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豫北的臉色看上去有些陰沉沉的，盯着殷沁好一會兒也不說話。
殷沁知道自己想躲是躲不過去的，乾脆就走到了他面前，仰頭看着他的眼睛說：“我們今天回市區，你們什麼時候回去？”
“我同意你回市區了嗎？”
他的語氣也很差，就像是別人欠了他很多錢沒還似的。
殷沁心裡有些堵，但她並不想和秦豫北起任何的衝突，只能放軟了自己的聲音，輕聲細語地說：“我爸生病了。”
所以，我要早點回去。
她搬出這樣的理由，就連對着她一向不講道理的秦豫北都愣住了。
殷沁這時又說：“韋帕的車子被肖臨淵開走了，所以我讓秦時來接我。”
“秦時？！”秦豫北眉心一跳，一股不詳的預感迅速在心底升起。
可自己不詳什麼呢？就算秦時來了又怎樣？自己對她早就沒了當初的那份心意，又或者說——現在仔細想想，自己對秦時的那種感情，還稱不上是愛吧。
殷沁點頭，神情惆悵又悲傷：“她知道爸爸生病之後也趕了過來，本來昨晚就想回去了，但是昨晚下那麼大的雨，讓她上山來接我們也不安全，所以……”
說起昨晚，秦豫北不由得想起自己輾轉反側睡不着之後去喝酒，然後發生了不該發生的事。
不過他不知道殷沁昨晚親眼看到了一切，所以對他來說，昨晚是個秘密，是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秘密。
兩人正沉默着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秦時的車到了。
只見她風風火火地從車裡下來，直接衝到了殷沁面前。
應該是沒想到殷沁會和秦豫北一起站在這裡，所以秦時看到秦豫北的時候愣了下。
秦豫北勾了勾脣，古怪地笑了笑，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見。”
秦時看他一眼，又看了看殷沁。
後者只是笑着，什麼也沒說，甚至連眼神也沒有給她一個。
秦時心裡有些拿不準，但想起昨晚殷沁說的那
些話，不由得又擔心了起來。
“走吧，上車回去吧。”
“嗯。”殷沁點點頭，轉身去韋帕身邊提了自己的行李，然後上了秦時的車。
韋帕跟她是一起的，自然也一起上了秦時的車。
一旁的秦豫北，臉色忽然就陰沉了下來。
秦時趁着幫殷沁放行李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問她：“真的要這麼做嗎？”
“不然呢？”殷沁苦笑了一下，眼底佈滿了悲傷。
秦時心裡也很不好受，低垂着視線，幽幽地吐出一句：“對不起。”
“說什麼呢，和你有什麼關係啊？”
這一切是命中註定的，該你遇到的人，你想躲也躲不掉，該你經歷的事，你也無法逃避。
就像是秦豫北一樣，自己想要呆在他身邊的時候，他對自己毫無興趣，他以爲自己深愛着秦時；當自己現在想要躲得遠遠的時候，他又開始窮追不捨，甚至是不折手段也要把自己留在他身邊。
你看啊，這就是命。
殷沁一直一直都很相信一句話——你所經歷的一切，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無論是自己和秦時之間的姐妹關係，還是和秦豫北之間在感情上的糾纏不休，都是上天最好的安排。
她不怪任何人，也不怪命運。
上車之前，她走到秦豫北的面前，深深、深深地看着秦豫北。
後者被她看得有些侷促起來，別開了視線，有些不自然地問：“這麼看着我幹什麼？不認識麼？”
“認識啊。”
怎麼會不認識呢？你是我在有生之年第一個喜歡的人，我那麼那麼喜歡你，喜歡到不願意拖累你，所以我纔要離開。
“秦豫北……”殷沁很鄭重地叫他的名字，每一字都發自內心：“我想好好看看你，你也好好看看我，可以嗎？”
讓我們記住彼此的樣子，把彼此的容貌刻在心上，那麼——
日後各安天涯，心裡也有個回憶。
秦豫北覺得她話裡有話，剛想追問的時候，殷沁忽然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
她的臉貼在他的胸口，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
心裡滿足有心酸：“秦豫北，不管怎麼樣，你一定要幸福。”
請你一定要比我幸福，纔不費我狼狽退出。
“莫名其妙地說什麼東西？”秦豫北低低的嘟囔了一句。
殷沁笑笑，沒有回答。
等抱夠了，心裡所有的情緒都徹底釋放了，她纔回了秦時的車上。
秦時發動車子，一邊往前開一邊從後視鏡裡看還站在那裡的秦豫北。
副駕駛座上的人，也盯着自己那邊的後視鏡，眼睛一眨不眨。
殷沁現在是什麼心情，沒有人比秦時更加了解，她甚至可以說是感同身受。
因爲當初她要離開顧行年的時候，也是這份心情。
“只要你還活着，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沒關係啊，等以後他知道的時候，我肯定已經結婚嫁人了。”
又或者，他已經娶妻生子了呢！
“秦時，我有件事要拜託你。”
“我知道。”
秦時忽然紅了眼眶，心口憋悶得厲害，“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爸爸的，等你安定下來之後記得告訴我地址，我會想辦法帶爸爸來看你的。”
殷沁點點頭，可心裡卻清楚得很——自己再也不會和這些人聯繫了，再也不會了。
車子拐了個彎之後，秦豫北的身影終於從後視鏡裡消失了。
殷沁長長地嘆了口氣，似是萬分遺憾，又似如釋重負。
後座的韋帕在沉默許久之後這會兒終於開口了：“沁，對不起。”
殷沁一怔，詫異地回頭看他，“怎麼了？爲什麼要對我說對不起？”
“我不能陪你一起離開。”韋帕的神情十分認真，甚至可以說是虔誠，“如果我和你一起消失的話，我大哥他一定會起疑的。”
秦豫北本就是有城府的人，對殷沁的事情上肯定更加敏感，所以——
“但是你放心，我很快會來找你的。”
殷沁笑笑，沒說什麼。
她感謝韋帕爲自己想得這麼細緻周到，但是無論感謝還是感動，都無法和心動等同。
所以，韋帕，對不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