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蕭晨感受到了一種無力的恐懼。這種感覺隨着他實力越來越強大,已經很久沒有感受到了。他現在回想起來,最近這些日子裡,他自己甚至有些驕傲,甚至沒怎麼想象過自己的失敗。但是今天真的只差一點。
那真得感謝那片紅色的花瓣。
這時羅玲像心有靈犀一般,回頭看着他問道:“你搞清楚阿德里亞娜的狀況了嗎?”
“沒有,她在我冥想世界中化成的彼岸花枯萎了很多,不過今天我在她使用了自己的力量後才發現,那些花當中蘊含着她的靈魂力量。也許她從來就沒有離去,而是沉睡在我的冥想世界中了。畢竟靈之塔擅長靈魂方面的魔法,靈魂能夠變換狀態沉睡,也不是不可能的。
她的狀態好像跟靈侍們有點相像。科納大師猜測,也許變成花形態,能將她存在所需的消耗降到最低,否則以她那種強大聖者形態進入了我們冥想世界中,恐怕會讓我的冥想世界運行非常吃力的。等我境界再度提升,比如達到聖階的時候,她就可以從這些曼珠沙華中復活了。
只是我不明白她爲什麼不告訴我。”
羅玲笑着道:“因爲告訴你也沒有什麼意義啊,也許她覺得那樣反而會給你增加不小的壓力吧?這對提升境界沒有任何好處。”
蕭晨道:“不管怎麼說,我今天的確欠了她一次。”
“我們都是。”羅玲道,“今天我有一剎那,有那麼點後悔了。”
“後悔冒險嗎?”
“是啊。探尋這些古代的遺蹟,其實是風險極大的事情,每年不知道有多少冒險者,會不知不覺的死在那些遺蹟當中。而和我們今天探索的這座塔相比他們的那些遺蹟,不過是些小兒科的東西。
我們差一點點就要步他們的後塵了。”
“我100%可以理解,但是還是有點意外。”蕭晨說道,“要知道,雖然你外表像一個大xiao jie,但氣場絕對是一個女戰士……哦,不,女王啊。”
“啥意思啊?難道我一定得扮演女強人的角色嗎?”羅玲手指往地上一挑,一個個雪球飛起來,爭先恐後地向蕭晨砸去。
蕭晨急忙閃避,但還有兩個雪球砸在了他的腦門上。
“那是一種本能的害怕懂嗎?雖然我們的靈魂可以穿越世界,但是像那種半神的能力,我們是不清楚的,如果主意識被拘束在某個地方,外面活着的只是我們的分神而已。如果主意識是被它消滅,那我們的一部分可就真正的死了。
蕭晨拍去頭上的雪,走過去,輕輕攬住了她:“好啦。你不用多想什麼。再勇敢的戰士也會害怕的,如果沒有害怕,那一定是思考的時間不夠。”
羅玲道:“只是有點怕自然之神了,艾爾德隆只是他的一個半神,如果他都強大到這種程度,自然之神真的是我們可以戰勝的嗎?你難道沒有這種擔憂嗎?”
蕭晨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道:“哪能啊。”
“真不擔心。”
蕭晨咧嘴笑道:“是哪能不害怕呀,其實我比你怕得更多,因爲除了擔心我自己,還要加上好多倍地擔心你呀!”
“土味情話,酸不可聞。”
“不過,在剛剛的時候,我突然又想明白一件事,歷史上凡是做成一些什麼事情的人,真的在那些關鍵點上無所畏懼,毫不擔憂嗎?”蕭晨目光灼灼地看着羅玲,“我覺得根本不可能,他們一定也是像我們這樣害怕,擔心着的吧!甚至他們比我們還不堪,說不定怕得要死。但是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他們還是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我們人類呢,本來就是一種不斷猶疑和自我否定的生物。再堅定的英雄每天也總有那麼幾個時刻心存猶豫。而跨出去的那些人不過是學會了不在那種猶豫害怕的時候作出選擇。
我們的歷史就是一步不斷克服恐懼地歷史。當那隻類人猿從樹上走下來的時候,當人類拿起火種的時候,當智人走出非洲的時候,當那些部落首領準備去征服周圍的時候,當始皇帝起兵統一的時候,當大航海時代起錨的時候,當先烈們舉起旗幟的時候,他們真的不恐懼嗎?不,他們像你我一樣恐懼,而現在。我們就像他們一樣,準備克服恐懼。”
“排比句倒用的不錯嘛?”羅玲嗤笑道,“我不過是發一發牢騷,到給我上起課來了。還是說你其實是在自己說服自己呢?”
“都被你發現了。能不能給我留點面子?”蕭晨笑嘻嘻的說道。
然而這是羅玲突然抱緊了他,還想說什麼,卻被她的手指按住了嘴脣,他們就這樣在雪地中緊緊抱着,過了很久:“不知道爲什麼,雖然明知道你說的都是廢話,而且我一點都沒有聽進去。但是……但是還是覺得好多了。謝謝……”
“不用……”蕭晨再次被羅玲按住了嘴,她把頭靠在他的肩窩裡,輕聲道,“什麼都別說,只要一會兒就好,這一會兒我就又會變成那個,追隨着你戰鬥的女戰士。”
蕭晨抱着她,隱隱感覺到自己肩上溼了一塊……
一週之後,斷魂之塔裡面的東西都被清理得乾乾淨淨,凡是能帶走的東西,全部裝進了個人的儲物空間。
中國之塔連那些折射輪迴之光用的鏡子都沒有放過,一個不落的全都拆了下來。
蕭晨沒有在這裡製作傳送法陣,當車裡東西被搬空以後,這個島和這座塔的價值也就消耗地差不多了。
現在的鍛魂之塔,從裡面看去,就是一座空空蕩蕩的石塔。
當所有這些搬走的設備整理檢查完畢以後,蕭晨他們就將再次跨越大洋,踏上返回珍珠羣島的旅程,幾天之前毛愷通過船上的通訊法正給他們報告了一個好消息。刑天號經過好幾次改造,終於能夠憑藉自身在狂暴之海中航行很長一段距離了,等到后羿號回到珍珠羣島,接受過同樣的改造,他們就可以穿過狂暴之海前往西大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