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安,這座大漢朝千年古都,即使在夜晚,仍是無比的璀璨,無數樓閣之前張燈結綵,歌舞不斷,一片奢華。
商女不知亡國恨,隔江猶唱後`庭花。
與那些王侯子弟,貴族公子的醉生夢死,嬉鬧打罵不同,此時的臨安城外,卻是一片兵戈的氣息。
望着城牆之下那密密麻麻,數之不盡的烏丹國軍營,靖長風眉頭緊皺,無比擔憂。
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大漢國都臨安,往北數百里,便是烏丹國境內,早期的大漢朝,國富民強,兵強馬壯,周圍的小國年年進貢,歲歲來朝。
而如今,大漢朝早已不是當初之大漢,奸臣當道,貪贓枉法。大漢的國力已大不如從前,雖然漢帝朱祈鎮勤勤懇懇,爲國家日夜操勞,但大漢氣數已盡,官吏昏庸,禮制甭壞,已無迴天之術。
正因爲如此,多年來,烏丹國一直不停南下侵擾大漢地界,如今,更是將大漢的千年古都包圍,城破國亡,命懸一線。
在城牆之上巡視了幾圈,靖長風走下城牆,對等候多時的靖北說道:“北兒,你先行回去吧,賊兵的攻勢兇猛,爲父怕其夜間偷襲,所以今天就留在這裡了,你回家休息去吧。”
“是,父親。”行了一個禮,靖北轉身離開,向城中走去。
烏丹國的大軍已經將臨安包圍了整整三日了,各地勤王的大軍卻遲遲沒有消息,靖北明白此時父親的心情,卻沒有一點辦法。
百無一用是書生。
靖長風是如今大漢朝僅存的幾位能征慣戰的大將,漢朝人崇尚儒家思想,文人士子們的地位很高。文官看不起那些武將,認爲他們有勇無謀,登不上臺面,即使以靖長風護國大將軍的身份,也經常受到文官們的冷嘲熱諷,白眼相待。不願意自己的兒子也受到這些不公平的待遇,從小,靖北便飽覽詩書,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柔弱書生。
在烏丹國大軍壓境,連破大漢朝十五座城池,尚未打到臨安城下之時,
臨安城便已經實行了宵禁。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到那些王公貴族,他們照常的夜夜笙歌,絲毫沒有國破家亡的擔憂。
經過一座金碧輝煌的樓閣之下時,靖北停下了腳步,聽着耳旁傳來的男人的大笑,以及女人的尖叫聲,眼中閃過一絲厭惡。
回來的路上,靖北看見街道之旁躺了許多的難民,巡邏的官差,正在驅趕着他們。這些難民,都是從北上逃難而來,烏丹國的入侵,摧毀了他們的家園,殺死了他們的兄弟姐妹,他們九死一生,終於逃離了出來,可惜,卻仍然無法擺脫命運。許多人,沒有死於烏丹士兵的屠刀之下,卻活活餓死於這富麗堂皇的大漢國都,臨安城中。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靖北聽得真切,樓閣之上的男人,是三皇子朱浩文。對於他的聲音,靖北再熟悉不過。
漢帝朱祈鎮年事已高,隨時可能駕鶴西去,而自從皇太子朱浩軒早逝之後,太子一位,一直懸而未定。誅皇子爲爭奪太子之位,明爭暗奪。
靖長風雖不爲那些所謂的上層官僚所喜,但其卻掌管着大漢朝將近一半的軍隊,守護臨安城的御林軍,以及從城外撤進城中的防守的京城四大營,都是由靖長風統帥。因而各皇子都爭相拉攏靖長風,希望得到他的支持。三皇子朱浩文,當初也沒少在靖北身上花心思,故而靖北對其十分熟悉。
遠處忽然傳來一陣喊殺聲,城牆之上火光不斷,正如靖長風所預料的那般,烏丹國果然趁夜展開襲擊。
臨安城常備軍力有五萬左右,加上四大營的十二萬人,臨安城此時的兵力有近二十萬,城中儲備的糧草多不勝數,加上臨安城高而堅固,哪怕是堅守一年,也不是沒有可能,也正是因此,那些王公貴族們纔會依然如往常般,聲色犬馬,安於享樂。
聽着遠處依稀可聞的喊殺聲,以及頭頂樓閣中的嬉笑怒罵,靖北心中生出一種怪異的想法,竟然希望烏丹國的大軍攻進城來,將這腐朽不堪的王朝摧毀,重新開創一個太
平盛世。
搖了搖頭,靖北着實被自己這荒唐的想法嚇住了,不再理會那樓閣之上的嬉笑聲,靖北轉身離開。
“頂住,給我頂住。”一刀砍倒一個從雲梯攀登上來的烏丹國士兵,靖長風高聲大喊。今晚,烏丹國的攻勢,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兇猛,那些士兵就如同悍不畏死一般,不停的衝擊着城牆,就在剛纔,這一截城牆差點被烏丹士兵佔領,幸虧靖長風及時發現,帶領親兵將這段城牆奪了回來。
戰鬥異常激烈,城牆之上不停的有大漢士兵倒下,一隊又一隊的士兵補了上來,鮮血將城牆染成一片血紅,血水順着城牆上的階梯,往下流去,將城牆之下的街道也給染紅了。
靖長風的長髮,早已被汗水打溼,汗水順着他的臉頰,向下流淌,滴落在地,與鮮血混在一起,難以區別。
臨安城外,更是一片血紅,無數的屍體堆疊着,血水浸入大地,舉目望去,只有那單調無比的紅色。悍不畏死的烏丹士兵,將彷彿蝗蟲一般,踩着自己戰友同胞們的屍體,不斷的撞擊着城門。
“封門。”靖長風一聲令下,城門的千斤閘轟然落下,死死的賭在城門前,將城門嚴嚴實實的賭住。
破門無望的烏丹國士兵在城門口垂死掙扎,卻無法撼動千斤閘分毫,最後盡皆被城牆之上拋下的巨石,流矢所殺。
戰鬥持續了整整三個時辰,在久久攻不上城牆的情況下,烏丹大軍丟下了上萬具屍體,收軍撤回營寨之中。
見烏丹大軍撤退,城牆之上的大漢將士,發出一陣歡呼聲,雖然這一戰十分艱難,但他們終究是勝利了。
“清點傷亡,清理城牆。”精疲力竭的靖長風對副將王海吩咐道,靠在城牆之上,不停喘氣,這一仗,打得實在是太悲壯了。
休息中的大漢將士與靖長風都沒有注意到,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從城頭之上躍下,向着大漢皇宮的方向,快步前進,數個呼吸之後,便消失在黑暗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