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磊放下手裡的牛‘奶’杯子,然後平靜的望着對面臉‘色’蒼白如紙的喬非凡,安靜的等着他的回答.最快更新訪問:。
喬非凡望着眼前的孩子,磊磊的問題表面上看似非常的簡單平常其實卻極其的尖銳,尖銳得好像一支矛一樣。
而他的心臟,的確不是盾牌,所以就無法抵擋住這樣尖銳的矛直直的刺過來。
現在,磊磊就用這樣平靜的語氣問他,他以前給他取的名字是不是叫‘藥’引子?
他要怎麼回答?又該怎麼回答?
不是?反正只要他不承認,磊磊也沒有辦法。
可是,他怎麼能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撒謊呢?他當初的確是把他當成‘藥’引子來着。
那麼,就老老實實的承認了吧?
然而,這樣的話,豈不是又在孩子原本就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一把鹽?
望着坐在他對面的磊磊,他的眼神裡全都是傷痛和悔恨,嘴‘脣’蠕動半天,終是一句話都要沒有說出口來。
終於,他站起身,來到磊磊這邊,挨着他的身邊坐下來,伸手,想要把他給摟進懷裡擁抱着,卻被磊磊給巧妙的避讓開了。
磊磊儘量朝裡面挪動着自己的身體,然後側臉看着坐在身邊的喬非凡,略顯蒼白的小臉淡漠而又疏離的道:“喬伯伯,我已經吃好了,我們回去吧,時間不早了呢。”
喬非凡聽了磊磊的話,心不由得縮得更緊,他帶磊磊出來的目的是想要和他溝通,想要和他把關係更拉近一些的。
可是,現在,和磊磊這一通談話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不僅沒有拉近,反而是越來越遠了起來。
他深深的嘆息一聲,望着眼前神‘色’淡漠的孩子,望着他那還沒有完全恢復的身體,心顫抖着,終於低聲開口:“磊磊,我……”
“喬伯伯,你還想要跟我談什麼嗎?”磊磊望着‘欲’言又止的喬非凡,淡淡的追問了一句。
“磊磊,對不起!”喬非凡艱難的開口,望着身邊的孩子,語氣蒼白無力的道:“八年前,伯伯對不起你媽咪,同時,也對不起你!”
他知道,八年前,他對譚曉蘇和孩子,單單是對不起三個字根本就無法說過去的,那些殘忍的手段方式以及冷血無情的畫面,現在想起來,他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
磊磊聽了喬非凡的話,臉上一閃而過的是意外,因爲他做夢都沒有想到,不可一世的喬非凡,居然也能說出對不起三個字。
喬非凡見磊磊沉默,於是伸手把他抱過來放在自己的‘腿’上坐着,然後稍微遲疑一下又問了句,“磊磊,你是不是特別的恨爸爸?”
喬非凡原本想說成伯伯的,不過,在說到這兩個字時又臨時把伯伯兩個字給改成了爸爸。
磊磊擡起頭來,對於喬非凡嘴裡吐出的爸爸兩個字非常之陌生,原本想要糾正一下的,不過他還是默認了,然後點點頭,非常認真的回答:“是,很恨,幾乎是恨到骨頭裡的那種恨,我曾經想過,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的。”
磊磊的回答答乾脆而決絕,沒有給喬非凡留任何的面子,也沒有想要顧及喬非凡是他的父親說話語氣應該婉轉一些。
磊磊這話說的是他心裡的話,不過卻真的很傷人,喬非凡抱着他的手臂都因爲身體的顫抖而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以至於磊磊的身體在他‘腿’上也跟着抖動了一下。
他知道磊磊心裡是恨他的,因爲磊磊和他的‘性’子非常的像,他小時候就非常的憎恨自己的父親,以至於到現在都不肯原諒自己的父親。
只是,知道是一回事,被磊磊這樣直接的告知又是另外一回事,所以他就痛得泣血的地步,幾乎無法承受這樣的言語。
他的兒子,這麼小就這麼憎恨他,甚至還說想要一輩子都不原諒他。
磊磊坐在喬非凡的‘腿’上,感受到他的身體在顫抖,於是稍微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調整了一下姿勢,然後又低聲的問了句:“喬伯伯,我能不能再問您一個問題、”
“當然能了,“喬非凡趕緊回答,然後又用力的把磊磊擁抱得更緊,接着又補充道:”別說一個問題,就是十個問題很多問題,你都可以問,而我,也肯定如實的回答。“
磊磊聽了這話,在喬非凡的懷裡稍微的轉動了一下身子,擡起頭來,和他面對面,然後想了想低聲的問:“那個,淼淼他真的就那麼好?值得你爲了他而特地找我媽咪爲他生一個‘藥’引子下來救他?“
喬非凡聽了磊磊的話,整個心臟好似在瞬間被人掄起大錘狠狠的砸了一下似的,那種痛,分明就是心臟碎裂的痛在傳來。
他原本就蒼白的臉‘色’在瞬間更是煞白如紙,眼睛略微緊閉了一下才慢慢的睜開,望着懷裡還盯着他的孩子,終於嘆息一聲。
“磊磊,”喬非凡終於開口,聲音很低很輕很淡的道:“淼淼他是個體弱多病的孩子,生下來才幾個月就沒有了媽咪,在那五年裡,我和淼淼一直是相依爲命的,所以,我對淼淼的感情可能就過於的執着了一點,當時爲了救他,的確是做了些違背天理的事情來。”
喬非凡的這番話非常的簡潔,幾乎可以說沒有一個字是描述淼淼然後好的上面去,他只是說了淼淼的可憐和與他的相依爲命。
雖然是如此的輕描淡寫,但是依然讓磊磊非常的受傷,因爲喬非凡承認他爲了淼淼做了些違背天理的事情。
於是磊磊就不得不去想,那個淼淼,對於喬非凡來說,要好到什麼地步,或則準確的說,要重要到什麼地步,才值得他爲他去做那些傷害別人的生命也要挽救他生命的地步。
喬非凡緊緊的抱着磊磊,他感覺到磊磊的身體在顫抖,此時此刻,他能切身的體會到磊磊的心裡,因爲他剛纔的回答,無異於就是間接的承認了磊磊就是爲了救淼淼才生下來的。
“磊磊。”他在孩子耳邊輕聲的呼喚着他的名字,然後又低聲的,帶着無比愧疚的開口:“磊磊,爸爸知道,對於你,我虧欠了太多太多,所以,爸爸只跟你說對不起,不跟你說請原諒,因爲爸爸知道,你不會原諒爸爸,所以,爸爸只想要你一直都陪伴在爸爸的身邊,以後,爸爸會慢慢的來贖罪,用更多的歲月來彌補我曾經對你所做的那些令人髮指的傷害。”
磊磊聽了喬非凡的話依然沒有任何的反應,半響才擡起頭來,望着喬非凡又追問了一句:“那,在我還媽咪肚子裡的時候,你是不是一直都把我當成一味‘藥’引子在?從來沒有想過我其實也一個小生命?於是,在你的淼淼需要臍帶血的時候,你就毫不猶豫的把我從媽咪肚子裡強行取出來,然後拿了你想要的那一點點臍帶血後就把我當成一個垃圾至極給扔掉了?”
“不是這樣的,”喬非凡幾乎是衝口而出的反駁着,看着帶着質問眼神的磊磊,心在瞬間痛得幾乎要停止跳動的地步。
“不是這樣?”磊磊的嘴角扯出一絲嘲諷,‘脣’角勾了勾,譏誚的問了句:“那是哪樣?是把我也當成一個新生命好好的照顧着保護着在嗎?”
“磊磊,是我不好,”喬非凡痛得撕心裂肺的低喊着,看向磊磊的眼神裡全都是悔恨和愧疚:“磊磊,我承認,我找你媽咪結婚,甚至是你媽咪懷上你的時候,的確是有把你當成‘藥’引子在,可是,後來。隨着你在媽咪肚子裡慢慢的長大,我並就並沒有把你當成‘藥’引子了,那個時候,我甚至還和景院長說,無論如何都要等到你足月才生下來……”
說到這裡,喬非凡又停頓了片刻,然後又低聲的道:‘只是後來,因爲淼淼的病情惡化,他再也無法等下去了,於是,我就不得不把你從你媽咪肚子裡取出來。”
磊磊安靜的聽着喬非凡的敘述,並沒有去打斷喬非凡的話,只不過喬非凡這樣的說辭對他來說其實是非常的蒼白無力的,因爲他早就在還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時就知道那個被喬非凡提前取出來的孩子在冰冷如停屍房的手術室裡呆了近一個小時。
“磊磊,後來把你和媽咪扔在手術室裡的確是我的錯,”喬非凡繼續艱難的開口道:“其實我剛跑出手術室時是打算去叫‘婦’產科醫生的,可在那個時候我剛好碰見我的妹妹喬美惠,於是我就信錯了人,把去叫‘婦’產科醫生和護士的事情‘交’給了她,那時的我,萬萬沒有想到,我自己的親妹妹,居然心腸那麼狠毒,她因爲不喜歡你媽咪,所以就沒有及時的去叫‘婦’產科醫生和護士,以至於你和你媽咪……”
磊磊聽了喬非凡這些話,原本堅強的男子漢此時眼眶裡也涌上了溫熱的液體,他雖然在五歲前在國外聽媽咪和爹地說起過她和孩子躺在手術室裡的事情,只不過那時他還不知道那個孩子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