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世界上要評選張弘最討厭的東西,“洪立峰”這三個字絕對是最有力的競爭者之一。這個名字從兩年前開始就一直像詛咒一樣,出沒在張弘的生活中。像一隻躲藏在他腦海中的毒蟲,時不時出來叮咬他一口,讓他陷入極度沮喪和害怕。更不要說,時不時他會出現在噩夢裡,用張弘掐死他的方法,同樣掐死張弘。
不過這一年來張弘也算一切順利,頂着英雄的名號,實力晉升了高階,正要步入政壇,一切都顯得十分美好,這個名字也就被他一點點扔在了思維的角落中。而此時此刻,這種窒息感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又陡然回到了他的身上。張弘呼吸急促,手腳發冷,覺得渾身上下的力氣,都像是冰雪遇到的太陽,在一瞬間消融地乾乾淨淨。
他雙腿一軟,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緊貼着椅背,他努力地告訴自己不要慌,不要緊張,可是臉卻由白轉紅,再由紅轉白。過了片刻他強壓下自己心中的慌亂,故作平靜地看着科爾問道:“這是我兩年前犧牲的同伴,你提他的名字做什麼?”
“是兩年前你殺死的同伴纔對吧?”科爾說道。
“我……,胡說!你血口噴人!”張弘急忙反駁道。
“不要爭辯,你不想在這裡,讓別人聽到下面的話吧?走!”科爾也站起身來,站到了張弘的身邊。”
這次張弘順從了很多,他們兩個走到了宴會廳的門口,值守的軍官上來詢問。張弘說道:“這位客人想要去取一份文件,就由我陪他去吧。”
作爲高階法師的張弘在隊伍裡算是高層人物之一,陪同客人取一份文件回來討論也很正常,值守軍官並未起疑,只是問張弘是否需要士兵陪同。
“不需要。謝謝啊。”張弘勉強對值守軍官笑了笑,昏暗之中,軍官也沒有看清他不自然的表情。
舉辦宴會的地方就在原來奧爾加斯的宅子裡,出門以後,張弘默不作聲地帶着科爾往前走,心中卻在暗自盤算。他是一個高階法師,據他所知科爾之前表現出的能力頂天也就是一個低階巔峰的魔弓手,就算他隱藏實力,也最多是個中階。張弘覺得如果自己出其不意,還是能夠制服他。
這些天他對黑木關裡的情形也都熟悉了,黑木關現在又很多空置的房子,有些地方罕有人至,又處在角落和院子處在哨位的死角,正是暗中突襲的好地方。只要把他抓住,總有辦法慢慢逼問出他到底有什麼證據和底牌。於是,張弘故意帶着科爾往一些陰暗的小路上走去。
戰鬥引發的魔法波動是個麻煩,畢竟爲了防範滲透,黑木關內全部被偵測魔法波動的法陣籠罩着,時時刻刻都有法師監測,張弘開始構想如何才能快速結束戰鬥,在監測法師和衛兵趕來之前把這個傢伙抓去一個隱蔽的地方拷問。
只要速度夠快,即使宴會廳的值守軍官見過他們一起外出,但到時候只要來個死無對證,相必蕭晨他們也不會把自己交給帝國人。
“呵呵,張弘,你把我往這種地方帶,不會是想要殺我滅口吧?”科爾用滿不在乎的語氣說道。
“是你要和我一起出來的,現在又疑神疑鬼了嗎?”張弘說道。
科爾道:“我只是不想讓你做傻事,你要知道,我敢和你出來,自然不怕你對我動手。你以爲我是單獨來找你呢?你以爲這件事伯爵大人不知道?”
“你到底是什麼人?”張弘問道。
“這不重要吧?”科爾道。
“不,我不知道你是誰,怎麼敢和你合作?”張弘停下腳步。
黑暗之中科爾好像聳了聳肩:“我當然是帝國人,從一開始就是。而且我是一名黑衛,在蘇埃羅附近從事收集情報的工作。收集情報當然要有身份作爲掩護,於是我就加入了卡蘭達的藍焰傭兵團……”
“等等!卡蘭達也是帝國人。難道,她和你一樣也是黑衛!”張弘失聲道。
“這不是你應該關心的問題。”科爾嗤笑一聲道,“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本來我的工作只是爲帝國今天的行動做好準備,但是當你們出現的時候,我發現我手上多出來一大把有價值的線索,外來的人類,奇怪的科學,超乎想象的發展速度。我意識到,你們就是蘇埃羅附近最重要的情報。所以我就到你們內部潛伏了下來。如果不是你們當中那幾個貪心的老傢伙做事暴露那個秘密,現在我還應該安安穩穩的待在你們的某個城市或者某支隊伍裡。
不過我的運氣還算不錯,自然之神給了我你的情報作爲補償,我有一種預感,這份情報會給我很豐厚的回報。張弘,你現在後悔做了那件事嗎?”
張弘道:“你不用套我的話,我什麼都不會說給你聽的。”
“該說的那個馬賊奧維爾都和我說了。”科爾跟着張弘走進一個房間,關上門以後科爾拿出一塊影像晶石輸入一點魔力,晶石開始在房間的牆上投射出一段視頻記錄。
畫面上是一個身負重傷的男人。他口鼻中都流着鮮血,臉色蒼白得像個死人。
一個畫外音問道:“再說一遍,在這塊石頭面前再說一遍。張弘做了什麼事?
男人喘着氣很費力地說道:“我們抓住張弘和洪立峰那兩個人的時候,分別拷打了他們,張弘把他們老家的秘密都招了,可洪立峰沒有。咳咳,兩個人因爲背叛的事情在牢房裡大打出手。張弘自己交代,洪立峰嘲笑他歸順了偉大的馬賊之王,所以他要殺死他。這都是扯淡,反正最後就張弘殺死了洪立峰,用手掐死的。這件事很多馬賊都知道,當時在我們寨子裡傳得很廣。
咳咳,我得說,洪立峰是個真正的漢子,但是張弘?膽小鬼和懦夫。他殺了人,自己把自己嚇哭了,哈哈,一個男人,哭得比娘們還委屈。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