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江俊鐸在會議室走廊裡費神的思索趕走夏曉茗的對策時,財務會議室的大門被人從裡面粗魯的拽開,隨後財務總監氣沖沖的走了出來。看見站在門口的江俊鐸,他先是一愣,隨後刻意鎮定的點了下頭。
“江總好!”
“怎麼了?”江俊鐸問。
自打來到公司裡,江俊鐸也不過是總共見過這個財務總監兩面而已,像今天這樣能站在一起說上幾句話還是第一次。面對着江俊鐸的關切,財務總監顯然非常激動。他侷促的伸手摸蹭着已經半禿的腦門,眼眶眉毛紅的像是有人給點了火。
“江總,我是跟着你爺爺一起幹了將近二十年的老人啊,她憑什麼這麼對待我?”
雖然江俊鐸一向很討厭公司裡的老員工在他面前倚老賣老跟他玩感情牌,不過今天是個特例。
“走吧,去我辦公室說。”江俊鐸佯裝同情的把財務總監拉進了電梯裡。
雖然財務總監沒有指名道姓的說出那個“她”究竟是誰,但江俊鐸卻心知肚明,他有些激動,總感覺眼前這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此時看起來分外的可愛,雖然他一向都認爲男人肚子大就是腐敗的象徵。
用了整整兩個小時的時間,江俊鐸終於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追溯緣由,還得從江俊鐸爺爺老江在世時說起。
財務總監是十六年前進的索愛公司。那時的索愛初具規模,財務系統還不是十分完善,爲了達到正式公司的標準,老江下狠心以高薪從洛城一家專業的財務學校聘請了一名學生回來,並根據要求迅速配備齊了其他財務人員。
財務成立初始,老江還上心的日日殷勤管理,後來漸漸發現財務涉及到的制度和報表及其專業複雜,他這個門外漢根本很難看懂,爲了能讓財務部門良好的運轉,老江破格把聘請回來的學生提拔成了財務主管代替他管理財務的日常工作。後來隨着公司的規模不斷擴大,分店開的越來越多,財務系統越來越複雜,財務主管的權位也就逐漸上升到了財務總監的位置上。
當公司一切運轉都上了正軌以後,老江就每日忙着擴展外圍業務,公司內部的業務幾乎都移交給了各自的部門領導管理,財務更是如此,除卻正常需要他簽字的文件,其餘全部交給了財務總監處理。說到這些,財務總監不禁開始洋洋得意。
“我死心塌地的跟着江總幹了十幾年,江總都信任的把一切交給我,她一個新來的丫頭片子憑什麼要看我的帳?她配嗎?”雖然財務總監的語氣尖酸刻薄,不過這話也卻是說進江俊鐸的心坎裡。
“江總,我辛辛苦苦給公司幹了這麼些年,咱們不講功勞也得講些苦勞,這件事怎麼解決您掂量着辦,要是您也看我不順眼,就把我辭了,我立刻就走絕不爲難您。”
財務總監激動的面紅耳赤,江俊鐸在心裡苦笑,這哪是不爲難他,簡直就是在明目張膽的威脅。不過這樣也好,他的處境越難,夏曉茗的位置就做的越不穩。
第二天早上的晨會江俊鐸意外的參加了。恰好夏曉茗召集中高層領導有事要說,於是晨會改在大會議室開。雖然財務總監的位置後面空着,但夏曉茗似乎沒有在意,直接翻開筆記本切入會議主題。
眼看着會議就要開始
,江俊鐸有些急了。
“財務總監是怎麼回事?怎麼今天沒來上班?”
夏曉茗低頭看着筆記本頭都沒擡,“沒關係,這次會議沒有涉及到財務。”
江俊鐸火大的一掌拍在桌子上,“啪”的一聲,把坐在下面的人都嚇了一跳。
“身爲堂堂的副總經理,難道你的員工遲到都不需要管嗎?這樣下去,還怎麼維護公司的秩序?”
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了,底下的人都屏息斂色的低着頭不敢言語,只有何蕭華露出譏諷的笑。
夏曉茗一臉常態,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等江俊鐸的情緒稍稍平靜下來後,她擡頭直視江俊鐸的眼睛說道:“連身爲上級的江總都天天遲到,我怎麼有臉去苛責底下效仿的員工呢?”
簡直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江俊鐸沒有料到這個女人說話這麼不留情面,頓時羞的滿面通紅,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處理。夏曉茗全然不理會他的羞赧,開始跟底下坐着的人開會。
無非就是一些關於公司以後整改和走向的議題,那些人卻聊得熱火朝天。尤其是何蕭華,更是滔滔不絕的提出一些意見。
會議從八點半一直開到了十二點,整整三個半小時,江俊鐸差點睡過去。中間幾次想走,但礙於面子,他都堅持坐着沒動。看着夏曉茗熱烈的神態,他越發覺得這個女人面目可憎,一種強烈的意願迫使他急切的想把這個女人趕走。
到了午餐時間,夏曉茗終於結束了會議。一邊收拾手裡的資料,何蕭華不時的擡頭看夏曉茗,好像有什麼話要說。看見夏曉茗收拾好文件已經站起來,他終於開了口:“夏總,午飯在哪裡吃?”
夏曉茗擡頭看了一眼何蕭華,略低頭想了一下說道:“還沒定呢,怎麼,何總監想請我吃飯麼?”說完,文雅的笑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似乎是沒想到夏曉茗會開玩笑,何蕭華愣了一下,很快也跟着笑了。
一旁的江俊鐸譏諷的“哼”了一聲,起身準備離開會議室。由於坐的時間太長,雙腿有些麻木,一個趔趄,他差點坐到地上。幸好夏曉茗及時起身扶住了他。
“江總要不要一起出去吃點?”夏曉茗禮貌的問道。
“不需要,我飽得很。”奮力甩開夏曉茗的手,江俊鐸大步走出了會議室。但他的粗魯似乎並沒有影響到夏曉茗的心情,她和何蕭華兩人並着肩走出了會議室,一路出了公司的大門。
氣沖沖的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江俊鐸一腳踢上了辦公室的門。正在裡面整理文件的艾麗結結實實的被嚇了一跳。
“江……江總……”
“以後不要叫我江總……”江俊鐸幾欲是聲嘶力竭的嚷道,“以後有事都去對面找那個女人,她纔是你們的總。”江俊鐸憤恨的指着對面的門,恨不得立刻把那個女人從十二樓直接踢出去。
雖然他對管理公司沒有興趣,但今天早上會議室那些人夏總長夏總短的叫着,卻始終沒有人正眼看他一下,這種氣氛着實刺激了江俊鐸的神經。歸根結底,他也是索愛公司的合法繼承人,公司的最高領導者,她夏曉茗纔來了幾天,那些人憑什麼那麼巴結她?尤其是那個自以爲是的何蕭華,前陣子不是還鬧着
要走人呢麼?怎麼來了個女人就變老實了?
“那個……財務總監剛纔打電話找你了,好像有事很急的樣子。”被江俊鐸一嚇,艾麗也不敢叫他江總了,只得直奔主題。
不提還好,一提江俊鐸更是火大。那個老奸巨猾的混蛋,居然敢明目張膽的翹班。要不是他,今天早上怎麼會被夏曉茗損的一無是處。
看見江俊鐸臉色更加不好,艾麗趕緊閃了出去。跟江俊鐸認識將近八年,她從沒見過哪一個女人能把他惹得這麼生氣過。看來這個夏曉茗真是個特例了。
有火無處發,江俊鐸當即開着他那輛新買的蘭博基尼離開公司去了平時常去的那家酒吧。正值中午,酒吧還未營業,江俊鐸卻不管不顧的推門走了進去。光線昏暗的吧檯裡,老闆娘正在擦拭紅酒杯,看見江俊鐸進來她並不意外,似乎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禮貌的點了下頭,算是熟人間的問候。
“給我來杯白酒。”把車鑰匙摔在吧檯上,江俊鐸脫下了西服外套。
老闆娘有些意外,雖然江俊鐸常來酒吧,但卻從不點白酒,唯一的一次還是在他爺爺去世的那天,他喝下了整整一瓶的伏特加,最後狼狽的被人擡出了酒吧。
“什麼酒?”
“隨便,白的就好。”江俊鐸大有豁出去的風範。
打開了頭頂上的吊燈,老闆娘隨手倒了一杯離自己最近的白酒遞給江俊鐸。
江俊鐸接過來一飲而盡。
“再來一杯!”
老闆娘沒動,悠然的擦拭着手裡的酒杯。
“我說再給我一杯。”江俊鐸使勁的用被子敲打吧檯抗議。
老闆娘無奈的搖搖頭,又轉手倒了一杯放到吧檯上。
“你呀,到底還是個孩子。”
江俊鐸有些孩子氣的撅起嘴抗議道:“你就比我大三歲好吧。”
“說罷,遇到什麼難處了?是不是公司運營出現了問題?”
正好藉着酒勁,江俊鐸把最近幾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抖了出來。談到夏曉茗的所作所爲,更是狠狠的添油加醋了一番,恨不得把她說成人見人惡的巫婆纔好。
“原來就是爲了個女人。”老闆娘雲淡風輕的一笑。
“拜託張姐,她哪是個女人,簡直就是個狐狸精。你看她才進公司幾天啊,就把那些高層全部都收買了。”
向來只是聽女人叫女人狐狸精,第一次聽男人說女人是狐狸精,老闆娘感覺更加好笑。
“女人也好,狐狸精也罷,她既然能在短短的幾天之內擺平公司裡那些老奸巨猾的高管,就一定有兩把刷子。但是你也別小看了公司裡那些人,他們可向來都是無事不起早的,回去好好注意下,那個女人肯定跟那些高管許諾了什麼,屆時肯定會跟你這個總經理請示,你只需輕輕的搖下頭,她的處境立刻就會變得危險起來。還有,你江湖經驗不足,在公司又沒有心腹,以後肯定不能降伏人心。與其在我這裡大吐苦水,倒不如趕緊回去培養幾個心腹來得實在。”
一語驚醒夢中人,江俊鐸酒醒了大半。他恍然意識到,夏曉茗這幾天之所以跟公司那些高管相交頻繁,只不過是在拉攏人心而已。既然她可以,爲什麼自己不可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