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姐走出門口後,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跟上前去。畢竟我的身份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連參加葬禮都略顯尷尬,更何況是去討論這樣的大事呢?我只得默默退到牆邊一隅,低頭默不作聲。生怕別人注意到我,詢問我的身份,提起這令人語塞的話題。不過沒有幾分鐘,小雨就推開房門,說讓我出去一下。我看到小雨就如同以利亞見到了耶穌,她拯救了身陷囫圇的我,而我則倉皇的逃離了房間。

關上房門,把那些關懷的話留在屋內。小雨則指了指前方。那有幾個人在那裡小聲的議論,其中還有一人拿着那一沓“使用指南”皺着眉頭。

我走上前去,站在她姐姐身後,面無表情的環顧了一下四周。這些人年齡都在五十歲以上,應該都是他的父輩,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們。他們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滄桑,無一例外的全部面沉似水。其中一位稍稍年輕的叔伯對我問道: “你就是躍文吧?我聽清嵩提起過你。這個盒子裡的東西你也看了,你認爲應該怎麼做?”他這一問倒是把我問懵了。我不知該怎樣回答,只得把頭轉向他的姐姐。“躍文,這是我四叔,我爸的親兄弟。而且這裡都不是外人,你可以把你想的說出來。我們希望聽聽你的意見。”知道了這其中的關係,我知道,這是一個機會,完成他心願的機會,如果這個時候不說,那麼決定好的事情,就在無法改變了。

“他既然把這個給我,就是希望我做到。我知道,他從小就不聽話,以至於死了之後還要不入祖墳,不立墳冢。但我還是希望我們能遵從他的遺願,讓他能高高興興的走。”聽完我說的話,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

這時有兩個人走了過來,一個是他的大堂哥,另一個是他的二堂哥,他倆異口同聲的大聲說道:“這不行,這不符合規矩。”隨後他大堂哥又開口說道:“四叔,怎能隨着他的性子不立墳冢,不入祖墳呢?我三叔(清嵩的父親)怎麼辦?他的墳誰來守?(兒子死了,葬在父親墳後,一種習俗)這是按照一代一代傳下來的,讓別人看見咱們這樣幹,不讓他恥笑人嗎?”說完這話,衆人又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發表自己的意見。他四叔看這樣始終不是個辦法,擡了擡手,讓所有人停止了無休止的爭論。

“死者爲大,他既然把所有的事情都以安置妥當。那麼我們理當尊重他的意見,雖然他寫的非常詳細,乃至把遺照都準備好了,並且全權交由你來操辦。可畢竟有些事情需要多人的同意,你先去休息一會。剩下的由我來勸他們。”

他四叔說完就給他姐使了個眼色。他姐姐把我領到了他的房間,隨後自己退出了房門。此時房間的膠帶炭盆都已不在,所有的東西都恢復了原樣。看着周圍熟悉的環境,我都到牀頭緩緩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