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素離去後,子車向着蘇銘恭敬一拜,連忙離開了這裡,直至走出『洞』府外十多丈後,他才鬆了口大氣,回頭看了一眼蘇銘所在的『洞』府,他的眼中有了敬畏。
“他……不一樣了。”子車也說不出具體,這純粹是一種感覺。
深夜的天幕下,『洞』府中,蘇銘平靜的呼吸,默默地打坐,他身上的傷勢已經被控制住,在這調息中,漸漸的恢復着。
直至黎明之時,蘇銘睜開了眼,他的雙目沒有『精』光,唯有清澈,望着『洞』府外漆黑的夜,有寒風吹入,將他的頭髮掀起幾縷,在臉龐飄着。
“巫族之地的一戰……”蘇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神『色』中有了思索,在其腦海裡,從自己單獨出行追殺那斯辰之一開始,直至走出了蜥巫部這一幕幕畫面,緩慢的回放着。
“這一戰,我犯了幾個錯誤。”蘇銘喃喃,左手擡起拿出畫板,在其背面右手擡起沙沙劃出,漸漸的,一幅幅圖面出現在了蘇銘看去的畫板上。
首先出現的,是茂密的叢林內,一座凸起的小山,他的身影站在山頂,向着山下疾馳,在那山下,那被他追殺的斯辰之一,同樣臨近。
“儘管已經對敵人有了很高程度的重視……但,在『交』戰前的關鍵時刻,忽略了此地的地勢,就算是不知曉這裡的詭異,可看到被追殺之人突然的停頓,也應該有警惕纔是。”蘇銘望着畫板,腦海裡當初的這一幕,清晰浮現。
“這一戰,我原本可以不受傷……還有那少年,我與他也本可以不犯錯,即便是我沒有殺他,也可以將其帶走,直至我安全後再還其自由就是。”蘇銘閉上了眼,再次睜開時,他右手於畫板上一彈,其上一層細微的碎末飛舞,掃除了之前的畫面後,蘇銘的右手在上,繼續畫了起來。
這一次出現在畫板上的,也是一片叢林,於一顆大樹上盤膝的蘇銘四周,存在了十多個疾馳而來的巫族身影。
“警惕之心還是不夠,行爲也不夠謹慎,那裡是巫族,若我在休息前於四周佈置下諸多的陷阱……若我在休息前就取出紅『色』草地獸皮,則……此戰可以不去動用大師兄所贈之寶,也可不受太多傷勢,就能將這些人,一一擊殺!”
蘇銘右手一揮,在那畫板上繼續畫了起來,隨之於畫板上出現的,是蘇銘與巫族老者在叢林內追殺與反擊的一幕。
望着畫面,蘇銘目光一閃。
“這一戰,我沒有犯錯……但若是之前的兩次錯誤都改變,那麼或許就沒有這一戰,即便是有,因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此戰我的勝,應不會如此艱難。
此番巫族之行,能看出我在實戰中,還存在了很多的不足……謹慎,謹慎,再謹慎!”蘇銘眼中『露』出了堅定。
總結這一戰自己的錯誤,總結這一戰自己的不足,這是蘇銘爲自己能變的越來越強大,歸納出的一條道路。
一次生死危機,換來的絕不僅僅是一次僥倖與劫後餘生的驚喜,若是這樣,那麼或許就沒有了第二次的僥倖。
在蘇銘看來,生死危機換來的,應是一次蛻變與成長,不斷地完善自己,不斷地改正自己的一些錯誤與處事的方法,這將可以讓他在面臨下一次危機時,獲得更多生存下來的機會。
“謹慎走出每一步,做出的每一個舉動,警惕任何時候四周或許會出現的危險,只有這樣,纔可以在天嵐狩巫時,能越來越強大的同時,活下來。”蘇銘閉上了眼,牢牢地記住了這一次的教訓。
“除了言行上的不足外,還有一點也是需要我警惕且要改正的。”蘇銘雙目睜開,右手擡起在前方虛空一筆劃過,這一筆而過後,蘇銘望着劃去的地方,目光炯炯。
“這一筆,已然大成,或許它並不完美,但在我如今的修爲與感悟下,這是我的極限……可除了這一筆外,我在神通術法上,再無其他可以施展對抗強敵之術……”蘇銘皺起眉頭,他在沒有進入第九峰前,尚還沒有這個顧慮。
可隨之進入了第九峰,隨着按照天邪子的教導,去尋找靜心之法,但同樣的,他也沒有了學習其他神通術法的機會。
巫族的一戰,蘇銘感受到了自己的這一弱點與不足。
“神通缺乏……速度上,我本擅長,但面對那巫族老者時,卻是根本不行!除了神通與速度,防護上也是如此。
神將鎧甲遇到等同之敵尚可,一旦遇到強者就會來不及恢復碎裂掉,這是沒有去大虞王朝取來真正鎧甲的原因,使得其並不牢固。
好在有邯山鍾存在,可此鐘的使用對我來說重點是其鐘鳴可讓人恍惚,而非防護,用它來防護,只能是最終的保命手段。
除了這些,法器這裡也很是缺少,大師兄贈送的冰火已經消失,白師叔的分神之物也煙消雲散……這些種種的一切,都要在天嵐狩巫前,進行大量的準備。”蘇銘皺起眉頭。
“還有『藥』石之物,也已經所剩不多,需要再次淬鍊纔是,奪靈散的威力,超過了我的想象,此物所說只能讓那巫族老者有一瞬間的吸撤,儘管我還無法把握這一瞬間的破綻,但若我的速度夠快,若是我用兩個乃至三個乃至更多的奪靈散去凝固對方,那麼……我不是沒有機會!”
蘇銘沉『吟』中,『摸』了『摸』掛在脖子上的那黑『色』的碎片,他的腦海中漸漸又浮現出了他能煉製的『藥』石中,存在的一種叫做納神散之物。
“那巫族的老者在看到我的奪靈散時曾言其爲巫族的丹荒……難道說我的這碎片,來自巫族?”蘇銘皺了皺眉頭,他覺得有些不像。
在蘇銘這沉『吟』與思索中,『洞』府外的天空漸漸不再黑暗,慢慢有了明亮,直至完全的大亮後,清晨來臨。
隨着清晨的陽光灑落在『洞』府內,蘇銘深吸口氣,心裡有了接下來『欲』準備之事的方向,起身走出了『洞』府。
六天了,自從他被天邪子帶走,直至回來,整整六天的時間裡,這是他第一次重新站在『洞』府外的平臺上,在清晨時,呼吸着寒冷的風,看着山外的天地雲海,看着那時而飄落或被捲動的雪『花』。
站在那裡,望着天地的盡頭,那裡儘管模糊,但蘇銘的雙目裡似隱隱能感受到,在這模糊的後面,存在的天嵐壁障外,那巫族的大地上,在這個清晨,是什麼樣子。
“小師弟,早啊。”柔和如『春』風般的聲音,在蘇銘的身後傳來,隨着蘇銘的轉身,他看到了穿着長衫的二師兄,帶着那一如既往的溫和微笑,走了過來。
“二師兄,你起的好早。”蘇銘有些詫異,他很少看到二師兄如此早起的時候,大多數的晌午,纔是二師兄起『牀』的時間,畢竟那夜晚中的一次次遊『蕩』,是需要在清晨太陽升起時,休息的。
二師兄乾咳幾聲,自身的臉龐微微側着,讓陽光可以照耀在上面。
“小師弟,師兄想明白了,有這麼一句話說的好,叫做早睡早起身體好。”二師兄的頭晃了晃。
蘇銘笑了笑,沒有說話。
“咦?”二師兄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忽然雙目一凝,仔細的看了蘇銘幾眼,更是擡起右手在蘇銘的身上拍了拍,繞着蘇銘轉了一圈後,忽然低聲開口。
“老四,告訴師兄,師傅是不是夜晚穿着紫衣來找你了?你怎麼回答的?”
“我回答是……我想看看。”蘇銘笑了笑。
“這樣……不好……”二師兄一愣,臉上『露』出微笑,那笑容越來越多,最終大笑起來。
“我當初怎麼就沒想到呢,這樣……真的不好……”二師兄目中閃過一絲期待,拍了拍蘇銘的肩膀。
“然後呢,師尊怎麼做的?”
“帶我去了看了一場戰鬥,看了一次造壎,去了一趟巫族,殺了一羣巫人……”蘇銘輕聲說道。
二師兄睜大了眼睛,『露』出神往之意,目中漸漸有了果斷。
“等下次師尊穿着紫衣來找我時,我也這麼回答!”二師兄正要繼續說着,可卻忽然擡頭,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衫,更是側身保持讓陽光照耀在他的側臉上,嘴角『露』出那溫和的微笑。
只見天空上,兩道長虹從第七峰呼嘯而來,這兩道長虹一前一後,前方長虹內是個『女』子,那『女』子相貌美麗,但卻皺着眉頭,有些不太情願的樣子,正是子煙。
她臨近第九峰後,狠狠的瞪了子車一眼,子車不敢去看,連忙低頭,此刻二師兄『挺』身而出,保持側臉被陽光映照,向着子煙柔聲開口。
“子煙姑娘,我們走吧。”他說着,身子向着天空一步邁去,走向了子煙,與其化作兩道長虹,在子煙的不情願下,遠去了。
蘇銘的雙眼,沒有去望二師兄與子煙的離去,而是望着那從第七峰來臨的第二道長虹內,一個穿着白衣,頭髮用紅『色』草繩扎着,在雙耳旁化作兩縷小辮,額頭點綴着一些亮閃閃的晶點的『女』子。
在這一剎那,蘇銘的眼前,有了恍惚。
三更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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