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關上臥室的門,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兒子,這麼多年再多的不甘和怨恨也因爲時間的流逝淡去,現在看着兒子這樣,依舊有淡淡的心酸,但是卻已經能夠坦然面對了。
“這段婚姻,你怎麼想的。”王夫人開門見山道。
王蘇南看着窗外的夜色,雨後的空氣混雜着樹木特有的清香,一陣陣吸入鼻尖,空氣中帶着涼意竄入胸腔中,月色朦朧,樹木的影子斑駁地投在地面上,他望着聽雨樓的方向,這個時候,不知道她走到了沒有。
“媽,我不後悔。”王蘇南淡淡地說道,同時已經收回視線,看着輪椅上的兩條腿。
王夫人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我聽說這段時間你經常一整天都呆在康復室裡?”
當初在知道王蘇南腿部摔傷之後,家裡就專門設了一間康復室,好讓王蘇南能夠隨時隨地就練習,但是經過幾年,他看着效果甚微,雖然醫生沒有明說,但是也是間接地說明了以後都不能站起來的事實,這個康復室也就一直荒廢下去。
沒想到,在結婚前夕,王蘇南竟然又開始重新進入康復室,王夫人一方面慶幸他重新有了意志,可是另一方面又擔心他若是再次失敗,會不會對他造成更大的傷害。
王蘇南沉着臉,“媽,我知道分寸。”
“你知道分寸?你知道分寸的話就不會這樣一意孤行地娶青青進門!”王夫人撫着胸口順着氣。
王蘇南沒有說話,而是外面融融的夜色,今晚的月亮很亮也很圈,是一個團圓的日子。
“這麼多年,我總是不敢面對你,我看着你的臉,我就覺得愧疚,所以我一方面不敢面對你,一方面又想要補償你,我不敢太親近蘇北,我怕你以爲我因爲你的傷勢而疏遠你……”王夫人看着王蘇南,臉上淚痕早就悄然滑下。
王蘇南淡淡地看着母親,“媽,你這又是何必呢?當初的事情誰都沒有辦法控制。”
王夫人漸漸收起淚水,“蘇南,你告訴媽,你過得開心嗎?結了這個婚,你真的覺得開心嗎?”
王蘇南冷下臉來,“媽,聽雨樓的傭人挺多的,我用不到這麼多,明天早上我就讓他們過來服侍主宅的老太太來。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說着王蘇南推着輪椅朝着門外走去。
而這邊,白青青走出主宅大門之後,深呼吸一口氣,剛纔客廳的談話她不是沒有聽清楚,生孩子?讓她跟那個殘廢的人生個孩子,白青青還沒有想到這一步。
走在清冷的小院中,中間是一個大大的方池,裡面的荷花早就已經亭亭如蓋,月色清冷,藉着月色的光暈依稀能夠看清楚荷葉上的小水珠圓潤地躺在上面。
百年的老宅子總是有幾棵跟着宅子的身份配得上的樹木,這鬱鬱蔥蔥茂盛的樣子在夏日的白天還能夠給人帶來遮暑的涼意,但是在夜晚,卻只覺得詭異非常,更別說配上這叢林間若有似無的鳥叫和蟲聲。
白青青雙手環住自己的胳膊,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朝着聽雨樓的方向走去,“大嫂。”
這一喊聲可把白青青嚇得不輕,她順着聲音的方向向前探頭看去,“你是?”
“大嫂這麼快就不記得我啦。”月光朦朧中,從樹木後面走出來一個少年,穿着一身乾淨的T恤和棉布長褲,俊朗無雙,關鍵是他靠着樹木斜斜地站在那裡,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眼角的淚痣在月光下閃耀着懾人的光澤。
“你是承西?”白青青當然記得他是誰了。
“看來大嫂還沒有忘記我。”王承西笑吟吟地說道,走進白青青的身邊,靠近她的脖子,深吸一口氣,“大嫂,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特別好聞的味道。”
白青青幾時跟男性這麼靠近過,雖然沒有真正地接觸,但是身子卻是直直地站在那裡,感受着屬於他的男性荷爾蒙的氣息,和他說話時候若有似無的熱氣拂過自己的耳旁。
“原來是大嫂身上的香氣,看我這少見多怪的樣子。”王承西起身,看着白青青的反應不禁好笑,“對了,這段路的路燈常年出毛病,我送大嫂回去吧。”
“好,好啊。”白青青彷彿是受到蠱惑,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王承西嘴角不自覺地翹起,“上次你和堂哥的婚禮,那個時候我還在國外,所以就沒有趕來參加,大嫂不會怪罪我吧。”、
清冽如水一般的嗓音,比起王蘇南那乾啞的嗓子好聽多少倍都不知道,“怎麼會呢?”
“我就知道這女人一般說不會,其實心裡多少還是會埋怨的吧,不過沒關係,幸好我給你帶了禮物回來,就當做是我的給你們的新婚禮物吧。”王承西笑着說道,突然俯身近距離地看着白青青。
他的眼睛很漂亮,有着女性都自嘆不如的長睫,好像是一層密集的小刷子,帶着勾魂的魅力看着白青青,更別說還這麼近距離地看着她了。
他的手緩緩地揚起,白青青幾乎能夠感受到他噴出來的熱氣在鼻尖劃過,她和他的心跳混在一起,他的雙手放在白青青的腦袋兩邊,慢慢地靠近,月光下,他的臉有些蒼白,能夠看清臉上細細的容貌,猶豫鬼魅一般,脣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
“送給最愛的女人。”白青青的腦海中彷彿有什麼東西瞬間崩塌,她的心跳如雷,聽着他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天邊傳來。
即使是在黑夜中,也無法抵擋這條項鍊的光澤。一條項鍊從他揚起的手中劃下,上面的鑽石在黑夜中發出盈盈的光芒,白青青側過頭去,看着他手上的鑽戒,“專櫃的營業員是這麼介紹的,希望你會喜歡。”
感受到脖頸處傳來的一陣溫熱的感覺,他的手帶着乾燥的溫暖,白青青低着頭,脖頸後的皮膚泛起絲絲的麻痹的感覺,隨後鎖骨處傳來一股涼意,她低頭看着那條項鍊,“我很喜歡,謝謝。”
白青青回到聽雨樓,她直接走上了臥室,把自己一
摔躺在了大牀上,鎖骨處傳來的涼意已經不明顯了,她拿起項鍊,細細地看着,項鍊放在吊燈下,水晶吊燈發出耀眼的光芒,照在項鍊上,兩者更是耀眼奪目地移不開視線。
他說的那句話還在耳邊,“送給最愛的女人。”他在買這條項鍊的時候,是這麼想的嗎?他爲什麼要選擇送給自己,難道真的只是作爲沒有參加婚禮的賠罪禮物?
王承西回到自己的臥室,剛坐下,就聽到口袋的電話鈴聲響起,“喂,你是?”
“討厭,人家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露絲?菲奧娜?等等,讓我再想想,還是麗薩?”
“王承西!”對面傳來一陣尖銳的女聲,王承西把手機拿開耳朵,等到對面清靜了才重新放到耳邊,“好了,安娜,我不就跟你開個玩笑。”
聽到對面的人準確叫出自己的名字,女孩才傳來一陣陣的笑意,“聽說你回國了,怎麼都不來找我?”
“今天的月亮看了嗎?”王承西說了一句不着邊際的話,帶着笑嘻嘻的神色,順便起身走向陽臺,從這個方向看過去剛好能夠看到聽雨樓的臥室,看着三樓暖黃色的燈光亮起,他的嘴角噙着勢在必得的笑意。
“啊?”女孩子被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搞得一頭霧水。
“沒看見今晚的月亮又圓又亮嗎?知道是一個什麼日子嗎?”王承西果然擡頭看了一眼月色。
“我只聽說過中秋的月亮又圓又亮。”
“差不多吧,反正這樣的月色就適合團圓知道嗎?所以你說我會拋棄我的家人來跟你約會嗎?”
“也是,承西沒想到你還是個這麼有孝心的男人。”女孩子竟然非但沒有覺得他說的荒謬,還爲他真心地感到開心。
“承西,上次我讓你給我買的項鍊,你買了沒有?”女孩忍不住問道。
“買了。”
對面傳來歡呼的聲音,“麼麼。那我們明兒個見面吧。”
“不用了,那項鍊我送人了。”
“什麼!”女孩尖叫道,“你說什麼?”
“沒聽清楚嗎?我說那項鍊我送人了。明天我們也沒有必要見面了,不對,是以後都沒有必要見面了。”
從剛纔囂張尖銳的女聲,一下子變成了溫婉可親的聲音,“爲什麼,承西,爲什麼要分手,我不要。”
“分手?安娜,你別想多了,我們都沒有在一起過,談何分手,你也到處跟人說什麼跟我在異地戀了。”
“那你之前送我的那些東西是什麼意思,你以前回國的時候都會找我的。”
“我送別的女人東西就是我女朋友了?”他反問道,想起剛纔自己還送出了一條項鍊來着呢。
“好了,安娜,別哭了行不行,你知道你哭起來的樣子,真的不好看,這樣吧,明天吃頓散夥飯怎麼樣,我會補償你的。”王承西笑吟吟地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