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格蕾絲的關係,洛克坐上前往福斯坦的小型浮空船。
格蕾絲現在是阿莎爾魔法師名下的學生,在聖塔內算是立下了根。
被格蕾絲和克莉斯汀兩女接連不斷充能,浮空船以最快的速度飛馳。
十天後,將兩枚高級能量水晶的魔力耗完,洛克終於趕回了福斯坦,並見到自己虛弱而躺在牀上的雙親。
老洛克和蒂亞已經老了,五十多歲接近六十歲的年紀,已經超過了福斯坦平均年齡上限。
年輕時的操勞和過度辛苦,造成身體不可挽回損傷,這是不管怎麼補都補不回來的。
幾年前老洛克和蒂亞逼着洛克給他們添個孫兒,未免沒有感受到自己大限將至的意味。
在熟悉的親王府裡,老洛克和蒂亞牀邊,除了莉亞和安吉麗娜兩女奉侍左右,安吉麗娜的導師凱拉也在這裡。
房間內蘊育着揮之不去的光系元素,凱拉大師剛剛給老洛克夫妻倆施展了一次聖光治療。
一級魔法師,這是福斯坦也不曾有的存在,爲了把凱拉大師請來,安吉麗娜當時把眼睛都哭腫了。
效果也是明顯的,本來幾個月前就該撒手離去的老洛克夫妻倆,等到了洛克回來。
失魂落魄的走進房門,洛克不敢擡頭看氣若游絲,面龐上帶有死灰之色的父母。
手裡捏着的精靈藥劑越攥越緊,洛克突然痛恨自己爲什麼不早點回來。
在親王府暫住的凱拉大師用眼角餘光看到了洛克手裡的藥劑,淡綠色的澄澈藥劑,帶有一絲絲白茉莉的花香,再以藥劑瓶塞附着的濃郁生命力,凱拉大師已經將這支藥劑的作用、來源猜了個大概。
“帶有精靈族血脈的藥劑,即使你提前拿回來,以你父母的體質,也服用不了,雖然精靈族血脈藥劑以溫和著稱,但也不是普通人類老人能承受的。”凱拉大師清冷的話語聲,不亞於讓洛克感受冷冽寒風。
“我們先離開吧,給洛克和他父母一點時間。”凱拉大師叫上安吉麗娜等女出去。
所有人出去後,洛克無聲跪在父母面前,從未流淚的他,淚水此時如泵堤般涌下。
蒂亞想摸一摸自己的兒子,但擡了兩遍手還是觸摸不到,手臂失力落了下去,被洛克接住。
從母親柔和的目光中,洛克讀懂了他們不希望自己擔心的意思。
老洛克此時的情況,要比蒂亞還差,陷入重度昏迷,如果不是還能感受到老洛克的心跳和體溫,洛克都要感覺父親已經去世。
想起什麼,哆哆嗦嗦的從空間戒指裡取出那滴女神之淚,拿到手裡想要餵給父母服用時,動作僵滯。
只有一滴女神之淚,到底給誰服用,是母親蒂亞,還是昏迷中的老洛克。
手臂輕微顫抖,這是洛克忍耐不住即將暴動的情緒,而體現的外在表現。
蒂亞的手輕輕觸碰了一下洛克,母親蒂亞將洛克的理智拉了回來。
蒂亞衝着洛克輕輕搖了搖頭。
生老病死是貫穿於所有生命體歷史長河的亙古法則,誰也不會錯過,每個人都要有面對的這一天。
洛克沒想到,父母離開自己的這一天,這麼快,這麼突然。
兩天後,老洛克在洛克孜孜不倦的鬥氣溫養下醒來一次。
喜好菸草,常年一杆煙槍不離手的老洛克,身體狀況比蒂亞還虛弱,他終究是迎來了自己的大限。
趁着神志還清醒,老洛克睜着渾濁的雙眼,向這個令他驕傲和自豪的兒子,做出了告別和期望。
“好好活着,別給咱們老洛克家丟臉!”這是老洛克對洛克的最後一句話。
撒手長逝的老洛克,在離去沒幾天,與相伴一生的蒂亞,也隨後永遠閉住了自己的眼睛。
用蒂亞的話說,是爲了不讓老洛克走的孤獨。
洛克能爲父母做的,僅僅是跪在他們的病牀前,指着自己的幾位紅顏,向他們保證生下幾個後代,讓洛克家的血脈傳承下去。
蒂亞是含着笑離開的,她去追尋自己老伴了,這個糟老頭,早就勸他少抽菸,少抽菸,現在倒是自個兒走了,沒了自己這個老婆子,誰伺候他呢。
一輩子沒吵過幾次架的老洛克夫妻,最終還是相伴着離開了。
人死後靈魂消散,意識光點歸於虛無,從此之後,世上再無老洛克和蒂亞兩人。
弗洛爾城此後的一週,沉浸在一片低沉肅穆中,親王府的喪事,在國王肯賽爾陛下的操辦下,舉國哀嘆。
兩週後,洛克找到了凱拉大師,將精靈藥劑交給了她,希望凱拉大師能找到解決辦法,至少可以讓夏茜使用。
洛克不忍再有親近的人,離自己而去。
“需要製作一些增加體質的藥劑先給她服用,她雖然還不到四十歲,但靈魂之火已經很虛弱了。”凱拉大師說道。
洛克將自己空間戒指中的所有材料拿了出來,並且專門跑了幾趟王宮國庫,才湊足凱拉大師要求的份額。
期間,洛克將那枚女神之淚送給了肯賽爾國王,這滴可以延壽三年的神奇藥劑,贏得了肯賽爾國王對自己這個妹夫最大的支持。
“魔法中有一些轉生術,是可以給你父母延壽的,但我詢問過,你的父母都拒絕了。”凱拉大師說道。
世界上的確有一些魔法能通過改換人體構造和成分,來達到延壽的目的,這本質上與洛克帶回來的精靈藥劑,效用大同小異。
石像鬼機械傀儡體質、虛無靈體、腐爛屍鬼,這是絕大多數經驗豐富的一級魔法師們,可以使用的手段。
凱拉大師因爲光系親和度原因,腐爛屍鬼轉化不了,但石像鬼和虛無靈體,還是有一定把握可以幫助老洛克和蒂亞夫妻做到的。
但結果毫無疑問是拒絕,事實上選擇這幾種方法延壽的人類,除了個別性格極端,和有強烈執念的人外,就是惜命的貴族,也不會以這種方法,來‘活’在世上。
相比來說,轉換成半精靈血脈,雖然本質上相差不多,但好歹半精靈屬於類人生物,並且從審美觀念,和實用性方面來說,半精靈體質是最好的選擇之一。
夏茜也老了,年齡與格蕾絲相仿,但她沒有格蕾絲的潛力,沒有修煉魔法的天賦,耳鬢間的白絲,是怎麼遮擋也遮擋不了的。
眼角的魚尾紋,闡述着這個美麗的女人,也即將步入生命消逝的最後階段。
在凱拉大師的親自主持下,精靈藥劑被鍊金濃縮了一倍,除了將夏茜轉化血脈的成功率提升三成外,還加入了許多輔助材料。
密室內,凱拉遞給了夏茜三支顏色各異的藥劑,一支爲深綠色,即濃縮後的精靈藥劑,另外兩隻紅黃藥劑,是凱拉專門煉製出來,增加夏茜體質的珍貴藥劑。
“先喝紅的,然後是黃的,最後再喝精靈藥劑。”凱拉對夏茜說道。
密室外,洛克忐忑的等待着。
不多時,凱拉從密室裡走了出來,“她需要200個沙漏的時間來度過血脈改造期的痛苦,這個階段我們誰也幫不了她。”
洛克沒敢問如果忍受不了血脈改造的痛苦,會發生什麼。
寒冷的夜風下,洛克感受到了一些孤獨,父母的去世,給他的打擊,要比別人想象中要大。
“我看你快突破了?”站在旁邊的凱拉大師問道。
接近三百年的人生閱歷,外表冰清玉潔、一頭銀髮的凱拉,早已看透了人類的生老病死,她也清楚洛克此時的感觸。
“恩。”洛克悶聲說道。
“有幾成把握?”畢竟是自己弟子的丈夫,凱拉覺得有必要關心一下。
洛克想了想,自身突破的三成機率,加上生命之葉的兩成,兩顆銀狼心臟的接近一成,配合上自己準備的其他魔法藥劑,成功率穩定在七成左右。
這是相當高的機率了。
“七成。”洛克的回答,讓凱拉大師稍稍詫異,這個成功率在騎士殿堂的優秀種子裡,也處於頂尖位置。
“更保險一點,我建議你去騎士殿堂簽訂一封騎士契約。”凱拉建議道。
任何不是百分之百的結果,對於理性、科學的魔法師們來說,都與百分之零無異,這是一羣在真理道路上,追尋完美的瘋子。
契約的內容:晉級成功後,爲騎士殿堂無條件效力十年;失敗後,同樣無條件效力二十年。而作爲回報,騎士殿堂將通過某種手段,提升騎士們兩成的晉級成功率。
洛克本來就有一縷精神力固化在騎士殿堂的契約書上,是騎士殿堂的一員,只要他證明了自己的天份,具有極大可能突破到一級的潛力。
騎士殿堂想必十分願意,花費巨大代價,來幫他提升兩成的成功率,並獲得一位一級騎士十年的效力。
西方三島幾乎所有成長到準騎士巔峰的強者,在突破時都會選擇與騎士殿堂訂立契約。
“好!”通過凱拉大師的介紹,洛克大致清楚了這條契約是怎麼回事。
九成的成功率,洛克不相信自己邁不過去這道坎。
要麼,和父母一樣,在大限將至時離開,要麼,突破自我,成就更高等生命,來獲得數以百年的龐大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