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修看着頗爲面生的何芝穎神色不變,反倒是看着江顏多了一份厲色。
“同桌,何芝穎該不是爲你打架的吧?”
南清德疑惑的問,畢竟這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顧修不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江顏良久。
“走吧。”
顧修轉身撥開人羣,從容的先走了出去。
南清德現在原地,看着顧修毫不留戀的背影沉思片刻,隨後緊跟其上。
這樣的顧修,會不會太過於涼薄了些?
上午的課程很快就過去了,南清德也見識到了顧修非常強的學習能力,基本上老師講的內容她都能很好地吸收,也很會舉一反三。
讓南清德竟然有種他的班級第一,危危可及的不真實感。
中午趁着吃飯時間,顧修出了學校打車到市醫院。
昨天晚上雨勢很大,延伸到今早都是陰雨連綿的,細小的雨線密集的落在鬧市街頭,淋在水泥路上,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這個依山傍水的偏遠城市,雖小,卻紮根了許多在南江省有名有望的人士,城市周邊環境優美,很適合人類居住。
同樣的,也是這羣高層人士,帶動了寧師近幾年的發展,他們改變了寧市最初的模樣,使得無數高樓大廈平地而起,再不復以前的寧靜悠遠。
有的是近代城市繁華喧擾。
顧修望着車窗外的車水馬龍,緊了緊衣領,等在寧市穩定下來,她一定要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市醫院到了,十三塊。”
顧修走在醫院的長廊裡,一個個着急的臉龐,一閃而過。
顧修不喜歡醫院這種地方,這裡陰冷沉重,沒有一點人氣。
喜訊極少,有的都是一條條帶着死亡訊息或者是等待死亡的通知。
長廊裡很吵,一排座椅上坐滿了排號的人。
還有十來個身着黑色西裝的,他們表情肅殺,眼睛如獵豹似的四處觀察,看到顧修時也是上下打量一下,就轉過頭去。
顧修走到緩慢,經過他們中間時,微微停頓下,她擡眼粗略的看向對面迎面走來一個人。
那人看起來很慌張,低頭往前悶走,一下就撞到了顧修。
好在顧修定力足,只是身體輕顫了一下,就穩住了身形。
顧修輕飄飄的看了過去。
目光所及,是一個彪悍的大漢,那大漢足有一米八幾,身強體壯,明明是寒冬,去只挑一條長袖。
雖然如此,腦門上依稀能看出汗漬。
“你來了。”那大漢橫眉一皺,意粗獷的聲音略微提高。
顧修微微頷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一見到大華,顧修腦海裡閃現的就是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那場瓢潑大雨,淋得她有點懵逼,最能可以稱得上實質性的改變,就是昨天晚上了吧。
要不是經歷昨天晚上那場殺戮,顧修從來不知道自己還有這種能耐。
“我們老大昨天晚上傷的不輕,我們診所的醫療設施不完善,只能給他簡單的止止血。”
說着,大華看向他左手邊的病房。
透過四四方方的窗戶,顧修看到病牀上躺着一個人,那人臉色蒼白,蓋着一牀白被子,眼睛望着天花板半死不活的樣子。
顧修眉梢微挑,淡聲說:“這攤泥是你們老大?”
“咳,我們老大平時不是這樣的。”
大華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畢竟現在的顧向東相比之前的生龍活虎有着很大的差距。
顧修又把目光轉向那羣黑衣人身上,咂咂嘴:“昨天晚上你們要是這種陣勢,也不會淪爲喪家之犬吧。”
“昨晚失策了,是我們輕看那個熊人了。”
提起秦虎,大華不由得捏緊拳頭,憤恨的錘在牆壁上,聲音之大,引人矚目。
“對了,昨天晚上你們是?”
“你昨天上午不是算到了嗎?還勸我們老大把手頭的事兒放放。”
大華摸摸大腦門,他右手提着一個飯盒,透過透明的塑料餐具隱隱約約可以看出是黃金粥。
金黃的色澤散發着誘人的魅力,顆顆小金粒讓人食慾大振。
顧修彷彿聽到了她自己尷尬的咕嚕聲。
“神機妙算也有個度,我算得出你們這兩日有難,卻算不出具體是怎麼個難法。”
顧修隱晦的斂了眉眼,現在讓她再卜一卦,那可是難上加難。
“你一個高中生,打聽這麼多幹什麼?好好上你的學吧。”
大華並不想告訴顧修有關幫派裡的事情,兩者無親無故,又沒有什麼交情,實在犯不着騰出時間,來給對方解釋什麼。
顧修聽得出大華語氣中的不耐,她擡起手,看也不看的伸出食指放在大華肩甲處。
從肩膀處緩緩的往胸口劃過,淡淡的說:“你就是這樣對你的救命恩人說話的?”
大華被顧修這唐突的動作驚的僵在原地。
胸前被指腹劃過的皮膚酥酥麻麻的,像是一陣電流打過。
他看着顧修青春活力的臉,突然臉上一燒,說話都有些磕巴:“你…你說話就說話,別…別色誘我,這招對我不管用。”
“色誘?”
顧修臉色一沉,她緩緩的眯起雙眼,目光在大華那張看起來三十好幾的臉上停留了一下下。
下一刻就收回視線。
“口區…”
“…”
大華火燒一樣的臉色,頓時被一盆涼水從頭到尾,澆了個透徹,漸漸變黑。
“抱歉,沒忍住。”顧修假模假式的道歉。
臉上卻沒有一丁點,爲自己說錯話而愧疚的神色。
她看着大華粗蠻的臉越來越黑,忙解釋道:“別忘了你肩膀上的血是誰給你止的,要不是我,你現在早就死了。”
“那你現反正我是不會告訴你有關新華幫的事情的。”
“那你打電話給我幹嘛?”
“老大找你。”
顧修抱胸抿嘴,眉眼微顰,任誰都能看出來其中的持才傲物。
“那就走啊。”
此時的顧向東正生無可戀的躺在牀上,彷彿家裡紅杏出了牆似的,一臉癡漢樣。
只見大華說了兩句,顧向東悠悠的轉過頭,他看見顧修懶懶的斜靠在門邊,頗爲靈動的目光看着他。
“進來吧。”
顧向東聲音很小很弱,得虧顧修聽力不同尋常人,她微微頷首,邁着精瘦的兩條腿走過去。
陰雨連綿了半天,外面的雨停了。
這間病房選的很好,薄弱的陽光透過窗戶,投射在病牀上,地板上,牆壁上,還有顧修的身上。
顧修搬來椅子,自來熟的坐在離顧向東兩米的位置,能將窗外的景象一覽無餘,翠綠的萬年青似乎象徵着生命的無限延續。
“你要加入我們嗎?”顧向東問的很直白。
顧修並沒有乾脆的回答,而是沉思片刻,淡淡的說道:“我想了解一下。”
兩人畢竟才見過三面,相互之間還不瞭解,顧修不知道顧向東的品性如何,光看表面看得出來對方是個講情誼的忠義之人。
可那這僅僅是表象,內心如何還有待考證。
顧向東聞言,嗦了一下牙縫,覺得很有趣:“你想了解什麼?我看得出來你對我們很感興趣。”
“唔,是挺感興趣的。”顧修漫不經心的回道。
“爲什麼?你這個年紀不是應該好好學習,做國家未來的棟樑嗎?你一個小姑娘,不適合打打殺殺的。”顧向東撐起半截身子,艱難的靠在牀頭。
大華見狀,趕忙抽出枕頭墊在顧向東的背部。
顧向東傷的看起來很重,但是沒有性命之憂,只是不能做大幅度動作,避免傷口再次撕裂。
顧修看着顧向東因爲疼痛皺成褶子的臉,問道:“昨晚的人善後了嗎?”
“嗯?”
顧向東沒想到她話題轉移的這麼快,回道:“今天天亮前就已經處理掉了,那些人多少都揹着案底,就算是死了,警察也查不到什麼的。”
“嗯,你知道我爲什麼殺他們嗎?”顧修沒有正面回答顧向東的問題,反問道。
“說來聽聽”
“他們看我好欺負,想要對我動手,這種自找麻煩的人不在少數,不說別的,你可能看不出來,我在學校一直被人欺負。”
說着,顧修擼起衣袖,露出淺顯的傷痕,這痕跡比着前幾天已經淡了不少,都是輪迴潭的原因。
大華不淡定了,他指着顧修說道:“你那麼彪悍,學校裡的那些小雜碎怎麼可能傷到你?”
“是以前,我不懂得反抗,現在我想通了,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不能再容忍他們對我放肆。”
話至這個地步,顧修眼底殷着些許冷意,轉瞬即逝。
“那你連還手都沒有?”大華非常不信。
顧修擡起眼皮,又垂了下去,忍着耐心說:“沒有。”
“你這人會忍着不把他們打的滿地找牙?我不信。”大華癟着嘴,搖搖頭。
“不信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