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一寸相思一寸灰

番外一 一寸相思一寸灰

月色如水,彷彿似是纏上一層白紗,遠山,草地,全都朦朦朧朧,難得一見的景緻,郕謹卻無心欣賞。

郕謹站在原地,注視着那背影毅然決然的騰雲離開,直至背影消失不見,他才從怔仲中回過神,垂下眼眸看着草地之中的一抹明亮玉色,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隨即彎下腰撿起,玉簪之中的裂痕劃過掌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疼痛。

“丫頭她會恨你的。”忽然,有個聲音穿過夜色進入郕謹的耳朵,聲音不大,但在靜謐的夜色中分外清晰。

郕謹側了頭,就看到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身後難得一臉正經的覃珏,他將兩截玉簪收入袖中,淡淡應道:“我知道。”

“難不成……”聽他這般說,覃珏挑了挑眉毛,“你是故意的。”

自己是故意的,或許吧。

自林中一事,郕謹便知道太白知曉了那縷魔魂的存在,便對她動了殺心,太白做事一向堅持,怕是不會輕易放過她。

而自己,從服下老君丹藥的一刻,便已經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麼了,只知道仙身愈發的虧損,一時半會卻又無能爲力,若她真的遇到危險,他不知他還能不能及時趕去。

“嗯。”郕謹思緒雜亂,只得垂下眼眸,淡淡道。

他承認,當初讓她留在長生殿,確實有些目的,也不可否認,他也曾對她動過殺心。他偶然感受到她氣息不同尋常,一時間沒了主意,但想到離姬當年將九重天鬧了個人仰馬翻,還魔性大發險些爲禍人間,一縷魔魂還不知會不會鬧出什麼亂子,他思索許久,也只能先將她控制在自己能夠掌控的範圍裡,才能保證萬無一失。

但那又如何呢。

他終是請求覃珏幫他演一場戲,找個緣由教給她如何隱身隱氣息,再挑個時辰尋來太白,在書房外罩了個很是明顯的結界,再好巧不巧,讓她知曉。

比起直截了當的說清楚,不如這般,讓她心灰意冷的離去,不再回頭。

月夜下,當郕謹瞥見她眼底深深地傷痛之時,他忽然也有些不知所措,他也思量這般究竟是對或是不對,該怎樣去償還。

玉簪被折成兩截時,他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傷了她,他很難過,可是不得不這樣做。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從一開始的刻意照拂到後來的真心相待,他總是小心翼翼,但有些事總會脫離事情的原本路線,朝着不可預料的地步發展。

她轉身的一瞬間,他竟是有些慌亂,手不受控制的去抓住了她的胳膊,他能感覺到掌下的胳膊顫抖的很是厲害。

那一刻,他想他是心疼的。

很多話,在喉間百轉千回,終是化成了一句:“你在怨我。”

他覺得他在自欺欺人,明知道她定是在怨自己,但心中還是希望得到原諒,無論真心假意。

他親手將她推的那麼遠。

衣襬上沾了些露水,郕謹輕撫了袖子,只覺得露水沾在掌心中分外寒涼。

他忽然就有些後悔,他忽然就想去尋回她,將她安置在自己的保護之下,護她一世安好。

覃珏什麼都沒說,只似有若無的嘆了一口氣,四下靜謐一片,郕謹步子動了動,但還是立在原地。

但他終究是自私的,傷了她,無論她究竟恨不恨,他都可以不在乎。

讓她離開,無論她去哪,都應是安全的。

她恨他,無所謂,只要她無恙,那樣,終究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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