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拂仙輕嘆一聲，不知爲何，他的眼眸中竟然帶着一絲憐憫之色。
“神？呵呵……你可知它們是什麼東西麼？”
於靈賀搖着頭，道：“弟子不知。”
天拂仙緩緩地說道：“所謂神靈，不過是一些擁有特殊而強大力量的異種生靈罷了。”他的聲音變得有些縹緲不定：“你可以把它們當做靈獸，那些特別強大，能夠毀天滅地的靈獸。”
於靈賀的眼皮子微微一跳，道：“原來如此。”
看着自己這位傑出弟子一臉平靜的模樣，天拂仙反而是有些詫異了：“靈賀，你真的知道了？”
於靈賀嘿然一笑，道：“神靈和我們人類不是同一種生命體。呵呵，我本來以爲，當個體修爲能夠達到極限，並且超越自我之時，就能夠成爲神靈。但現在才知道，原來那些傢伙與我們並不相同啊……”
天拂仙的雙目亮了起來，訝然道：“你……真的明白了？”
咧開了大嘴，於靈賀失笑道：“師尊，這麼簡單的事情，哪有不明白的道理啊？”
其實，如果換做這個世界土生土長的生靈，想要指望他們理解，並且相信神靈是這樣的存在，那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可是，於靈賀並非這個世界的土著，在他上一世的時候，雖然擁有的力量遠遠無法與此刻相比。但是，在資訊大爆炸的電子時代，於靈賀卻也看過了許多關於神靈的設想和猜測。
所以，當天拂仙告知他真相的時候，於靈賀也就不會有絲毫的驚訝了。
天拂仙怔了片刻，終於是長嘆一聲，道：“哎，你這小子，還是這麼的出人意料啊……”很顯然，就連他都沒有指望過於靈賀能夠瞬間理解有關於神靈的解釋。
定了定心神，於靈賀肅然道：“師尊，神靈與我們究竟有什麼關係？爲何我們……的初階修者，修煉體系竟然與神靈有關呢？”
天拂仙目光微凝，道：“因爲我們的修煉體系，本來就是神靈傳授的。”
於靈賀深吸了一口氣，緩聲道：“果然如此。”
居士、信徒、通脈、御魂和融玄，這每一階的修煉過程都是極爲艱難，特別是初階修者，更是與神靈的認可有着密切關係。而人族中那些天賦卓越、擁有最大潛力的強者，更是能夠得到神靈的力量加持。
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人族的修煉體系都無法擺脫神靈的影子。
只是，於靈賀的心中微動，道：“師尊，昔日神靈傳授下來的修煉體系，是否到融玄爲止了？”
天拂仙輕輕地一拍手，笑道：“好徒兒，果然聰慧！”他眼中有着毫不吝嗇的讚賞之色，對於靈賀的機智反應大爲滿意。
於靈賀苦笑一聲，道：“師尊，弟子在晉升一念之時，那四大神眼非但不成臂助，反而加以阻撓，差點兒連性命就交代了出去。弟子若是再不覺醒，那纔是笨蛋了。”
天拂仙幽幽一聲長嘆，道：“你說得對，其實我們人族修者，在一念之前，只能算是被神靈禁錮的棋子，唯有晉升一念，才能夠真正的擺脫神靈對我們的控制。哎，只可惜，這天下間，能夠做到這一步的，又能有幾位……”
就在於靈賀晉升一念那刻起，他的生命就走向了另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
換句話說，如果以前的他，僅僅是棋盤上的一顆棋子。
最初之時，他就好比中國象棋中的兵，鬥獸棋中的鼠，軍棋中的排。而隨着實力的提升，他的重要性就一步步的凸顯了出來，從兵到車，從鼠到象，從排到司令。
但是，無論他如何努力，只要未曾達到一念，那麼就始終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縱然棋子的戰鬥力有所區別，但本質上卻並不例外。
可是，一旦他晉升一念，粉碎了身體內神靈賜予的能量，就等於他從棋盤中跳了出來，並且坐在了下棋者的位置上。
當然，一個剛剛跳出來的人，就想要挑戰那些老牌強者，卻也是一種稚嫩的想法，於靈賀還不至於如此的不成熟。
天拂仙神情肅然，道：“靈賀，今日爲師和你說的話，你只需要聽在耳中，記在心中，卻不可傳入他人之口。”他的目光神采奕奕，道：“若是尚未掙脫神靈力量的被控制者聽到，必將會引起軒然大波，乃至於滅頂之災。”
於靈賀重重地點着頭，其實，他已經隱隱地有了一些預感，能夠猜到那部分內容。但是，在他的心中卻還是有着一絲期盼。或許，自己的猜測並不完全準確呢。
然而，天拂仙接下來的講述，卻將他心中的那一點願望徹底擊毀了。
不知多少年以前，無論是人族五域，抑或是其它生靈佔據的地盤，其實都是一片混沌。因爲，在這無盡大地上存在的生靈都未曾開啓靈智，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什麼智慧種族。
然而，就在那時候，一種強大的存在從天而降，它們就是如今人們口中所說的神靈。
正是在這些神靈的幫助下，人類和靈獸，或者叫做妖獸等等各種生靈開啓了智慧，慢慢地成長起來。
如果人類或者妖獸等始終都是愚昧不堪，那麼神靈的統治將會世世代代的流傳下去。
可是，經過了數千年的進化之後，無論是人類，還是其餘種族中的至強者們卻都發現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自己所尊崇的神靈，其實是一種另類的生命，它們雖然賦予了人類和其它種族智慧，但卻也加以限制，讓所有種族的實力始終困頓在一個界限之內。
而與此同時，這些神靈也在收割各族的信仰力量。
當這些信仰力量達到一定規模之時，甚至於能夠產生氣運力量，並且被神靈無情地榨取乾淨。
那時候，人族中站在最頂尖的那幾位存在看到了各族的未來。
如果他們不反抗，那麼人族就會一代代的被這所謂的神靈壓制，成爲他們汲取信仰之力和氣運力量的地方。
人族，將會永久的成爲神靈最忠實的奴僕。
於是，人族中最頂尖的強者站了出來，他們帶領人族付出了無數鮮血和難以想象的代價抵抗神靈。
神靈自然不會看着自己的奴僕脫離掌控，於是，它們指揮天地萬族聯手，想要徹底的剿滅人族。不，或者說，它們只是想要消滅那幾位頂尖存在，至於滅絕人族，那只是順手而爲罷了。
人族的實力雖然不弱，但卻遠無法與如今的強橫相比。
在萬族的不斷討伐之下，人族危在旦夕。
然而，就在這生死存亡之際，萬族中的一些至強者卻是突然背叛神靈，並且與人族聯手，來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曠世大戰。
這一戰的經過肯定是翻天覆地，而結果就是，人族大興，統帥五域之地。
於靈賀聽得是眉飛色舞，他終於明白了過去佛燭天棲的身份，也知道了獸地爲何存在的意義了。
別的不說，那上古神獸鯤鵬，肯定是經過了那場偉大戰鬥的強者，並且是站在了人類的一方。
天拂仙等不願意與鯤鵬發生衝突，估計除了實力的原因之外，也有着這方面的考慮。
於靈賀嚥了一下唾液，道：“師尊，那些神靈敗了麼？”
“沒有……”天拂仙搖着頭，緩聲道。
於靈賀的眉頭略皺，道：“既然它們沒有落敗，爲何肯放過人族？”
如今的人族，可是佔據着五域之地。從滅頂之災到人族大興，怎麼看似乎都是大戰獲勝的結局啊。
不過，在於靈賀的心中也有着一個疑問，如果那一戰真的是大獲全勝，那麼爲何神靈對人族的影響依舊是如此之大呢？
天拂仙長嘆一聲，道：“那時候，無論是神、人兩方，都是損失慘重，再也無法繼續下去了。所以，人族和獸族中的強者們攜手，與神靈停戰，並且簽訂了停戰協議。”
既然雙方對彼此都是無可奈何，那麼結局就自然只有一個了。
神靈對於人類和各族的統治放寬，不再限制人類的晉升極限，並且不再追究那些罪魁禍首。
不過，人族也好，其餘各族也罷，卻要將此事經過徹底掩埋，不得泄露分毫。
因爲神靈依舊需要各族所提供的信仰之力，或許也正是因爲這一點，所以神靈們纔會在最終放棄殲滅的舉動。
畢竟，它們需要的東西在人類的眼中，是那樣的不可思議。
信仰之力、氣運之力。
若是沒有足夠的人口，那麼這兩種力量也就無法存在了。
神靈們就算是再痛恨人族的背叛，但也必須容忍絕大多數普通凡人的存在。
此後，隨着時間的推移，再也沒有多少人會深究此事，而所有書籍中，自然就更加不可能有此記載了。
唯有當各族強者的個體實力突破至一念之後，這些內容纔會向他們解封。
而如今，於靈賀也是正式地成爲了各族至強者之一，並且有資格知曉此事。
雙拳在不知不覺中握緊了，於靈賀長長地吐了一口長氣。原來，上古時期所發生的事情並不是完全如他想象中一樣，而是有着另一個毫不遜色的版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