果斷,那麼瀟灑地從結婚現場離開,一點情面都不留給我……”
簡溪很快又陷入了悲傷的哭泣中,凌夜的不以爲然此刻卻變成了驚訝。
漠北又逃婚了嗎?他本人是不是特別熱衷於這種事?這是凌夜得知消息後的第一反應。
“你是不是在幸災樂禍,漠北本來還好好的,要不是那天你突然出現,說了那些話,漠北怎麼會離開我呢,你爲什麼還要過來,我不需要你的好心,你的好心對我是種負擔!”
凌夜還未回過神兒,簡溪尖細又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來,凌夜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女人。
她們其實是一種人,被同一個男人傷過,卻還在抱着念想,乞求着那難以企及的愛。不過,簡溪比她要可悲得多,她已經跳出了魔窟,開始展望新生活,而那個女人,還在痛苦邊緣掙扎,卻甘之如飴。
想到這,凌夜嘆了口氣,道“我雖然不知道漠北離開的原因,但一定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放心,即便你和漠北沒結成婚,我也不會和他有絲毫瓜葛。不過,作爲一個過來人,我想要提醒你一句,別對魔鬼動情。”
凌夜說完,不等簡溪反應,就迅速掛斷了電話,她現在心裡很亂,她不禁想起了幾年前,也是在那個盛大的婚禮上,漠北離開了,帶着她能夠變賣幾千萬的嫁妝,牽着另一個女人的手,遠赴美國。
現在,漠北故伎重演,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他對於這些和他步入婚姻殿堂的女人真得沒有絲毫的感情,只知道玩弄於股掌嗎?
凌夜在衛生間待了半個小時,她擦了擦臉,決定不去考慮這些錯綜複雜的事,推開門準備睡覺,卻看到悠悠一臉疲憊的出現在她眼前,眼神裡是濃濃的擔憂。
“沒事吧?”
搖搖頭,凌夜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事兒,公司的事而已,已經處理好了。”
“哦,那就睡覺吧,你這次出來的主要任務是散心,聽我的,暫時不要管公司的事情了,把那些討厭的事情全都拋到一邊!”
悠悠看出了凌夜的隱忍,卻不挑破,而是走到她面前,輕輕拍了拍凌夜的肩膀,連拖帶拉拽回了臥室。
躺在牀上,兩人半晌無語,都各懷心事。
“你睡着了嗎?”
黑暗中悠悠側頭看了凌夜一眼,輕聲問道。
“沒呢,你也沒睡?晚睡對孕婦可不好啊!”
凌夜也側過身,順便愛憐地給悠悠蓋了蓋被子。
“沒事的,反正就今天一晚而已,我們今晚就好好聊聊天吧。”悠悠說完乾脆坐了起來,她是真的很興奮,大腦裡滿是活躍分子,自從懷孕後,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遇到。
“好吧,”凌夜有些無奈地撇撇嘴,“不過,你還是躺下比較好,坐着屁股會變大。”
“對,我怎麼忘了這個,趕快躺下!”悠悠對於身材的保持到了一種變態的地步,但卻執意留下了肚子裡的孩子,似乎暫時忘記了懷孕是好身材最大的敵人。
凌夜見悠悠對於身材頗爲緊張的樣子,禁不住撲哧一聲笑出來,忍不住張嘴調侃道“我說悠悠小姐,你知道嗎,我生完漠念那會兒,胖了二十幾斤,那段時間我都窩在家裡不敢出門,我倒不是怕別人認出我來,而是怕別人認不出我來!”
“啊!真的?那我怎麼辦,二十斤,那是一塊這麼大的脂肪!”悠悠邊說着邊比劃起來,然後嘴巴扯得老大,一副目瞪口呆的驚詫狀。
“嗯,你以爲呢?而且懷孕很辛苦的,到了末期,你幾乎一動彈,渾身就扯得疼,你現在想要放棄還來得及。”凌夜故意嚇悠悠,但事實的確如此。
悠悠聽凌夜的意思,是勸她把孩子打掉,當下就有些不樂意了,賭氣道“凌夜你瞧不起人,你可以把漠念養的這麼好,我也可以!而且,我打聽了,到市南街開家奶茶店,生意一定很火爆。”
“你把房子賣了用來開店,你住哪?”凌夜驀地來了句,悠悠頓時不說話了,幾秒的遲疑後,她弱弱地來了句“我會租房子啊,等我生意起來了,就再買一套。”
嘆了口氣,凌夜決定不再勸悠悠。雖然這條路有多艱難,她比誰都清楚,但同時,她也清楚悠悠此刻想要留下那個孩子的堅決。
因爲愛一個人,就想要留下他的孩子,只是爲了有個念想,看到孩子,就如同看到了曾經的時光。
時光的魔法會在孩子身上應驗,重塑當初那人的音容笑貌,這是種難以割捨的寄託。
兩人不再說話,本來還興奮準備夜聊的悠悠,此時也發出了淺顯的呼吸,凌夜淡然一笑,也睡去了。
她不知道明天還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驚嚇在等待,但她會活在當下,並且用自己柔弱卻不懦弱的肩膀,撐起自己和兒子的半邊天!
凌夜之所以選擇日本度假,除了這裡有漠念喜歡的迪士尼,還有她所喜歡的一種厚重的文化。
日本的文化很專一,因爲很少有外來文化的雜糅,這裡的人從小浸淫在一種紳士又儒雅的氛圍之中。
但同時,日本又是個糾結的民族,熱衷於茶道插花藝術,又對製造細菌武器,和解剖孕婦頗爲感興趣。
他們白天是地鐵裡會爲老人孕婦讓座的紳士,晚上可能會流連忘返於娛樂場所,夜夜笙歌。
第二天,凌夜三人去了名古屋,之所以選擇這裡,是因爲凌夜悠悠二人貪戀櫻花的絢麗,而此刻正是陽春三月,名古屋城滿城的櫻花開的最爛漫的時刻。
名古屋城是名古屋爲數不多的經典之一,卻因爲經歷了幾千年歷史的沖刷,卻依然屹立不倒,並且愈加深沉的古建築而享譽世界。
尤其是,城中散落有致的櫻花樹,更是成了世界各地遊客莫名而來,且津津樂道的絕美景緻。
漠唸對於這種古建築羣興趣毫無,一向懂事的他路上一言不發,耷拉着小腦袋,很是沒精打采。
凌夜見漠念沒精神的樣子,便問道“寶貝兒,怎麼了,腦袋都快掉地上了。”
“麻麻,這裡不好玩,我不喜歡這裡。可是你們喜歡,我又不想讓你和悠悠阿姨不高興!”
漠念揚起小腦袋,一副委屈的樣子,在凌夜眼裡卻很有擔當。
凌夜心頭一熱,她的漠念從小就是個乖巧懂事的孩子,但卻早熟地令她心疼。
“乖啦,待會麻麻帶你去看櫻花樹,你一定會喜歡的!”凌夜俯下身,寵溺地摸摸漠唸的小腦袋。
漠念使勁眨了眨大眼睛,算是認同。
“啊,麻麻你看,前面那是什麼,粉色的一大片,好好看哦!”
沒過多久,在走過一個岔路口後,聊天正盡興的凌夜悠悠二人,被漠念奶聲奶氣的叫喊打斷了。
兩人幾乎同時順着漠唸的聲音望去,異口同聲發出驚呼。
那是曾經出現在凌夜夢裡的場景,漫天櫻花隨風飛舞,淡粉色的精靈洋洋灑灑,在空中劃出任意的弧度,瀰漫在空氣中是一種氤氳的香氣,甜甜地揮散着。
就在多年以後,人到中年的凌夜望着院子裡遍地的櫻花樹,感激着漠北的恩賜,還是會想起名古屋城如夢如幻的場景。
漠北一掃剛纔無聊之極的陰霾,活蹦亂跳地向遍地櫻花跑去,此刻微風還在拂面,滿當當掛在枝頭的櫻花,時不時滑落,落在漠北的肩頭腦袋上,樂得他一蹦三尺高,孩子獨有的銀鈴般帶着點點奶聲的笑格外好聽,凌夜就這麼默默地看着。
看着小一號的漠北,同樣精緻的五官,不過多了幾分稚嫩,凌夜禁不住想,漠北有時也會露出這樣的笑來。
幼稚得像個孩子,嘴巴咧到耳後,燦爛千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