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誰?邱子明?”姜定山掏了掏耳朵,表情詭異,“那傢伙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但不至於摔這麼慘吧?我記得他的實力還不錯的。”
“怕是投鼠忌器了吧”姜遠端起茶杯,輕輕吹開了杯中的茶沫,慢條斯理地道:“畢竟是承恩侯府的三公子,按輩分算還是他的長輩,要是真動用壓箱底的東西,萬一不小心把人重傷了,承恩侯府怕是得把賬算到他爺爺蹈海真君
頭上。”
“事後算賬有什麼可怕的?”姜定山不解道,“國舅爺雖然護短,可也是講道理的人。擂臺上失手傷人也是常有的事,只要不是傷到根本,國舅爺也不至於真的死抓着不放。”“怕是有人不這麼想。”薛靈隨手抓起了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說道,“父親你行事磊落直爽,卻不是每一個人都這樣。據我所知,邱子明這人行事與其說是謹小慎微,不如說是瞻前顧後,畏首畏尾。這樣的
人做點小事還行,越到關鍵時刻,越容易出錯。”
姜定山聞言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好歹是你長輩,說話留點口德。”
雖然這麼說,他卻沒有反駁薛靈的話。因爲薛靈說的都是事實。
姜遠抿了口茶,隨手放下茶杯,說道:“邱子明這次載跟頭,最主要的原因,還是輕敵。”
“這倒是。”薛靈點了點頭,“好歹是從軍二十餘年的將領,如果不是因爲輕敵,他也不至於纔打了一天一夜沒分出勝負就急躁成那樣,以至於被抓住了破綻。”姜定山這會兒倒是冷靜了下來,坐下來喝了口茶:“白大哥在京城裡人緣雖好,但到底實力不顯,對手會輕敵也是難免的。何況邱老三的天賦實力都相當出類拔萃,滿京城也找不出幾個比他更強的,順風順
水時間長了,有些傲氣也正常。這次他吃了這麼大的虧,應該足夠警醒了。”
姜遠點了點頭:“就算他自己不夠警醒,蹈海真君也會讓他清醒的。”
薛靈白了兩人一眼,隨手丟掉了手裡的瓜子殼:“正常什麼?邱子明論實力,論天賦,論出身,有哪一點能比得上父親的?怎麼沒見父親像他那樣?”
蹈海真君雖是徵西大將軍,但到底是白手起家的將門新貴,哪怕佔着大獠十大世家的名頭,和忠武侯府這種累世功勳的將門世家也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
姜定山尷尬地咳嗽了一聲:“話不能這麼說。我也不是沒有年少輕狂的時候,只是你沒看到而已。”
“年少輕狂?”薛靈一愣,隨即猛地反應了過來,“邱子明都快滿一百了吧?還年少輕狂?”
姜遠搖頭失笑。一個人性格的形成雖有部分是天生,更多的,卻是和自身經歷有直接的關係。邱子明修行天賦高,也肯花功夫修煉,在家裡自然是受寵的,近百歲了心性還不成熟有什麼可奇怪的?他還見過三五百歲的修
士還跟個十幾歲的小孩兒一樣單純的呢
姜定山是在京城長大的,對這裡的環境非常熟悉,對於仇子明這樣的情況也習以爲常,並不覺得有什麼。
薛靈卻是很小就承擔起了照顧父親和幼弟責任,後來又有太**尊悉心教導,雖不像姜遠這麼老辣沉穩,心性也遠比外表要成熟。所以,她完全理解不了這種一大把年紀還“年少輕狂”的“長輩”。
最終,姜定山和薛靈也沒能在邱子明的問題上達成一致,只能不了了之。
不過,他們這裡在悠閒地閒聊,被他們談論的對象,日子就沒那麼好過了。邱子明垂頭喪氣地下了擂臺,纔剛剛回到家,還沒來得及舔舐傷口,得到消息的老爹就一腳踹開了他的房門,揪着他的領子把他丟進了修煉室,直接關了他的緊閉,末了還留下一句話:“給我好好反省,什
麼時候想明白了自己錯在哪,我什麼時候放你出來!”
邱子明望着自己面前關得死死的金屬門無語凝噎。這是自己親爹嗎?自己怕不是撿來的吧?
紛紛擾擾之中,兩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雖然中間發生了一些意外,第二輪複賽還是在規定的時間裡開始了。
在禮部官員的主持下,宣佈規則,抽籤決定對手,確定擂臺,一系列事情進行得有條不紊。很快,第二輪複賽的比試名單就出來了。
這名單一出來,頓時全場譁然。
只見那名單第二行第一列,打頭的名字赫然是白時允,而他的對手那一欄,分明寫着“姜定北”三個字。
姜定山一家三口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無話可說。
被國主特許參加文武法會的武將一共就只有三個,白時允居然能接二連三地碰到,這運氣,簡直
姜定山抹了把臉,一臉的無奈和糾結:“這次白大哥怕是危險了,姜定北可不是邱子明,幾乎不可能犯輕敵冒進的失誤。”
“再看看吧”姜遠輕聲道,“就算白伯伯沒能贏,就憑他打敗邱子明這一點,表現也已經足夠亮眼了。”
說着,他心裡也有些暗自惋惜。
有上輩子的經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越是頂尖的宗門,就對弟子的心性就越是看重,有時候甚至會因爲心性不佳而把一些天賦絕佳的弟子斥之門外。
可惜,最近大乾沒有什麼宗門來他們這裡遴選弟子,要不然,就憑白伯伯這樣堅韌不拔又溫和大方的心性,就算天賦比起他二哥來稍有不如,也有的是宗門樂意收。
上輩子,或許是沒有機會,也或許是白伯伯自己沒有鬥志,他卻是一直沒有聽說這位白伯伯有過什麼作爲。倒是大獠國破那一日,戰隕的名單上,有他的名字。
想到這裡,姜遠忍不住便是一聲嘆息。
不管他們怎麼想,第二輪複賽終究還是開始了。
姜定山這次匹配到的對手又是個靈臺境巔峰的,實力一般。他乾淨利落地解決了戰鬥,就飛快地擠出圍追堵截的人羣,在角落裡換了身衣服,披了件斗篷,重新回了縉雲坪。
而這時候,白時允和姜定北的比試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