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黑龍隕落 4

那是,將近40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我才20歲,只是一名剛出來謀生的,什麼也不懂的衝動單純的小夥子而已,我本是黑蛇聯邦的一個不知名的村子裡的人,小時候,父母因爲不明的瘟疫,死了,我幸運地被一個花葯師救了,在我17歲的時候,那名年老的花葯師也與世長辭,於是我不得不開始外出謀生,所幸花葯師教了我不少關於草藥的知識,還有一些簡單的武藝,憑藉着這些,我順利加入了一個傭兵團,開始了我的傭兵生涯。

因爲我懂一些關於處理傷口救治的技能,加上我學東西也算快,而且天生反應和力氣都很不錯,所以在傭兵團裡面很受歡迎呢,呵呵,我忘不了我的第一個傭兵團的名字:晨鋒。我印象很深刻,團長說,他每天都會起很早,特意去看日挑選一個視野開闊,能很好地看清日出全過程的地方,他說,每當他看到無盡的黑暗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劈開的時候,就感受很受震撼,原來,那纔是最鋒利的“劍”,名爲黎明之光的劍,劈開黑暗。

我很幸運,也很感謝我的第一位團長,這也是爲什麼在我後來當了龍首之後,對每一個傭兵團的審查都很嚴格的原因,因爲我深知,第一個傭兵團對這個傭兵今後的發展和心裡影響,都是無可替代的,這名傭兵今後是什麼樣子,會有什麼理想,處事方式是什麼樣子的,都和他加入的第一個傭兵團有很大的關係。所以我直到現在,我也很感謝我的第一名團長。

後來我的團長被身份不明的人暗殺了,團長是我們的核心,沒了他,這個傭兵團自然就慢慢解散了,我又成了孤身一人,隨後輾轉加入了好幾個傭兵團,都是以臨時傭兵的身份加入的,即使他們挽留,我也沒有留下,當時我的心裡就像是失去了支撐一樣,沒了團長,我找不到今後的方向了,直到那一天......

新紀元,1982年,豐谷季15日,那就是我和梔相遇的一天,其實,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很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呢,呵呵,很簡單,我當時外出任務,結束了一場戰鬥後,我受了不輕的傷,從左腹部到右胸口,即使是現在,這道傷疤還在。

奧夫桑德說到這,撩開自己的上衣,其他人默不作聲地看着那條彷彿蛇一般的傷疤.....很難想象當時這樣的傷,竟然沒死....

“我的同伴死的死,傷的傷,誰也顧不上誰了,都分散了,我一個人意識模糊中到了一片果林裡,在我失去意識前,聽到了一個女孩呼喚的聲音,然後就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當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好幾天後了,那個女孩告訴我,她看到我一個人渾身是血地倒在她面前,甚至還弄髒了她剛剛採摘的一籃子蘋果,用抱怨的語氣和我說話,當時,我看到那個女孩的那一刻,從未對女孩動過心的我,此刻也是淪陷了。”

.....

“你醒啦,你可是昏迷了整整三天了哦,還弄髒了我一籃子的蘋果,你說,你怎麼賠我呢?”

“這位小姐.....我可以賠給你一整棵果樹的錢,再加上這幾天在你這裡給你帶來的麻煩,我可以給你更多...”

“哼,誰要你的錢,你們傭兵賺的錢,都是帶血的,帶着人命的,我可不想花這些遭天譴的錢。”

“可是......不要錢,我如何報答你救了我的恩情....明明你可以不用管我的,而且,一般人的反應應該是會嚇得直接跑掉纔對吧,爲什麼你.....”

“原因嘛,你的小臉長得還算帥氣,哈哈,開玩笑的,我自己也不清楚的,當時看到你渾身是血地倒在我面前,還皺着眉,苦大仇深的樣子,我當時也是沒想那麼多就救了你了,而且啊,我母親從小就讓我做一個好人哦,多多幫助其他人,即使可能會因爲這個有一天好心沒好報呢。”

“......是啊....現在這世道就是如此....好心沒好報,作惡的人,卻可以活的很滋潤....”

“所以啊,你也不用想着怎麼報答我了,我救了你也算是我給自己的這份善心一個交代啦,我只求不會好心沒好報哦,救了你被你反咬一口就好了。”

“不會的.....我是一名傭兵,不會做那種事。”

“就因爲你是傭兵我當時纔有些擔心啊。”

“在你心裡....傭兵是什麼樣子的?”

“殘忍,好殺,每天就是殺人殺人再殺人,賺的錢都是這樣來的,很殘忍.....額,就是這樣....我當時看你的樣子就知道了你可能是傭兵,但是...我也是腦袋一熱,就救了你了。唉....所以啊,我不求回報,你別給我造成額外的麻煩就好啦....”

“......傭兵絕對不是你說的這樣子的,但是......我也明白,畢竟,現在龍首無作爲,導致傭兵聯盟的管制不當,散漫,不少傭兵仗着自己的身份和特權,去欺負平民......你這樣想,也是有理由的......但是,這位小姐,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絕對不會是這樣的人的,在我心裡,傭兵,是幫助人解決困難,有着自己的原則的存在,絕對不是什麼殺人惡魔一樣的人!”

“哦是嘛,那我暫且相信你好嘍,只是....只有你一個人,或者說只有那麼一小部分人是正當的傭兵,有自己的規則,又有什麼用呢,現在聯邦亂的很,甚至最嚴重的那段時間,有不明身份的屍體直接暴露在大路上,也只是來幾個人草草收了屍完事,不聞不問,這樣的地方,讓人怎麼能安心待下去呢......”年輕的女孩輕輕嘆了口氣,起身說:“好啦,你養好傷就可以走啦,我先出去了。”

.........

“我在那裡養了七天的傷,慢慢痊癒了,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反而越來越不想離開了,心裡一直從未有過的眷戀之情,讓我感到很疑惑和期待,那個時候我才發現,在這短短的七天裡,那個單純善良,時不時和我抱怨一些事情,鬧一些小脾氣的女孩,在我心裡,越扎越深。直到臨別前的一天——”

.......

“你傷也好了,你可以離開了,喂喂,看你的眼神不會是想懶着不走吧,哼,反正我也打不過現在痊癒的你了,早知道就先下手爲強了,在你身體虛弱的時候,就把你幹掉。”女孩一邊說着,一邊右手斜着比劃了一下,樣子很可愛。

“那你當時直接不救我不就好了嗎,這樣做豈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你還要處理我的屍體不讓別人發現。”

“就你道理多,我說不過你,好啦好啦你趕緊走吧,這幾天老在我眼前晃悠我都煩死了。”女孩一邊說着,一邊推着年輕的奧夫桑德的後背,但是奧夫桑德紋絲不動,就在女孩放棄的時候,奧夫桑德猛地轉身,沒等女孩反應過來,直接抱住了她——

“你,你幹什麼.....你鬆開,不然我喊人了啊,你這是耍流氓——你這是——”

“跟我一起走吧,你一個人在這裡太危險了,雖然追着我的那些人沒有發現這裡,但是他們遲早會來這裡的,到時候即使我不在了,你以爲他們會放過你嗎?”

“不用你管,我自己可以保護——”

“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好嗎——”面對如此直接而爽朗的示愛,女孩直接懵了,或許在奧夫桑德抱住她的時候,她就已經知道了。

“我無父無母,沒有任何親人,從小就過着近乎流亡的日子,但是現在我加入了一個還算規模很大的傭兵團,收入方面絕對可以養活我們兩個人,甚至...甚至以後我們有了孩子——”

“喂喂你真的有病啊——和一個剛認識了七天的女孩子就開始談論孩子的事情,你真的是臭流氓啊!——”

“你一個人太危險了.....沒有人保護你,即使你沒有遇到我,但是現在這樣的環境,你也很危險....跟我走吧,好嗎。”面對奧夫桑德那帶着幾分強硬的求愛,女孩也是一時間心亂如麻,但是在這七天的相處裡,女孩對奧夫桑德並不反感,奧夫桑德本身的相貌就屬於中上等,加上高大強壯的身材,以及多年來在傭兵團中歷練出來的那種常人所沒有的強大的氣質,的確很容易俘獲不少女孩的心,但是除了這些,女孩還在年輕的奧夫桑德身上,看到了如今很少見的......

純粹。

或許正是多了這一分的純粹....

“我也一樣.....無父無母,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丟下我不管了,因爲家裡孩子太多,我又是個女孩,沒有多餘的糧食養活我了,於是把我賣給了一個人販子,幾經輾轉,我算運氣好,被賣給了一戶能讓我吃的飽飯的人家,新的父母對我也還不錯,但是好日子不長,幾年前一夥強盜直接讓我的新家庭破碎.....爲了不留下任何證據,他們打算把我們全部滅口,我以爲我的一生要結束了,但是卻出現了幾名傭兵,救下了我,我只記得一名傭兵讓我快跑,他們攔住了那夥強盜,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着,但是,我之所以救了你,正是因爲他們......至少,在我心裡,我的命,是傭兵給的。”

聽了女孩的話,奧夫桑德眼中閃過一絲堅決,抱緊了女孩,說:“那我答應你,以後,我要當一名地位很高,很高的傭兵,改變現在聯邦如此混亂不堪的現狀,整治不正規的傭兵們,懲處那些沒人管的強盜賊人!”

“噗——你呀,就會說大話,難不成你要當龍首不成?真是那樣的話,那我可以考慮和你在一起哦。”

“好,那就這麼定了,龍首,我要當龍首,我認爲我有這樣的實力,現任龍首過於腐敗無能,年紀也不小了,他是靠着身邊那幾個心腹給他擋下的無數的挑戰者才能一直坐在那個位子上的,如果我可以打敗那‘四龍’,我就有機會當龍首!”

“你,你不是說笑的吧......”

“我是認真的!或許在此刻,因爲你,我才真正有了我想要追求的東西,所以,跟我走吧.....”

“........好,我跟你走,反正,我一個人這幾年也這麼過來了.....現在找個聊天的人一塊也不錯......”

“對了,我忘了問你的名字了......你叫什麼.....”

“哼,明明看上去很精明的一個人,有時候又蠢得像個木頭一樣....我叫:梔,記住了沒,奧夫桑德?”

“梔?”

“嗯,那是一種花哦,我很喜歡的一種花,尤其是那種香味,我很喜歡,這就是我的名字。”

看着女孩,奧夫桑德心裡明白,女孩的本名並不是這個,但是看起來,她已經打算把原本的名字,徹底忘記了,以爲那代表着她不幸的上半生....

“好的,梔,那我們走吧。”拉着梔的手,奧夫桑德心裡暗暗下定決心,要給梔一個幸福完美的,下半生。

.....

“或許,這就是緣分吧,僅僅七天,當時的我,就認定了,這輩子,就是她了,呵呵,我是個粗人,各位女士別取笑我啊。”梔奧夫桑德緩緩說着自己的過往,面帶微笑,彷彿自己真的回到了那個年代一樣.....

“怎麼會呢,奧夫桑德大人,我覺得只有您這樣的人,纔會給女孩子真正的安全感和幸福....”墨莉絲蒂娜笑着說。

“可是......我沒能做到......”梔奧夫桑德神色一黯,看着手心裡安靜滴躺着的那枚,鍍銀的蘋果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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