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列御空和姜回到了青綠園屬於秋之鵷桐的別墅裡,姜打開魔力吊燈,看着空蕩蕩冷清清的客廳,輕輕嘆了口氣,對身後脫去外套的列御空說:“不知道蒂娜姐她們怎麼樣了。”
列御空沉默了一下,把外套掛在衣服架上,語氣溫和地說:“放心吧,還有月輝跟着呢,加上她們是從惡風之牙的秘密水路去的帝國,理應不會被別人發現的,況且這段時間以來我們秋之鵷桐的成員基本都沒有在外面露過面,都是在內區呆着,迪帕爾也對那些人說了,我們現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她們又沒有辦法確認我們的行蹤,畢竟惡風之牙的內區不是那些人想滲透就能滲透進來的。”
“嗯...但是我還是擔心啊。”姜坐在柔軟的大沙發上,看着頭頂的魔力吊燈,雙目怔怔出神。
列御空笑着坐到姜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別想那麼多了,姜,她們三個有她們要做的事情,我們兩個也有我們要做的事情啊,明天是重要的一天,能否順利意味着這場戰鬥是否有一個好的開頭。所以今天早點休息吧。”
“嗯.....希望蒂娜姐和珀瀾姐可以說動自己的家人吧,唉....以前剛遇到蒂娜姐和珀瀾姐並且知道她們身份的時候,曾經一度很羨慕,羨慕她們出身那麼好,羨慕她們有家人,但是現在,她們那身份過於高貴的家人反倒成爲了她們的一個負擔呢。”
列御空愣了一下,隨後笑着說:“姜,想不到你能想到這一點。”
“哈哈,可能和你們在一起久了的緣故吧,我也只是瞎想想而已.......搞不好不是這樣呢,只是——”
“只是這實際上就是真的,當初墨蒂娜在皇宮一心想要脫離皇女身份的束縛,她想要自由,當然這和她一出生的一頭白髮有關係,被皇宮裡上上下下的人視爲不詳的徵兆。所以那些看似出身高貴的貴族們,實際上有一部分也是有很大的苦衷和束縛的,反倒是不如我們這些傭兵過的自在,雖然傭兵隨時可能面臨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境況,但是好歹沒什麼人束縛自己,自由自在。”列御空感慨道。
“是啊,至於珀瀾姐嘛.....她的夢想是研究魔導器,成爲一名偉大的究魔師,倒不是爲了什麼名利財富之類的,畢竟這些她一出生就已經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了,珀瀾姐只是單純的對這類東西很感興趣,是一個愛好,就像我愛好吃和睡一樣。”
“噗.....姜你的比喻很形象啊。”列御空忍不住笑出聲,姜自己也笑了,撓了撓頭說:“反正就是那樣嘛,珀瀾姐自己也說了,一開始跟着你們是因爲她發現蒂娜姐可以不借助魔導器也可以釋放魔力,後來才發現那並不是魔力,而是天生的生命能量。再後來又遇到了風漩大哥,還有果菈.........”姜說着說着,就沉默下來,看着周圍空蕩蕩的,隨後聲音放大了幾分:“不管這次能不能成功,我希望我們秋之鵷桐的成員,一個也不要少.....哪怕最後我們失敗了,被逼到了.....絕境,我也不希望秋之鵷桐就此消失!”
“不會的,姜,哪怕不成,也不會被逼到絕境的。”列御空拍着姜的肩膀,明顯可以感覺到,這個平日裡大大咧咧的男孩,此刻從內心感到了恐懼,不是恐懼將要面對的難應付的敵人,而是恐懼這個被他視爲最珍貴之物的傭兵團,會因爲這個計劃而崩潰消散。
“你爲什麼那麼有自信呢御空大哥?”姜看向列御空,他現在甚至希望列御空對他說一些謊言安慰他,姜也會感到非常安心。
“你覺得迪帕爾這個人怎麼樣?”列御空這麼一問,讓姜一下子愣住了,隨後遲疑着說:“迪帕爾大哥.....感覺很靠譜,而且,給人一種.....老謀深算的感覺。這話只是我們倆私下說說啊。”
“那是自然了,你說的老謀深算也對,實際上迪帕爾這個人別看他年紀不大,但是他可以在艾弗德下落不明的這些年裡,依舊把惡風之牙管理得井井有條,按理說艾弗德失蹤了,其他兩大組織會對惡風之牙發難纔是,即便當時是奧夫桑德大人擔任龍首,但是龍首也不是一個人說了算的,從這裡就可以看出來迪帕爾這個人很不簡單,我們應該慶幸選擇他成爲了盟友,而非敵人。”
“是啊,一想到如果迪帕爾大哥是我們的對立面,我就心裡緊張得要死哈哈。不過,或許這就是命吧,沾了果菈的光,我們和惡風之牙也算是有了一個.....紐帶吧。”
“看來墨蒂娜沒白教你那麼多文化知識啊姜,感覺說話都比以前有水平了不少啊。”列御空笑着誇讚道。
“哈哈我當然不會讓蒂娜姐白費功夫啦!我希望以後蒂娜姐可以繼續教我.....我還有很多東西沒學呢。”
“會的.....以後還會有大把的時間的。”
“........御空大哥,果菈的情況到底怎麼樣了,我看白天迪帕爾大哥單獨把你叫出去說了些什麼,應該是說的關於果菈的事情吧。”
看着姜惴惴不安的眼神,列御空輕輕“嗯”了一聲順手拿起一旁茶几上果盤裡一個水果咬了一口。
“那.....關於果菈,有什麼辦法可以救醒她?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我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畢竟,我這條命都是果菈救回來的啊。”看着姜的雙眼有些發紅,列御空輕輕摸了姜的腦袋,溫和地說:“放心吧,即便現在果菈處於失去意識的狀態,但是身體狀況還是沒問題的,迪帕爾都不急,我們也不需要太過着急,光有墨蒂娜還不夠,迪帕爾說還需要去一個地方,在那個地方配合墨蒂娜的黯之鹽,纔可以讓果菈甦醒,甚至......”
“甚至什麼?”
列御空放下手裡的水果,淡淡道:“讓果菈恢復以前的記憶。”
“這不是好事嗎。”姜有些疑惑地說。
“姜,你不覺得.....惡風之牙對果菈過於關心了嗎。”
“對啊,果菈是艾弗德的孫女,他們老大的孫女,肯定關心啊。”
“算了,這件事情就先不說了,總之,果菈現在由迪帕爾保護着,反倒是比留在我們這裡更安全,對於這一點,我是非常放心的,迪帕爾絕對不會害果菈,反而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保護好果菈的。”
“....其實月輝姐和我說過關於果菈的事情,御空大哥,你們是不是覺得,果菈就是艾弗德?”
列御空的手抖了一下,隨後輕輕嘆了口氣,說:“是啊.....種種有些異常的跡象都指向了一個唯一可以解釋的通的答案:果菈就是艾弗德。要不然無法解釋惡風之牙對於我們,準確的來說是對於身處秋之鵷桐的果菈那麼上心的原因,甚至在黑影季來臨前夕,萊雅專門帶着自己手下的精英來龍恩村,你說她圖什麼,那區區幾十枚琥珀銅幣嗎?那對於惡風之牙來說根本是九牛一毛,僅僅是因爲果菈就是艾弗德的孫女嗎?況且這個還只是果菈自己的一面之詞,誰也不知道艾弗德究竟有沒有一個孫女,況且艾弗德的年紀,甚至性別,都是一個迷,除了奧夫桑德大人見過他的真面目,就連萊雅和迪帕爾都說自己沒見過自己老大的臉,至於聲音.....珀瀾也說過,只需要一個魔導器就可以解決,惡風之牙連聖魔導器都有,更別說這種改變聲音的小玩意兒了。”
“......可是,如果果菈真的是艾弗德,那纔是有很多地方解釋不通啊,單單是年齡,身高,那就不對啊,難道以前的艾弗德都是這麼矮的嗎?”
列御空微微搖頭,說:“不知道,換做以前的我,肯定也不會認爲果菈就是那個艾弗德,但是自從我們見了黑龍,知道了墨蒂娜體內的生命能量,知道了這個世界是一棵巨大的樹,以及樹心汁液的存在,或許,這世上.....真的有一種東西,可以讓人.....”
“讓人如何?”
“...返老還童....”
..........
“迪帕爾說過,艾弗德失蹤的時候,就是在布魯聖湖上,那一次艾弗德很不對勁,堅持不讓萊雅和迪帕爾和他一起,說是要完成一件重要的事情,乘着一艘惡風之牙的運輸船前往帝國的方向,中途出了意外,全船的人,包括艾弗德自己都不見蹤跡,這起事件也被稱之爲‘血船事件’,因爲當時在海面上,帝國的巡邏船隊發現了一部分船隻的殘骸,和不少人的屍體,那些死者的血把周圍的海水都染紅了,據說當時的場景很觸目驚心。只是沒找到艾弗德的屍體。”
“........想不通,有太多的地方想不通了......”姜抓了抓腦袋,表示自己想不通。
“那就不要想了,還是早點休息,明天準備按照迪帕爾的計劃埋伏海火傭兵團來的人就好。現在我們該擔心的是我們這個計劃的開始能否順利。”
“嗯,也對,只不過,御空大哥,我這個人想東西很簡單其實,我覺得,無論果菈是不是艾弗德,她都是我們秋之鵷桐的一員,陪伴了我們一路走來,很多次也在險境中幫了我們,所以我不管她是誰,在我心裡,她永遠都是秋之鵷桐的果菈!”
列御空心裡微微一顫,看着姜堅定的目光,隨後笑了笑,把手放在姜的肩膀上,點頭說:“你說得對,哪怕到時候果菈恢復了記憶,我們也不能輕易就讓果菈回到惡風之牙啊。”
“哈哈對啊,看來到時候我們得和惡風之牙爭奪果菈了也說不定呢,當然了,主要還得看她本人得意願了。如果果菈真的要離開我們......那我也尊重她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