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地獄的溫柔

刀疤臉醫師失魂落魄的坐倒在地上,位於黑暗世界金字塔頂端的精銳存在竟是就這樣全部玩完了?

這種該死的力量...怎麼會存在於世?這根本...就不該是屬於人類的力量吧...?

他下意識的偏過頭,看向一旁的戰局,期望,能夠有將他從絕望的深淵裡拉回來的結果。

黑色的,火焰,纏繞着全身,如同一件黑色的皮質大衣。

大衣的衣角就像是黑色火焰的尖角,碎散切鋒銳,然而無論這件又火焰構成的衣角,有多麼像激戰過後,戰場上唯一活下的將軍身上穿的那種,被風吹動的殘破不堪的破損披風般的鋒銳,真正鋒銳的,依然不是那件披風,而是披着那件披風,讓其變得鋒銳的人。

李天佑的眼神冷漠無情,如同一尊來自地獄的戰神,讓人覺得,光是與其四目相接彷彿就會被殺死一樣。然而片刻前還在狼狽抵擋四方攻擊的他,現在四周又怎會突然變得如此空曠呢?

刀疤臉醫師的目光,從李天佑那張面無表情,陰寒的令人心顫的臉上,緩緩移到了地上。

那裡躺着五個人,從衣服上看似乎正是之前圍攻李天佑的另一小隊,而之所以說要從衣服上看才能看出對方的身份,只是因爲,此刻那些被衣物“套着”的“人”,或者說屍體,已經乾癟到了從外邊也無法看清其身前容貌的程度。

翻白的眼珠乾澀的像是要擠出來一樣,如同老人一樣佈滿了皺紋的皮膚鬆垮垮的,像是一套漏氣的外皮。

這就是此刻坐倒在地上,一動不能動的刀疤臉眼中,那殘酷的,唯一的景象。

“嗚哇~下手還真狠啊~”,羽沫走了過來,一臉乍舌的道,儘管在他臉上的表情中,戲虐的成分看起來更多。

“所以說,刀疤臉先生啊,你就感謝上帝讓你遇到的是我吧,雖說頸部以上的地方沒辦法,但至少身體比起那邊來說,不會損毀的太過分不是嗎?”

羽沫微笑着,將右手輕輕的放在了刀疤臉醫師,那不住顫抖的腦袋上。

“NO!NO!Please...dont!!....”

噗哧一聲,如同小孩子的氣球被戳破了一般,黑紅色的血煙花綻放開來,然而就像是有一層看不見的防護罩擋在前方一樣,羽沫潔白的右掌上,突然啊不沒有沾上絲毫的血跡。

“嘖嘖嘖,好好的中文不說的挺溜的嘛,幹嘛非要在最後該說英文呢?要是你用中文求饒的話也許我還能讓你多活一下,結果你偏要說我最不擅長的英文,嘖嘖嘖...”

羽沫嘆了口氣的說着,似乎真的在爲對方的行爲可惜一般。

李天佑身上纏繞的黑色火焰消失了,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隨即面無表情的向着前方走去,對於對方的這種行徑直接選擇了無視。

作爲一個常年會在世界各地遊走活動的大明星,羽沫的英文自然不可能不好。

Alice失神的坐在地上,並不是因爲身體上受了什麼重傷,而是因爲,此刻的她並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貫徹自己的信念下去。

殺人是不對的,然而這些人呢?這些豬狗不如的畜生,就算真的不殺了,難道,會有問題嗎?

Alice不想再去想這些問題,因爲她覺得,自己再繼續想下去的話,長久以來堅持的信仰可能真的會因此而崩潰掉,然而她卻又無法控制的想要去思考,殺人...真的是不對的嗎?哪怕殺的這個人,是個十惡不赦的惡徒,難道也是不應該的嗎?

“謝...謝謝你....”,正當Alice處於極度矛盾之時,一陣虛弱的聲音卻是硬生將其從混亂狀態扯回了現實世界。

“雖然...不知道你們是誰...但是...謝謝你幫我殺了...殺了他們...”,Alice回過頭,看着牀上那名滿頭虛汗,彷彿連扭過頭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都需要其用盡全力去做一樣,全身被弄得慘不忍睹的乾瘦男子,她想不到能夠說些什麼。

“不需要。”,李天佑冰冷的聲音打斷了男子的話語,就連Alice都皺着眉頭的轉過頭來,有些生氣的看向了李天佑。

“我也只是個殺人的惡徒...既無法解除你們的痛苦,死掉的人,也不會復活。”,李天佑淡淡的說着,將一張印有女孩笑臉的相片,連同男子的雙手一起放在了對方的胸前。

...即使如此...還是...謝謝你...

男子雙眼留着淚,全身停止了顫抖,他最後還是沒來得及說出這句話,因爲在說這句話之前,他就已經死去了。

然而一旁的Alice卻是注意到了他的嘴形,也讀懂了他想表達的意識,她還看到對方臉上,那最後一刻,彷彿代表了一絲滿足的笑意,隨即她想起,男子的眼睛,從剛纔開始似乎就再沒有留過血淚。

藍色的火焰,漸漸的包裹住整張牀,隨即又是旁邊的另一張牀。

牀上還沒氣絕的人,有很多,這其中有男有女,有小孩也有年輕人,然而此時此刻,這些正身處地獄之火中,本應該痛苦的哀嚎的人們,卻皆是不約而同露出了一絲髮自內心深處的微笑,他們的表情並不像是要去赴死,而是終於脫離了什麼地獄一般的輕鬆。

這樣的場景,聽起來似乎有些詭異,然而此刻,Alice卻覺得眼前的一幕很美,是真的很美。

這聽起來很荒唐,也很矛盾,然而Alice偏偏就是沒辦法,讓自己去否認這種美,儘管這種美,是一種殘酷的美。

熊熊燃燒的藍色烈焰中,火焰裡的情形,漸漸的,再也無法看見絲毫。

羽沫抱着一條腿,悠閒的坐在一邊桌子上抽着香菸,似乎根本沒有向這裡看一眼的興趣。

黑色襯衫的衣角被火焰燃燒產生的勁風吹的飄起,李天佑面無表情的站在無數的藍色火團之前,與往常一樣,褐色墨鏡後的雙眼,根本無法看清裡邊的具體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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